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是不老的怪物》宇智波小火星

9、节日照妖镜

　　在我十二岁生日后不久就到了“双蛋”节，大家最热衷的当是圣诞节前夕的苹果和礼物。准确来说，大家热衷的是节日中的各种八卦，很多人用这样含蓄的方式，依靠平安果来表达内心的仰慕之情。

　　珊珊自然是处于话题的风暴中心，有人刻意在人来人往的课间张扬地送出礼物，收获了许多起哄声和调侃的眼神；有人在人群退散后把自己不曾署名包装精美的苹果放在珊珊已经堆成小山的苹果上，即使心里明白她最后根本吃不完这么多。

　　那时的小女孩都喜欢引人注目处在话题中心的感觉，我却偏爱这样默默无闻的温柔。

　　在我换座位后不久，班里开始有流言说之前那个胖胖的同桌Y喜欢我，有男生看到了他写给我的厚厚的一本情诗集，作为绯闻主角，我没有做出什么回应，后来就不了了之。
　　Y几乎是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男生，我上次听到他的名字是宿舍夜谈时，有人说Y喜欢佳佳。佳佳是在我之前Y的上一任同桌。
　　在这次圣诞节，Y写了一封信对我表白，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喜欢他或者不喜欢他的理由，所以自然而然的拒绝了他。但是我依然很感恩平安夜Y的苹果，被别人喜欢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即使无法做出承诺，也应该认真地回应。

　　平安果也是老师之间攀比的资本，老师们嘴上说着让同学们不要送，心里会暗自比较办公室其他老师桌上的苹果数量，在失了面子之后又把气撒在同学们身上。冠冕堂皇的说道，我在乎的不是一个苹果，而是同学们让所有的代课老师寒了心。
　　到底要多少苹果老师们的心才能暖起来？我也不知道。

　　那时我觉得大人真是奇怪的生物，为什么不能真诚表达自己的想法呢？后来我才意识到，我自己何尝不是这样。人们大多无法直面自己内心的黑暗。

　　初中时的盛会从六一儿童节改到了五四青年节，学校每年会举行学生运动会，有时也会有教师比赛项目。
　　如果有谁能包揽奖项，绝对会在全校出尽风头，不过大家在乎的也从来不是奖品与名次，而是到达终点线那一刻操场上长久的欢呼，也许这就是青春的魅力。

　　向来不喜欢运动的我被迫参与了女子800米长跑。在比赛之前，我紧张到脸色苍白，西中200米一圈的操场对于我来说极其漫长，我忍着不适，坚持没有停下，这时我看到了Y在内圈默默陪着我跑。之后小雨和K提起时，说她们如何如何被Y感动。
　　而我在跑步的过程中一直在思考他为什么会这么做。明明我已经拒绝他了呀！他是又要缠着我吗？浅薄的我只想到了这些。

　　初中二年级，一次晚自习K和Y刚好都坐到了我附近。那段时间Y正在我面前疯狂刷好感，同学们的起哄和Y的骚扰渐渐让我不耐烦了起来。

　　K也丝毫没有看出我渐渐黑的脸色，“你就从了Y吧，小玉！”
　　同学a:“对啊！对啊！你看你们的名字多搭，一个YG,一个GY。”
　　我尴尬到了极点，脱口而出“就算这世界上只剩他一个男生了，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空气瞬间凝固了起来，我突然意识到Y也听到了我的声音。
　　可我却像一个哑巴一样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语言是这世间最锋利的匕首，它留下的伤痕会在你每次想起时再度撕裂。
　　在那之后，Y像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愿意学习，开始与所有的不良少年厮混在一起，染头发，戴耳钉，打架斗殴，早恋...终于，他变成了所有人眼中最标准的“社会人”。
　　中考之后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他数学曾考过第一名。

　　我直至现在依然心怀愧疚，总是忍不住会想，假如那时我没有说如此伤人的话，假如我说了其他的话，他会不会成为更好的人，拥有和所有普通中学生、大学生同样的烦恼，而不是随便参加了中考，早早辍学。

　　也许是我把自己想象的过于重要，才会觉得Y命运的齿轮因我而转动。之后我每每感情不顺利时总会想到这是不是我辜负Y的报应，无论Y是怎样的人，这世间的每一份情感都值得尊重。

　　刚刚进入青春期的我们，有很多人不敢将懵懂的情愫宣之于口，有很多人被拒绝后恼羞成怒，有人过家家似的扮演着恋爱的角色，我也一直觉得爱情对于我们来说是虚无缥缈的，就像是天空中高高挂起的月亮，怎么都摸不到它，可它又是那么的美好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