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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我说要买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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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夜幕如盖,香港依旧灯火不歇。
几十个人挤在狭小的休息室,一个个拿着烟吞云吐雾,满脸愁容,烟雾缭绕间,衬的惨白的脸更加惨白。
邱思浓对着化妆镜,在白得像僵尸的脸拍上腮红。
酒吧的演出在晚上12点。
至于演出的内容,就是吧台上跳钢管舞。
这是邱思浓的长项。
她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地对付着对她动手动脚的男人。偶尔还会对着那些把小费塞到胸口的男人勉强一下。
等到12点稍做休息,她的前襟里已经被不少外国人塞了一叠又一叠的小费。
这份工作一直持续到凌晨一点。
邱思浓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从酒吧的后巷走出来,凛冽的冷风裹挟着寒气,从卫衣的缝隙间往身体里钻。
在酒吧对面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下了一桶泡面,她坐在狭窄的长凳上吃泡面,松松垮垮的丸子头,小脸被热气熏得通红。
从她所在的位置,抬头一看,视线正对着街对面的好莱坞宝贝酒吧。
有人出了酒吧就在街边干呕,有不谙世事的女孩被人搭讪、羞红着脸,也有成了醉虾的被人挑拣,拉拉扯扯着扛回陌生的车里。
这是香港夜生活里的常态。
时钟渐渐走向凌晨两点。
邱思浓骑车走进一个市场穿过挤挤挨挨的蔬菜摊,来到小餐馆街,最后停在一家破旧的茶餐厅前。
时间已经很晚了,餐厅里空无一人,邱思浓走进去,看见了正在边整理碗筷边哼唱着粤语歌的父亲,一丝笑意挂上嘴角。
邱思浓悄悄靠近录音机一下子把音乐关掉,父亲吓了一跳马上转过身去,发现是邱思浓才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那么惊讶?”
“我以为是店主人呢。”
“主人怎么了?”
邱思浓的父亲突然皱起了眉头,说道,“一听到粤语歌就发脾气,不懂音乐的家伙。”
说完又把音乐打开,跟着唱了起来,“蹦恰蹦恰蹦恰恰,我能听出你的节拍中有爱,有离别,还有眼泪……饱受创伤的灵魂啊,你的悲伤我不知道。”
邱思浓站在旁边,帮着父亲把洗干净的碗筷整理好。
“工作怎么样?”
“比在日本时要好,这种程度足以维持生存了。”
邱思浓心疼地看着父亲,事情都结束后,父女两个就向停车场走去,停车场的一角,是父亲用废弃的巴士改装的住处,看着这简陋的车房,眼泪不自觉地涌了上来,但是邱思浓忍住了没让它掉下来。
“吃饭了吗?”父亲有些担心地问邱思浓。
“你以为我会饿着?”
“只吃了点泡面吧?我一看就知道,做个牛肉粉丝汤,OK?”
邱思浓开心地点点头,不愧是爸爸,最了解自己的女儿。邱思浓津津有味地吃着父亲做的牛肉粉丝汤。
看到邱思浓这副狼吞虎咽的样子,父亲脸上写满了欣慰,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舍不得移开视线。
邱思浓感觉到了父亲的眼神,停下筷子,说,“一起来吃嘛。”
“你就吃你的吧,每天在厨房干活,会没饭吃?”
邱思浓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上了,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马上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吃起来。
“你这丫头,专心工作是好事,可是你也这么大了,总应该要打扮一下再出门啊,到现在都还没恋爱过。”
父亲又唠叨起来,邱思浓只是笑着听,不做声。父亲打开放在床头珍藏的客家酿米酒,倒上一杯又继续说道,“不要每天身上都飘着烟酒味,喷点儿香水也好啊……”
邱思浓不作答,仔细察看了一下这个简陋的住所,问道,“这里很不舒服吧?”
“别小看这房间,我住在这里一点儿都不觉得比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差,你还记得吗?当年我和你去拉斯维加斯的时候,住过的……”
邱思浓使劲地点点头,觉得眼角开始发热,怕父亲继续说起以前的往事,邱思浓砰砰地敲着床,开始天花乱坠地扯些别的话题。
父亲也会意地停了下来,倒了一杯酒后,问,“这床还可以,敲不垮的,对了,你要不要也喝一杯?”
“不,我得走了。”
放下筷子,邱思浓站起来,准备走了。
“是啊,天也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邱思浓费力忍着泪水,怕被父亲看见自己哭泣的样子,快步往外走。刚骑上自行车,邱思浓听见父亲在后面叫自己的名字,连忙停下来。
“我……知道自己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还老是给你添麻烦,但是我不会再说对不起了,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地振作起来。”
邱思浓欣慰地笑了,“我一定会……让爸爸过上好日子,想当初和你到处躲债受的苦,现在这点儿困难根本不算什么,你相信我吗?”
邱浩天用力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相信女儿的话。
邱思浓蹬着自行车回去的路上,觉得自己心里酸酸的。
——
化妆室内,灯火通明。
镜子被灯光照得明亮,池希阳的脸在镜子前面显得精致无暇。
“希阳,您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我刚刚给您上底妆的时候,感觉您的皮肤没有上次那么通透了,有了点黑眼圈。”
化妆师给池希阳扑着粉,有一句没一句和他闲聊着。
池希阳没有睁开眼睛,叹了口气,“最近总是失眠。”
化妆师了然,笑着说,“晚点我拿点急救面膜给您,您多用用,状态好了在镜头面前才能出彩呀。”
池希阳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谢谢!”
辛迪风风火火地冲进化妆间。
“希阳啊,我们录音棚的工作要早点结束,要不然赶不及晚上的通告,今天的行程太紧张的了,我跟棚里的人说了,五分钟后就开始!”
池希阳皱着眉,“好,知道了。”
录音师一边帮池希阳调整着话筒的角度一边说着。
“希阳,一会提词器就放在这个地方,你就放松唱就行,第一遍先找找感觉,后面就慢慢上手了。后期再加混音调一下,那感觉就出来了,随便唱就行。”
池希阳看着歌词,缓缓开口。
他的嗓音很奇特,有种另类的空灵感。
开头的哼唱让人感觉沉入水底世界,悲怆之意让人的思绪随着歌声浮浮沉沉,无限留恋人间!
几遍重唱调整下来,池希阳的演绎已经令人很满意。
这曲子叫《水中祭祀》,录音师大为惊叹,那是他从未听过的音乐,连忙问他是怎么想出这么棒的曲子。
池希阳实话实说,告诉录音师这曲子是自己的朋友创作的。
吴京昔受池希阳的印象,初中的时候便开始喜欢上了音乐,契机是池希阳送了她一把吉他。一个人弹着弹着萌生了想要去正式演奏的念头,于是开始报班学习吉他。
听到池希阳夸她很有天分时,她感到很高兴,更加努力地练习。
到了高中时代,就开始参加各类校园歌唱比赛,并且成为很受欢迎的校园歌手,现在在音乐学院继续深造。
吴京昔把一首谱子给池希阳看,那是她自己创作的曲子。
弹过那首曲子之后,吴京昔问池希阳的感想。
池希阳一副不明就里的表情,摇了摇头。
吴京昔蹙眉问,“果然,不好对吧?”
池希阳微微笑了笑说,“正好相反,太棒了,你还真是天才。”
吴京昔觉得有些难为情,认为池希阳只是恭维他而已。
池希阳看出了她的心思,一副认真的表情,“我是认真的,不是拍你马屁,你看你写的曲子好得让我都嫉妒了。”
得到了男神的认可,吴京昔有些小窃喜,真诚地向他致意,“谢谢。”
然后,吴京昔建议池希阳来写词。
之后没多久,池希阳就做了一首曲子出来。
“希阳,太棒了!我们今天特别顺利。刚刚唱的这几遍感觉特别好,我们最后来一遍就收工。”
录音师十分高兴,他示意池希阳再唱一遍。
池希阳点点头,又唱了一遍。
录音师的眉梢都快挂不住可以提前下班的兴奋,他开始收拾设备,对池希阳说,“希阳,可以了。”
池希阳却没有放下耳机,他敲了敲耳麦,示意玻璃外的录音师。
“能把刚刚那遍播出来听一下吗?”
录音师有些不情愿,但没有回绝池希阳,他打开了回放。
池希阳认真地听着回放,“刚刚唱到‘这夏天没有阳光,你在水的中央’那一句的时候,我的气息没有跟上,听起来有点不舒服。”
录音师有点惊讶于他的敏感,但他并不在意这个问题。
“没事的,我们刚刚录了好几遍都不错,我后期剪辑一下,把唱得好的剪过来就可以了。”
“我听过别人补唱再接的成品,呼吸声还是能听得出来。听众能感觉到不对,我们再来一次吧。”
池希阳的嘴唇紧紧抿着,他坚持要再唱。
录音师无奈,他再次打开了设备。
一遍,两遍,三遍……
池希阳好胜心太强,从小到大每样事情都希望做到完美,做到最好,对自己的每一项事业都投入了极大的专注与热情。
家人不支持他,很多人不看好他,觉着他只不过是一个流量小生的“随便玩玩”。
他想要证明给那些否定他的人看,他并不是花瓶。
来录音棚之前,他做了很多很多功课。他觉得既然开始了,就努力不留遗憾,努力去做到最好。
他的歌声在录音棚里一遍遍扩散蔓延着。
一直忙到中午,他才有空坐下喝口水。
“希阳,你女朋友来了。”
“好!”听到有人喊,池希阳条件放射地答应。
等他反应过来是,吴京昔已经站在了身后,笑眯眯地说,“想我了没?”
“算我求你了,别再说是我女朋友了好吗?我现在怎么解释都没用!”池希阳一看到是吴京昔,头就不由自主地疼。
“那就不用解释了。”
有很多帅气多金的男人追吴京昔,可她拒绝了所有对她表示好感的男人,几乎偏执地等待着池希阳。
对于吴京昔的心思,池希阳能躲就躲,他匆匆往外走,一着急,跟从办公室出来的辛迪撞了个正着。
辛迪见池希阳神色慌慌张张的,全然没了平时的稳重样,有些不解。
而池希阳看到辛迪就像看到了救兵一般,拜托她帮忙拦住吴京昔,说自己要去工作,然后逃似的离开。
看着紧跟着池希阳的吴京昔,辛迪讪笑,“一物降一物。”
“跑什么跑,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行,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正视我对你感情,你……”吴京昔一路上喋喋不休地问着池希阳。
只见几个工人在屋檐处安装吊灯,就在吴京昔经过的时候,眼看着没安装好的吊灯摇摇晃晃地就要砸下来!
回头看到这一幕的池希阳,心中一惊,冲过去把吴京昔扑倒在一边,两人顺势在地上滚了两圈,同时摇摇欲坠的吊灯在身边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吴京昔惊魂未定,扭头看着池希阳紧张的侧脸,就这么看痴了,心跳加速。
哪怕知道他是情况危急时的下意识反应,这一切也难免让吴京昔忍不住多想。
这奋不顾身的保护,会不会代表着,他对自己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喜欢……
转而她又自嘲起来,其实她一直都明白,那些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告白,哥哥都装作听不到。哪怕是这样,自己还是无可救药地喜欢他。
——
自从上次在医院见到邱思浓,麦琪的病情以惊人的速度在康复当中,上周就已经出院了。
麦琪今天化了淡妆,哼着小曲在做牛轧糖。
很久没看到干妈这么高兴了,池希阳心中那沉重和压抑的感觉明显放松了一些。
麦莉已经走了十多年,麦琪因为伤心过度,脑子有些不清楚了。她总以为女儿还在,只是出去玩还没有回来,她的记忆就一直停留在那一刻。
吃过早晨,池希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身后的干妈拿着新鲜出炉的牛轧糖在包糖纸,忙得不亦乐乎。
他转身问,“干妈,你在干嘛?”
麦琪没有回头,一边把牛轧糖装进礼盒里,一边说,“这是莉莉最爱吃的牛扎糖,我特别给她做的,我给她送到学校去。”
他放下遥控器,走过去阻止道,“干妈,莉莉要去参加舞蹈比赛,可能没时间见你呢。”
“没事的,我把东西送过去就走,我不打扰她练舞,我在舞蹈室门口看看她就好。”
干妈对着镜子整理妆容,他特别难过地望着干妈的背影,她原本瘦小的身体看起来更小了,仿佛忽然间苍老了许多。
麦琪转过头看到儿子正盯着她看,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干妈穿成这样好看吗?”
他抿了抿唇,压抑着眼里的酸意,笑道,“干妈穿什么都好看。”
她拎着包包和礼品盒要走,池希阳一把拉住她,哀求道,“你今天就别去了好不好?”
“你怎么回事?我去见你妹妹,你紧张成这样。”麦琪生气地甩开池希阳的手,“你不想你妹妹,我还想我女儿呢。”
“干妈!”池希阳拉着干妈在沙发坐下,“你真的不用去,莉莉明天就回来了。”
麦琪半信半疑地问,“真的?”
“干妈,你身体不好,要多休息,妹妹明天就回来。”
“不对,这话你说过很多次了,上次你也说媛媛快回来了,结果我等了一个月,这次又想骗我。”麦琪一脸不相信地望着他。
“干妈,这次真的没骗你。”
“我可不上你的当,是不是你妹妹谈男友了?最近老不回家。”麦琪越说越感觉不对劲,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行,我得去看看。”
“今天是周末,妹妹休息,不在舞团,她跟我说和朋友去香港购物了。”
“放假又出去疯,你快派人去香港把她找回来。”
“我这就去找。”他马上答应。
他说完走出家门,疲惫地靠在院墙上,缓缓蹲下。
要找个人代替麦莉,想也不用想,人选只有一个。
许助理派人查到邱思浓在香港酒吧工作,还在那里跳钢管舞,许助理还把印有邱思浓在酒吧跳舞的传单拿给池希阳看。
池希阳看到后很心烦,怪邱思浓太不自重。虽然池希阳嘴上讨厌邱思浓,可是还是不自觉地去了酒吧。
——
香港的繁华,尽显于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里。
嘈杂的酒吧里,一抹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人群慢慢安静了下来。
随着中国风音乐的优美旋律,舞台上的邱思浓在十米以上的高度操控着轻盈的绸缎,飘逸的长发和绸缎凌空飞舞,唯美曼妙的舞姿引来阵阵喝彩。
她扎实的舞蹈功底和柔软的身体条件,加上刻苦练习,使她在跳绸缎舞时能够轻松自如地做高难度动作,几乎每一个舞蹈动作都如行云流水般利落漂亮。
舞蹈中的邱思浓动作优雅轻盈灵动,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飞落人间沾了些许尘烟。
“太棒了,非常棒,首先震撼,很有中国特色,我已经无语了。”
“很不容易,能把绸缎舞跳得这么优美,而且很多力量型的动作,你做得很轻松,让我觉得很美。”
“……”
池希阳听到旁边的几个年轻女孩议论道。
突然有一个下滑的动作,池希阳以为她会从高空坠落,心脏都悬了起来。
看着这样的邱思浓,池希阳很是心疼。
表演结束以后,邱思浓有些许微喘,鞠躬往台下走。
申夏莉马上凑过来说道,“听说池希阳来香港了。”
“他为什么会来香港?”邱思浓不解地自问。
“当真你就不觉得他是来找你的?也许他喜欢你。”
“你觉得可能吗?” 邱思浓追问道,“我再碰见他该怎么办啊?”
“如果是,怎么办?你难道就不想再跟他约一次?”
“我不能去想这些事情。”邱思浓突然严肃起来,“再说太危险了,我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你还不懂?一夜情说出去多不好听啊?”
思绪混乱的邱思浓在吧台要了杯鸡尾酒,抿了口酒,回过神来,酒吧经理却不知何时倚在她身边的空位。
肥肉和媚笑一起堆在男人并不年轻的脸上,他推开邱思浓随意丢在吧台上的那叠入不了眼的零钱,放下几张崭新的千元大钞。
“西子卡,不考虑我上次的建议?”
邱思浓装作回忆了好一会儿,“上次的建议?”
她似笑非笑举起酒杯继续说道,“你的价钱能让我满意我今晚就跟你走。”
装的再清高,原来还是有价码的,只不过是一个高价鸡。
酒吧经理笑笑,比了个“三”的手势。
邱思浓摇头。
几个没散的客人在一旁起哄,毫不遮掩的目光在两人身边流转。
“五?”
邱思浓继续摇头。
越喊越高,险些喊出个对她这类廉价女人承受不住的天价。
邱思浓依旧摇头。
酒吧经理轻敲桌面,不耐烦了,“那你说,多少钱合适?你这么正点的妹,我愿意出够本啦。”
邱思浓并不应声,只低垂了眼睫,从包里掏出口红,在经理的手掌心写下了一串数字。
一串对她而言,长的近乎天价的数字。
“只要这个数就好,经理。”
五百万,对于在这里寻欢作乐的大多数人来说,都无异于一笔天文数字。
“五百万,你是镶金的吗?”
经理的脸变成羞愤的猪肝色,手心向下,在吧台上狠狠揩了数下。
邱思浓脸上笑意不变,只耸了耸肩膀,起身拎起包,“买不起就……”
“我买你。”
邱思浓脚步一顿,她扭过头,视线越过经理那张涨红的肥猪脸,看到漫不经心越过舞池,正向自己走来的男人。
她在看清来人之后笑容僵住了。
池希阳停在她面前。
他穿着一身严肃的西装,都显得酷劲十足,邱思浓在想玩嘻哈都这么时尚潮流吗?
这种个人魅力,着实让人倾倒。
上次见他还是在秋天。
没时间花痴,她当下只有一个念头:逃!
未及说话,不远处的包厢敞开一缝门,里头探出一张醉醺醺的脸,扯着嗓子喊,“池大少,早去早回,不能才喝了几杯就走人啊!”
里面一阵哄笑声,而眼前的池希阳只随意摆了摆右手,头也不回。
弯下腰,几乎鼻尖抵鼻尖的距离,他冷电般的视线扫过她那白的像鬼的面皮和殷红的唇色。
池希阳面无表情,从胸前口袋掏出一张卡,紧贴着她的脸,不紧不慢地扇动。
卡和脸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啪”一声响。
这家伙太不尊重女性了!
邱思浓在心里把池希阳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我说要买你,听不懂吗?”
“……”
池希阳将一件牛仔外套递到她面前,“穿上。”
“……”
顿了顿,她伸手去接。
染了绯色的指甲艳丽而斑驳,和那件高档的西装外套一点都不搭衬。
外套上残留的木质香调萦绕鼻尖,和她嗅惯的呛鼻香水味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