《往生录》月隐长弓

9、第 9 章

　　林亦卿捻着手指说“今日家中闷得慌，我也陪你们一起去吧。”

　　林亦珊眼中闪过笑意。

　　果不其然，后面的时候他跟慕衾走在了一起，他听着她支支吾吾的话语，有点想笑，却怕让她觉得奇怪，忍着不看她。

　　半路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她在她的面前向林亦卿表明心意，让林亦卿有点不知所措。便有意无意的告诉她，他有心悦之人，并打算在战胜之后提亲。

　　说完后，他低着头眼中含着笑意看着慕衾。他不知道她听不听的懂。

　　他想着，若是此次战胜，问起赏赐，他便向皇上提起赐婚。

　　然而，并没有等到那天。他在战乱中受了重伤，等他醒来时，第一件事便是找慕衾送他的平安符。

　　等到下属把平安符送到他手中时，他才安了心。这一仗，他不能输，也不能死。

　　就当他撑着重伤的身体想要再次冲锋时，有人来报，大周与赵国和战。六公主不久后将远嫁赵国。

　　气急攻心，他又一次昏了过去。再次醒来时，他躺在林府。而今日，便是六公主出嫁之日。林老将军把事情的发展都告诉了他。

　　他捂着伤口想出去阻止这场婚事。

　　林老将军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最后只能老泪纵横的抓着他的肩膀，道“卿儿，君命不可违呀，就算你出去了也是无济于事啊，就算不为我想你也要为珊儿想啊。”

　　最后，他只能紧紧的握着那枚平安符。到最后，他也没敢出去看慕衾一眼。

　　再一次相见时，她窝在他的肩膀处委屈的哭。他又是心疼，又觉得担忧。那些追杀慕衾的人，是三皇子的人。

　　为什么要杀了慕衾？他猜了个大半，或许因为慕衾是大周的公主，倘若百姓联想起来，很快便会怀疑，慕衾是他与大周联系的媒介。若是她死，三皇子便可以说成，她一开始便是大周派来的奸细，他杀了她，是向赵国表明他并没有通敌叛国。

　　而他敢这么做，很难说没有大周皇帝的默许。

　　她死了，变更能名正言顺的进攻赵国，大周有理在先，若是赵国投降，百姓也不会及其抗拒国土成为大周的封地。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慕衾只不过是他们算计的一部分。很难说什么时候两方达成了协议，也不知道三皇子给了大周皇帝多少好处，总之，慕衾，成了众矢之的。

　　而他将慕衾带到军营中，也只是为了保护她。

　　他看着她每日为他变着花样的做汤，不免心中难过，他不敢问她，是不是在赵国吃了很多苦。

　　那天他问慕衾，想要自由吗？

　　她说想。

　　那他便给她争取自由，哪怕用生命。

　　回大周的第一天，他亲自将慕衾送到了皇后手中，才去觐见了皇上。

　　他说“望皇上放过六公主。”

　　他开口便戳穿了皇帝的那副假惺惺的面孔，这让皇帝恼羞成怒。

　　原本应当是进宫受封，却变成了君臣对峙。

　　最后，皇帝答应了他，将慕衾放回封地，并永远不需再回到大周。而他也应了皇帝的两个条件。

　　第一，娶文臣卢氏嫡女为妻，这样，一方面可以削弱林家势力，以防强强联合，威胁到龙椅之上。二来制衡臣子间势力，防止文武臣子其中一方独大。

　　第二，也更为残忍和过分。他让林亦卿带领十万精兵北下，攻略魏国。
　　而魏国，兵壮马强，粮草充足。

　　这一战，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林亦卿也知道，皇帝本就是为了让他背水一战，重创魏国，再与赵国联手上演一场同样的戏码。

　　这既是交涉，也是威胁。

　　皇帝本以为他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而事实上，他同意了。

　　他见她的最后一面时，她就站在林府门外。他不敢去看她，不敢看她的表情，只是跟她说，他要成亲了。

　　忘了他吧。

　　从此，再不相见。

　　他辞别了父亲，踏上了北下的路。一路上，他的兵力越来越少，却打的魏国将士连连败退，他想着，只要他再坚持一些，再坚持一会儿，他便还能回去，还能再看见她。

　　然而并没有。

　　在魏国城破之日，他身重数箭，箭头淬了毒，会让伤口血流不止。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能感觉到血液一直在流逝，手中的平安符已经全被染成了暗红色。

　　再也见不到了。

　　一滴眼泪从眼中滑落，落在了浸透了血水的城土上。与此同时，慕衾的眼角也落下了一行清泪。

　　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快要完全失去灵识。嘴角却是真真实实噙着笑。

　　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已经守护了她那么多年。

　　恍然间她好像真的看到了公主府中的桃花盛开了，他便站在树下，手中握着杯盏，对着她浅浅的笑着。

　　她的手脚已经开始冰凉，韵灵轻轻帮她合上了眼，从她手中拿走了往生镜。

　　韵灵觉得，她想找的不仅是一个答案，她想看的是他有没有动心。如今事实呈现在她眼前，她也确确实实没有什么遗憾。

　　到底是情字难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