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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夏。
苏秧汝第n次被苏母逼着去相亲。“你个小娃子,不晓得好,昨天那个医生多好,人长得不错,高收入,对你很满意嘞。你一口回绝,当时我在那尴尬的啊。”苏母在柜子里东找西翻,“奇怪了,那件鹅黄色裙子呢……”她暗自嘀咕。
一回头,苏秧汝还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抱着游戏机打得不亦乐乎。“你个死丫头!听没听我说话!天天就知道玩游戏机,多大的人了还不务正业!当幼师挺来劲……就你爸太惯着你了!”苏秧汝蹭一下就直起了身。“妈,别这样说,我觉得当幼师挺好的,和一群可爱的小朋友在一起,多好啊!”
“哼哼,我说不过你这张嘴。总之等会别玩了,一会和我出去一趟。今天是你大姨介绍的,人可好了呢,我还看了照片。模样可俊了!对,给你看看照片!”“哎呀,妈,我不想再相亲了!这事顺其自然就好啦!而且我才多大啊,25呢,您别操心啦!”“25不大?我25你都会打酱油了!”苏母瞪她一眼,“今天这局,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而且人家在大公司上班哩。”苏秧汝装死,拉上被子,叹息。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下午五点,苏秧汝还是被苏母硬拽到一家名叫“初遇”的餐厅。一进去,苏秧汝就泄气了。没了和苏母刚才在门口拉扯的劲。进都进来了,就当吃顿饭吧,下次一定要推绝。她自我安慰道。
一把将苏秧汝拽进去,苏母就立即跑出餐厅,远远看了餐厅一眼,嘴角带笑回家了。苏秧汝看见风一样跑走的妈妈,陷入了沉默。她不知道人啊!她内心绝望了,环顾四周,想找到苏母临走前模糊的一句,穿着黑衣服黑裤子的李先生。好在一身黑的人并不难找,一个高个子男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应该就是他吧。苏秧汝快步朝他走。在落座前,突然一个灵感萌发了。苏秧汝心里有了让他主动拒绝相亲的计划。
在餐厅等着一个老友一起吃饭的刘宜渊突然瞧见一个穿鹅黄色连衣裙的小姑娘拉开对面凳子,毫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下来了。
“哎呀,可累死我了。”小姑娘坐下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就看着摆满的餐桌眼睛放光,毫不客气的拿了一只鸡腿,毫无形象的啃。刘宜渊愣住了。“请问你是……”“我是苏秧汝啊!我大姨介绍我来的,看起来你就是李先生吧?幸会幸会!”苏秧汝嘴里含着肉模糊不清的说,“对了,这桌菜是你付钱,对吧?”苏秧汝等了一会,没听见回答,疑惑地抬头看向刘宜渊。这一抬头,她就愣住了。她放慢了速度一边啃一边想,老妈说的真不错,确实挺俊。
刘宜渊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嘴唇薄薄的,看起来很性感。一身黑使他看上去有些清冷,嘴边噙着笑注视着她,脸上挂着柔和的笑。
不知道为什么,苏秧汝突然觉得自己的方法有点尴尬,她默默收回了想拿下个鸡腿的手。但事已至此,必须要将话说满。她闭了闭眼,觉得自己已经挽回不了形象了。
“我呢,是名幼儿园老师,工资只有四百多,平常爱好打游戏看漫画。如果咱俩相亲成了,我要彩礼一套房,还要有8千8礼金。房子写我名。以后工资全部上交。婚后你做饭洗衣,孩子我想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要。”苏秧汝硬着头皮说出她认为可以吓退相亲男人的话。说完后她强撑着转身走人的冲动,直视他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无赖。
这下刘宜渊明白了。刘宜渊很轻的笑了一声:“不好意思小姐,我想你可能认错人了。我姓刘。而且……”他停顿了一下,揶揄地说:“我今天不是来相亲的哦。”
苏秧汝震惊了。她认错人了!她的形象没了!哦天,她刚才是不是还发表了普信女语言!啊啊啊啊啊啊!
苏秧汝快绷不住自己脸上的自信了,她张了张嘴,刚想解释一下一切都是误会。下一秒一个一身黑的矮男人风风火火进来了。头发像用发胶定住了,这个人看上去有点油腻。苏秧汝怔愣地向刘宜渊背后的门口看,刘宜渊一回头,心里清楚这就是对面这位小姐的相亲对象。
果不其然,确实是李先生。但他一进门就大喊:“苏秧汝小姐在哪?”苏秧汝本来龟裂的脸上又出现了别的色彩。她脸黑了。服务器出来和李先生说公共场所不可大声喧哗,被李先生一把推开,皱眉大吼:“我没问你!”教养体现的淋漓尽致。刘宜渊皱了皱眉,下意识看向小姑娘。她一脸纠结,正犹豫要不要过去。余光瞥见刘宜渊在看她,她脸红了。她深呼一口气,看着被自己糟蹋的一桌菜,心在滴血。这肯定要赔啊!
她肉疼的从皮夹抽出一张20元纸币,飞快起身,从刘宜渊旁走过时在他面前放下,便疾步去找闹事的李先生。
“你好,请问是李先生吗?我是苏秧汝。”李先生随意看她一眼,眼睛像黏了胶水一样在她身上流连。“对对对,是我!”他内心狂喜,这女的长得太好看了,鹅黄色衣服称的她肤若凝脂,头发披散下来,增添了几分妩媚,小脸蛋精致的哟,啧啧啧,真是极品,勾得他色心顿起。
“嘿嘿嘿,不好意思,来晚了啊。快!坐坐坐!”李先生搓搓手,斜眼看她笑。苏秧汝觉得膈应,但还是微笑着。
坐下后苏秧汝看着眼前的男人内心疯狂吐槽,虽然算不上难看,但和俊有半毛钱关系吗?对面李先生看她好久不说话,咳嗽了一下,含情脉脉的说:“你好秧汝,我叫李晓峰!”苏秧汝听见他对她的称呼,鸡皮疙瘩快起来了。“呵呵呵,你好。”她尬笑道。
“要吃点什么吗?”李晓峰把菜单递给她,问。“谢谢,都可以的,你看着点吧!”苏秧汝把菜单推回去。“服务员,上一盘韭菜炒鸡蛋,两碗米饭。”李晓峰点了最便宜的一道菜。他解释道:“饭馆做的太贵了,以后我们结婚就不要出来吃了。”“结婚?”“对啊,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已经觉得对你一见钟情了。我知道你也爱上我了,毕竟像我这样优秀帅气的男人不好见啊。”
苏秧汝感到无语了,感情今天配个自我感觉良好男?她打量李晓峰的衣着,都是黑色,有几个是大牌标识,但细看就知道是假货。“不好意思李先生,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吧?”“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对你一见钟情,你对我也感觉良好。那么明天两家就聚在一起商量一下吧。我先说几点我的要求。婚后你就别上班了,我在大公司工作,养活你足够了。结婚三个月后就必须有孕,头胎男孩,不是男孩接着生。拖地洗衣服做饭带孩子你全干。毕竟你是女的我是男的,以后家里我做主。儿子在我地位之下,你在最后。还有啊,不许和我妈吵架……唉?你去哪!”
苏秧汝听不下去了,转身就走,临走前撂下一句:“蛇精病。”李晓峰生气了,拍桌子大吼:“你别不识好歹!我愿意娶你是你的福分!”苏秧汝一句话也没说,头也没回。她不想再和这样的人共处一室了,呼吸都困难。
她走出餐厅门口深呼一口气。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刚才的郁闷瞬间被点燃,回头怒吼:“你还干嘛!”回头看见刘宜渊笑着看她。“那个……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是那个蛇精病呸!男的……”苏秧汝结结巴巴的说。
“没事,20元你拿回去吧,不用那么多钱。”苏秧汝推脱了几番,见那个男人执意不收,便放弃了。
她沿着道边慢慢往家走,但她注意到那个先生一直在她身边并排走。走了一段路,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好,原谅我冒昧,你在跟着我吗?”“不是啊,我在往家走啊!”刘宜渊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苏秧汝转过头来,默不作声继续往前走。
傍晚六点的夕阳撒在路上,照的行人影子无限长。也许是太过无聊,苏秧汝转头和刘宜渊攀谈起来。“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你叫什么名字啊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秧汝。”“你好,我叫刘宜渊。”
……
两位沉默到家,到了小区,苏秧汝刚想转身和刘宜渊说再见,却发现他已经进去了小区。
苏秧汝:……
“你也住在这?”苏秧汝不可置信的说。“对啊,有什么问题吗?”刘宜渊无辜的眨眨眼。
到了楼底下,苏秧汝又震惊了:“你也住这栋楼?”刘宜渊沉默了,实际上他刚搬来这边,房子是好友找的,今天是第一次来。想请那个朋友吃饭,但他临时有事。
到了三楼,苏秧汝和刘宜渊同时停下,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诧。“好巧,我们是邻居。原来你就是302啊,之前都没见过你。”“嗯,太巧了,我这房子是朋友找的,之前有事走不开,也没来看看。”
苏秧汝从包里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顿了顿,还是转头对呆站在原地的刘宜渊说:“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吗?”刘宜渊毫不犹豫点点头。“你要进来喝杯茶吗?”
刘宜渊看着眼前女孩白皙的脸蛋,上面写满了迟疑。刘宜渊好笑的摇摇头,温和的同她讲:“谢谢,不用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苏小姐。”
苏秧汝松了一口气,心想幸好他没进来,不然那杂乱的客厅真的会让她尴尬的脚趾扣地的。她转身要将钥匙插进钥匙口。突然门开了,苏母拎着垃圾出门,一抬头就见女儿拿着钥匙呆滞的看着自己,而身后一个高达俊逸的男人正在注视着女儿。苏母脸色一瞬间就变了,她表面上温和对着苏秧汝说:“回家了啊?这位是?你男朋友吗?啊呦,这孩子,有男朋友怎么不说一声啊!呵呵呵……”内心:mmp,这小兔崽子胆子大了,有人了也不告诉自己,还让她到处相看女婿。现在倒好,以为相完亲就可以看自己姑娘有主,结果直接见男朋友本人了。
苏秧汝看见母亲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就瞬间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急忙开口:“妈,不是,这位,额,刘先生是我们对门,不是你想的那个关系!”苏母一脸不信,嗔怪道:“傻孩子,交男朋友就直说,不用瞒着妈妈,你看,为了爱情都住到你对面了!”
苏秧汝:……妈妈你脑洞太大了……
苏秧汝红着脸拽了拽自家沉浸在电视剧情节的妈妈,小声说:“真的不是是啦妈妈!”
一旁刘宜渊好笑的看着这一对母女,温和开口:“是的阿姨,我和苏小姐不是那种关系,我确实住在对门,不过是因为是朋友介绍的。”
苏母遗憾的咂咂嘴,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让“情侣”尴尬的话。她又打量了刘宜渊一眼,内心觉得这是个精品,一定要替女儿好好把握。脸上挂着灿烂笑容同刘宜渊说:“刚才不好意思啊,误会你和秧秧了。这样吧,既然都是邻居,进来坐坐吧!阿姨给你泡杯茶,促进一下邻里关系!”
刘宜渊推脱了一会,但还是没有打消苏母的好意。为了不抚她的面子,刘宜渊还是同意进来小坐一会。苏母高兴极了,拦着刘宜渊进了家门,一边朝已经看呆的苏秧汝挤眉弄眼。
苏秧汝:……
果不然,一把茶端上来,苏母就开始发问了。
她笑眯眯的问:“小刘是本市人吗?今年多大啦?干什么的呀?家里几口人呀?还有啊你……单身吗?”
一边苏秧汝忍不下去了,红着脸拉拉苏母衣袖:“妈,这不是查户口吗……”苏母没理她,依旧看着刘宜渊。
“阿姨,我是本市人,今年28了,是一名儿科医生。还没有伴侣。我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我父母在前些年过世了。”刘宜渊说到最后,有些难为情。
苏母看着刘宜渊这张俊脸上的哀伤神色,心疼的不得了。“小刘啊,别难过,阿姨不小心触了你的伤心事。你不要太在意,人啊,要向前看。”
刘宜渊没有说话,点点头。
眼见这聊天聊不下去了,而自己母亲和刘宜渊还在试图找机会缓解气氛。她站起来干脆下了逐客令:“刘先生,很抱歉打扰你了,今日我们冒昧邀请你实在有些抱歉。今日天色已晚,您可以去看看自己新居了。”
刘宜渊站起身向苏母和苏秧汝道别,走到玄关,转头看了一眼苏秧汝,微微一笑,打开门出去了。
苏母一见刘宜渊走了,眼里的光再也掩饰不住,她兴奋得同女儿说:“小刘不错哇,单身,职业好,脾气好,本地人。秧秧,把握机会啊!”
苏秧汝无奈的叹一口气,苏母是年少与苏父相识,两人自由恋爱,苏母情商不够,是苏父主动追求的。婚后也是宠着苏母,家里大事小事都是他去办,舍不得苏母操劳。导致了苏母的心态一直年轻,莽撞极了。噢,这劳动力还有苏秧汝。但那又怎么办呢,毕竟是自己妈妈嘛。苏秧汝无奈的想。继而又有些头疼,以后见到刘宜渊也太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