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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恶劣 ...

  •   摔门的声音很大,谢知遇有些不安,抬眸看着谢静道:“姐姐和叔叔又吵架了吗?”

      “没有的事,小孩子别想太多。”

      谢知遇微微垂下眼帘,顿了好一会说:“嗯,那我回房间做作业去了。”

      “去吧。”

      谢静颇有些心不在焉,她知道书房里丈夫在和继女说他们婚礼的事,但看这架势谈话显然很不愉快。

      没有人天生愿意做第三者,尽管原天告诉她,他和蒋婕只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让她不要有负担,但她到底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下周的婚礼是她盼了多年的执念,那将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她不想有任何意外因素影响到这场婚礼。

      婚礼那天,她会穿着婚纱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亲朋好友,众宾客面前,接受祝福,以陶夫人的身份,而不是阴暗见不得光的第三者。

      回到房间,谢知遇打开教材书,继续没有学完的课程。

      谢静对他的学习要求严格,即使是暑假也没有松懈,最近又给他报了两个补习班,补习班课业繁重,他常常写作业到深夜。

      温习完,谢知遇又做了两张数学试卷,时间已经很晚,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站起身向阳台走去。

      夜色皎洁,黑色天幕中挂着一轮弯月,夏日的蝉鸣时远时近。

      谢知遇双臂交叠趴在阳台的栅栏上,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轻慢的脚步声在夜色中响起,谢知遇缓缓睁开眼睛,扭头看去。

      隔壁空了一个月的阳台迎来了它的主人。

      少女似乎刚洗完澡,长发半干垂在脑后,黑色吊带裙包裹着姣好的身材。

      她很白,尤其在夜色的衬托下,肌肤仿佛散发着莹莹润光,美丽又圣洁。

      然而此刻圣洁的少女指尖却燃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纤细的手臂抬起,红唇徐徐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

      她眉眼清纯,吸烟的动作慵懒随性,透着股魅,极具反差。

      谢知遇失了言语,呆呆的望她。

      似乎是发觉了他的视线,少女微微侧着头睨了他一眼,她脸上没什么情绪,看到他也跟没看到一样。

      谢知遇却远不如陶然那般淡定,耳朵泛起热潮,张口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姐姐,你…你又在吸烟吗?”

      一声嗤笑在空中划过。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尼古丁吸入烟喉,带着陶然的声音有些沙哑,压低了嗓子说话时竟然给人生出温柔的错觉。

      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谢知遇脸颊泛红。

      他仓皇看了她一眼,低头小声道:“姐姐,吸烟对身体不好的。”

      她拿烟的姿势娴熟,显然常抽,他们第一天见面那次,她指尖也是燃着烟的。

      他想说姐姐少吸点烟,可是话到嘴边又被他强制咽了下去,依着她对他的厌恶程度,肯定不喜欢自己管她的事情。

      陶然闻言似是笑了,然而眸子里却没多少笑意。

      她突然向他的方向走去,他们的房间挨着,阳台也只有一米距离,伸手便能挨着。

      随着她的靠近,谢知遇闻到了一股甜香,香气袭满味蕾,嘴唇里都是甜蜜。他脸上更热了,脚底仿佛生了根,一动不动。

      两人四目相对,一高一矮,这一年的谢知遇需要仰望才能看清她的面容。

      陶然双臂撑在栏杆上,微微弯着腰,露出的肌肤白的晃眼,这个姿势使她的锁骨异常凸显。

      她的一只手随意的搭着,另一只手,指尖夹着香烟,递到唇边。

      下一刻,烟圈冲着他的方向缓缓吐了出来。

      烟雾缭绕,尼古丁味道的扑面而来。

      “咳咳咳——”

      谢知遇一个不查,喉咙猛一下吸入这么多烟气,他瞬间咳的撕心裂肺。

      陶然看着他的狼狈模样,愉悦的笑出声:“小孩,吸烟对身体不好,这下你也吸了呢。”

      剧烈咳嗽引得他眼睛泛酸,隐隐有泪花冒出来。

      谢知遇自欺欺人道:“姐姐,你刚才不是故意的对吗?”

      他本来长得就乖巧,抬着湿润的眸看她,很是可怜的样子,但陶然却没什么愧疚心。

      她眼睛微微弯起,笑容干净,说出口的话却很坏,“我就是故意的呀。”

      谢知遇沉默。

      这一刻,他知道了这个姐姐无害面容下掩藏着的恶劣。

      她可真坏啊!光明正大的做坏事还毫不掩饰告诉受害人,我就是故意的。

      陶然见谢知遇不说话,挑眉道:“生气了吗?”语气带着点兴奋。

      谢知遇摇头:“没有生气。”

      “撒谎。”

      谢知遇看着她认真道:“我没有撒谎,你是我的姐姐,无论对我做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生气。”

      谢静的话在耳边回荡:“姐姐从小父母不在身边,没人教导,所以有些大小姐脾气,知遇是个懂事的孩子,尽量什么都让着姐姐,你陶叔叔看到了也会更喜欢你的。”

      谢知遇无所谓陶原天是否多喜欢他一些,他只是纯粹的想要亲近这个继姐,莫名的,就像飞蛾追逐光亮一样,是天性使然,哪怕明知危险,但仍忍不住靠近。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的眼睛可以传达的东西有很多。男孩的眼睛明亮,里面满是真挚。

      陶然知道他没说谎,然而她却高兴不起来,冷声道:“对你做什么事情都不会生气,那…”

      她纤瘦皙白的手臂抬起,对着他的脖颈方向五指缓慢收拢,做出一个掐脖子的动作,笑着说:“杀了你呢?”

      她的嗓音悦耳,最后几个字说的又慢又缓,勾人心弦的痒。

      “姐姐……”

      谢知遇心跳一声渐重一声,难以自抑的,他呼吸急促起来。

      明明他们甚至连肢体接触都没有,但很奇怪的,随着陶然的动作,脖颈仿佛真被一只温热柔软的手攥住。

      轻微的窒息感,灵魂却好似得到轻抚。

      他语气是莫名的笃定:“姐姐不会的,姐姐不会伤害我。”

      他眼眼里是对她满满的信任,眼眶里甚至还残留着刚刚咳嗽,生出的泪花。

      陶然呵了一声,嗓音冷淡:“小孩,你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她说着朝他够了勾手,“过来。”

      谢知遇迈步朝她靠近,直到身子贴着铁栏不能在前进他才停了下来。

      下一秒,烟头被主人随意的摁在谢知遇唇角。

      那个位置前段时间也被女孩恶意烫过,伤口刚好,熟悉的灼烧痛意再次传来,疼的谢知遇闷哼出声,可他却没有动。

      陶然眼中有些阴郁,皱眉看着他:“你为什么不躲开?”

      眼中泪花终究汇聚成泪珠落了下来,谢知遇疼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你是我的姐姐,无论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

      他流着泪,脸上满是泪痕,视线却紧紧盯着她,眼眸深处的偏执让人心惊。

      细烟即将燃烧到尽头,烟灰续了长长一截,“啪嗒”细微的一声,烟灰掉落在陶然指尖,可陶然却仿佛感受不到灼痛一样。

      她冷冷看着面前小少年,“你现在叫我姐姐叫的还挺顺口,我说过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谢知遇闻言似有些无措:“对不起,姐…不,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随便。”陶然说完松开手上的烟头,被烟头摁住的那块皮肤组织灼伤,红的滴血。

      她笑眼弯弯:“这下还说我不会伤害你吗?”

      谢知遇闻言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固执的看着她:“我想要叫你姐姐,可以吗?”

      陶然皱了皱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一个称呼而已,她其实也没有多在意,之所以不准他叫他姐姐,不过是因为憎恶大人们的欺瞒,父母离婚谁都不想要她,甚至小三隔天就带着私生子登堂入室,平静的生活被打破,她实在喜欢不起来这个名义上的弟弟。

      但看着小少年唇角伤口,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她,陶然到底也没有再说什么。

      见陶然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他可以叫她姐姐的样子,谢知遇满足的笑了,笑容拉扯到唇角烫伤,疼的他表情扭曲了一瞬。

      对面阳台空荡,陶然早已回了自己房间,阳台落地窗窗帘紧闭,谢知遇站了会也回去了。

      洗手间,谢知遇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怔神,唇角被烫伤的肌肤红肿不堪,伤口不大,却很显眼,如果不好好处理未来肯定会留疤痕。

      烟疤。

      一个带点标记意味的词语,仿佛身体被烙下专属印记。

      姐姐烫下的烟疤……

      他属于姐姐。

      想到这,谢知遇弯起唇角,自言自语道:“我是姐姐的。”

      …

      婚礼有条不紊的准备着,地点就在陶家别墅的私家花园举办。

      多讽刺啊!

      在前妻的陪嫁别墅里和小三办婚礼,前妻的娘家人还来参礼。

      对此陶然一笑置之。

      瞿沥川却不这么想,中午一起吃饭时,一直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

      她家的事情他听林宙说了,即使林宙不说,回到家从父母嘴里也了解一二。晋市上流社会的圈子就这么大点,谁家有个风吹草动整个圈子的人都知道了。

      陶然放下筷子,好笑道:“别盯着我了,好好吃饭。”

      “然然,心里难受就说出来,我当你的树洞,保证听完就忘绝不外传。”

      陶然笑了笑:“我为什么要难受?”

      瞿沥川眉头紧敛:“不想笑就不要笑了,不要勉强自己,你这个样子我心里也不好过。”

      陶然闻言撇下唇角:“我现在连笑都不能笑了。”

      瞿沥川急忙道:“然然,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见他眉头依旧紧皱着,她抬手轻轻给他抚平。

      她眼神温柔看着他:“小树洞,我真的没有伤心难过,你把我想的太脆弱了点,再说了,我后妈带着儿子都进家门一个月了,要伤心也早就伤心过了。”

      “你伤心的时候我却没有陪在你身边。”

      陶然笑道:“那时候你追我追的那么紧,我躲你还来不及呢。”

      瞿沥川闻言也没有心思自责了,不敢置信道:“好啊你陶然,终于承认当初故意躲着我了。”

      陶然轻咳一声:“快点吃饭,时间不多了,我等会还要回画室呢。”

      瞿沥川睨了她一眼:“又转移话题。”

      话是这么说,手却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陶然双手托腮,笑眯眯的看着他。

      回画室的路上,瞿沥川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当初既然躲着我,应该是不喜欢我的,那为什么后来又和我在一起了?”

      陶然闻言脚步顿住,很认真的想了想这个问题。

      为什么和瞿沥川在一起,大概是因为他对她真的很好。她这么挑剔爱的人,无论什么感情,只要有一丝杂质她都会弃之敝履,但瞿沥川对她的好,她却挑不出丝毫错来,像是最完美合适的恋人,那种无条件的包容和付出,让她燥郁的灵魂得到安抚。

      如果一定要谈恋爱,瞿沥川是很好的人选,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的人品家世她很清楚,他不会主动背叛她,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而且这个世界太无趣了,陶然从小到大想要什么轻而易举就能得到,虽然陶原天和蒋婕没有给她多少爱,但却给了她很多钱。她的欲.望过早就得到饱和,导致她对什么事情都很难真正提起兴趣,画画除外。

      她伪装成正常人的样子,展示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可是每到晚上,失眠常伴随着她,她很难真正入睡。

      她迫不及待的想找东西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她很早就知道瞿沥川喜欢自己,但她懒得应付少年青涩的心动,直到在医院那次,或许是生病的人额外脆弱,想要人陪伴,她主动吻了他。

      可是她不后悔,人这一生太漫长了,日子这么无聊,她总要找点有趣的事情打发时间,比如谈恋爱就不错。

      七月的盛夏,午间阳光炙热。

      少年背着光,她有些看不清他脸上表情,却敏锐的察觉到他话间藏着的紧张。

      陶然放下心间思绪,笑着看他:“谁说我不喜欢你了。”

      瞿沥川唇角抿了抿,要笑不笑的看着她。

      她倾身靠近,捧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颔,手指扯着他脸颊肉向两边一扯,做了个鬼脸表情。

      “真可爱。”她说。

      瞿沥川眼神幽怨,冷硬坚持不到一秒破功,他抬手狠狠揉了揉她的脸蛋,见揉红了又忍不住心疼。

      陶然拍掉他想要抬起来的手,手腕却被大掌轻轻抓住。

      瞿沥川定定的看着她 ,许久后,哑声道:“然然,说你喜欢我,好不好。”

      陶然没有犹豫的说:“我喜欢你。”

      明明只是简单的四个字,组合在一起,被他心爱的女孩儿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好听呢。

      “再说一遍。”

      陶然踮起脚尖,搂着他的脖子向下一拉,在他唇角轻轻啄了一下,又啄了一下,笑着说:“瞿沥川,我喜欢你。”

      话落腰间一紧,少年手臂揽着她的腰,用力的抱住了她。

      他的头深深埋在她的颈窝,心中的喜悦疯狂蔓延,无法用语言表达,他只能更加用力的抱着怀中女孩,就像抱住了他的全世界。

      他认真的回应她:“我也喜欢你,很早,很早就喜欢了。”

      离得近,她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声,一声重过一声,那是少年心动的证明。

      对比之下,她心脏的跳动依旧平稳,古井无波的不起丝毫波澜,然而她面上却看不出异样,羞涩的笑容很是甜蜜

      两人接吻时,陶然睁着眼睛,看着少年紧闭颤动的长睫,眸色淡淡。

      陶然平静的想:喜欢…是可以装出来的。

      …

      时间过得很快,转瞬就是婚礼黎明前夕。

      别墅里灯火通明,婚礼布置人员,化妆师,婚纱设计师,摄影师,厨师,司仪,各司其职,不断的有人上下走动。

      陶然睡眠质量本就不好,被吵醒,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凌晨四点。

      彻底没了睡意,她光着脚下床,从抽屉里拿出烟盒打火机,径自去了阳台。

      天幕是一望无际的黑,月亮愈落不落的悬挂在空中。

      三楼阳台的视野奇佳,底下场景一览无余。

      草坪上是一排排新郎新娘写真海报,随处可见的蕾丝花篮,院中喷泉,小女孩雕像被高高的立牌遮住,立牌上挂着新婚祝福手幅和彩带。

      她看着下面的人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尽心筹备着这场婚礼,她神色恹恹。

      烟雾缭绕间,一个瘦小身影闯入视线。

      几天不见,谢知遇唇角的烫伤渐渐愈合,形成一块豆粒般大小的疤痕。他长得很好看,唇红齿白,眼睛微微上挑,是漂亮的瑞凤眼,不太像谢静,却也不像陶原天。

      陶然弹了弹烟灰,撇他一眼:“小孩,你也被吵醒了。”

      谢知遇点头,目光在她指尖上的烟停留几许,似有些欲言又止。

      可她却早早的移开了视线,不再看他,仿佛刚才的一句招呼不过是错觉。

      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再搭理他的时候,她突然开口:“开心吗?”

      谢知遇抬眸,不解的看着她。

      “今天过后你认祖归宗。”

      谢知遇抿了抿唇,鼓起勇气说:“我和陶叔叔没有血…”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巨响,楼下搬凳子的工作人员不小心撞到门口半人高的花瓶,砰的一生,楼下声音越发嘈杂起来。

      他的这句话自然而然被淹没,仿佛从未开口,而她也不在意他说过什么,只是沉默的抽烟。

      谢知遇垂下眼帘,不吭声了。

      天空渐显鱼肚白,院中渐渐有车辆驶来,陶然回了房间。

      再次下楼是几个小时后,陶然一袭紫色吊带礼服裙,裙身由特殊褶皱点缀碎钻制成,细长的肩带,左肩还有一只振翅欲飞的蝶,完美的勾勒出少女的身材曲线。

      紫色低调华贵不张扬,很衬今日的婚宴。

      少女眉眼漂亮,顾盼生辉,款款走下,不经意间便吸引了大部分人视线。

      谢知遇今日也被谢静精心打扮了下,穿着剪裁得体的小西装,可他有些无所适从。

      他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呆呆的望着陶然,她脸上带着伪装过的温柔笑容在名媛间穿梭,游刃有余,扮演着陶家大小姐该有的模样。

      他的继姐性子善变,喜怒无常,甚至身体里还有些恶劣因子,可他的目光却情不自禁被她吸引。

      有的人天生便是主角,有她在地方,哪里便有曙光,谁不向往光的方向呢。

      见陶然没有生事,还算乖巧的样子,陶原天满意的点头。

      谢静心中感慨。

      这个继女虽然脾气不好,但皮囊却是没话说的,像…极了她的母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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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下本开【画地为牢】/【掠她】/【遇见经年】三选一~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