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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我是家里蹲,普遍意义上的。

      我的名字是御所水思,和哥哥加茂御幸两个人自我五岁就开始相依为命。

      虽然我姓御所,哥哥姓加茂,这样怎么看都和亲缘关系凑不到一起的姓氏看起来很让人想入非非,脑补一堆苦情兄妹四处流浪相认记。

      不过我并不在意这些细节,或许我们是从孤儿院一起逃出来的亲人以兄妹相称,那时候我还没有记事,又或许是重组家庭也说不定,嗯,那种父母一重组就双亡、双方都不在一个户口本上的重组家庭也是有可能的啊。

      小学六年级我被神隐之后失去了一只眼睛,从此以后哥哥就再也不让我一个人住,他亲力亲为地伺候我的吃穿住行,除了洗澡穿衣外,他都会帮我恪尽职守地做完,尽心伺候以避免我独自做任何事。

      用“伺候”一词其实也并不夸张,我很难想象他一定要从头到尾每一根头发都护理到位的癖好是什么,现在想想无非就是虔诚的妹控属性发作了,我不太明白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但是我也不是很感兴趣。

      我几乎没有兴趣出门,高中上课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对于我来说接受教育是很轻松但也很痛苦的事情,哥哥为了照顾我搬到了学校旁边,并且成为了我的任课老师。

      按理来说学校应该会考察学生的出勤率,并把它作为一项重要的成绩指标,像我这样出勤堪称“恶劣”的学生应该早就被踢出了学校才对,但是很显然,仍然保留学籍的我就读的也并不是什么名门贵族高校。

      是的,我在名为“石矢魔高校”的高中部一年级就读,入校第二个月学校就被那群混混学生炸平了,可见这个全日本最凶恶、恶霸恶棍率120%(招生简章居然自豪地标注出来了)的高中里都是一群怎么样的学生。

      抽烟打架喝酒、拉帮结派聚众斗殴……如果随便拉几个走廊的学生没有小麦色腹肌和奇怪的暴走族特色寸头飞机头,那么不如给自己两巴掌醒醒神。

      学校的风纪委员会是另一群恶霸看守,去食堂抢饭经常衍变为帮派肉拼,早恋在他们眼里都有点逊了,一定要热泪喊一声“兄弟我们要重振社团的雄风啊啊啊啊啊!”直直冲破云霄。

      以上,是一所名副其实的比热血高校还要热血的“全员恶人”高中。

      哥哥为什么不担心我在这样的学校上课会有危险呢?

      当然是因为我是美少女。

      石矢魔高校的传统是要膜拜所有的美少女,在这个高中的定位中,美少女只需要尖叫着说“啊啊啊不要过来”,然后召唤一群正义的护卫,坐在旁边看喝盒装牛奶看他们打;或者微笑着奴役别的不良学生,一脸鄙夷地践踏他们被烟头烫过的脸就可以。

      很奇妙对吧?

      当我这样跟哥哥说的时候,哥哥叫我少看中二病龙傲天小说,我说哥哥你是家族嫡子被逐出氏族的概率有多大,你什么时候能够冷哼一声高喊“莫欺少年穷”带着我重回世家,哥哥温柔地笑,说可能性跟你是天照大神差不多相当。

      我冷笑,说哥哥你的嘴巴越来越毒了,你难道不怨恨不甘心吗?不想重来一世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吗?哥哥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现在有你在我身边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和荣光了。

      听到这里,我突然感动地流眼泪,我说你不是我亲哥吧,亲哥也不会对我这么好的,难道你前世欠了我八十个亿这一世必须来还债吗。

      哥哥喂了一口饭到我嘴里说嗯是的吃饭吧,我嚼了嚼说今天的味道总觉得咸了好多,哥哥若有所思地把筷子放下,那张好看的脸连撑着下颔静思都那么好看。

      他有时候真的像被我这个懒汉丈夫绑架的贤妻良母,让我觉得他如果不动起来我会有罪恶感,所以我踹了他一脚,让他收拾碗筷。

      哥哥从来不会和我吃同一道菜,用同样的碗筷。

      我们都是分开的,我觉得这或许跟他的洁癖有关。但如果非要说他有洁癖的话那又没办法解释我喝酒喝到到处乱吐他还能够包容我耐心地给我擦洗。

      难道说我是什么大家族的姬君吗?

      天,那种事也太适合我犯病了,但也不能够完全这么说,毕竟哥哥这么包容的姿态,在现代总是少有的。

      他总是说“你哪天离开了我又该怎么办呢?”,实际上我知道,只要我还需要他,他就会一直留在我的身边,这句话的断句也可以从两个地方断,前者断在“了”后面,后者断在“我”后面。

      “你没了我怎么办”这句话的潜台词实际上是“我没有你该怎么办”吧,我就是凭依着这样的情感,有恃无恐地空耗着啊。

      或许我是心甘情愿享受着供奉却不会生出一丝别扭感的那样的存在也说不定。

      ……

      “所以我说……”

      面无表情地站在屋顶上,看着屋檐下端立的高颀身影,单薄的睡衣让我被冻得太阳穴都在鼓动,我用毫无波澜的语气表示抗议:

      “上面真的好冷啊,哥哥,你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过来把我抱下去了,你在那里做什么啊,你看到我了吗?”

      在我无情的催促下,他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平淡地仰头看着我的身影,不知为何,我觉得他的影子有着随时可以撼动本身的摇曳的重影,让正中澹然看着我的他有种令人畏惧的神性。

      嗯,这个角度没看过,挺帅的。

      在此之前,我站在这个又高又冷、只要脚一滑可能我就会断上几根肋骨的地方,每日惯例回忆多年以来的自加人设标签期间,我摆了三个pose。

      ——单手搭在眼罩的边缘说出“当我掀开这个眼罩我隐藏的神明之力就会倾泻出来”;

      ——双臂敞开迎风呢喃“无形的风之力啊倾听我宁息着的王之翼的爱语吧”;

      ——以及最后一句以睥睨的眼神庄重吐露出口的“我是新世界的神天照大人”。

      说前两句话的时候哥哥还踉跄地放下围裙,拿起梯子攀上稍低一层的屋顶上,无奈又慌张地朝我呼喊,最后一句话貌似直接给他震撼到一个咱就是说十分缄默的大成功境界了。

      就从他现在面无表情,肩膀都纹丝不动的强装镇定来看,实际上袖子下紧紧攥住的手掌已经青筋暴起了吧。

      微垂的双眸,沉着薄唇,在痛苦挣扎地想些什么呢?

      真的有那么惊讶吗?呵呵,已经被妹妹的中二病程度狠狠地给到了一个新的认知了吗家人们?还是哥哥你其实是有着虔诚的神道教信仰,妹妹在无形中触碰到你的雷区了?

      也是没有必要的吧哥哥,神明PLAY从小玩到大你都没有说过什么,有时候还会充当虔诚的信徒哄哭泣的我,只是化用了你今天中午的讥讽就如此受不了了吗?

      呵呵,男人就是这样多愁善感的生物啊,更何况是我如此令人羡慕的贤惠哥哥,因为珍爱的妹妹冒出的那些敏感纤细的忧郁心,也是令人怜爱非常的啊!!

      至于有没有可能是在对我的任性行为生气?

      ……没有那种可能性吧,对我生气他一般会折磨自己。

      我曾经大喊“我的王之翼啊啊啊啊!”继而从十楼一跃而下,挂在歪脖子树上生死未卜,他在医院照顾我的时候也没有半分谴责的话语。

      我被从手术室推出来恢复意识的时候,只看到他低着头,憔悴的俊美面庞上满是悔恨,这位自己只年长六岁的青年第一次如此惊恐我的离去,甚至虔诚地请求我的原谅,因为他没有考虑到住房的楼高。

      树杈分口把我挂得脑子都不太正常了,忘了很多东西,哥哥为了不刺激我,第二天就卖了东京市中心的豪华公寓,买了新的房子,搬去了新的地点生活,我玩笑地称之为这是我的“式年迁宫”。

      面容苍白、神色颓废的他签着房产契约把房屋中介都吓了一跳,大约让他少被坑了点。全程就像我没了他连活着的意义也没有了一样夸张。

      自那以后我也就再没有尝试过试验我“王之翼”的性能,只是偶尔到屋顶上发发病而已。

      这样想着,我自顾自地原谅了他站在那里不第一时间上来抱我下去的行为。

      “哥哥。”我喊。

      我张开臂膀,他下意识抬眼,又复杂地垂眼,恍若被灼烧了一样低头躲避我的注视,看着他的身影,我又喊了一遍:

      “加茂御幸。”

      这回他正式地抬起头来,露出了一种平时很少这么注视我的清浅神情,敦静又肃穆,仿佛我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是神谕一般值得铭记的。

      这个时候要玩角色扮演?

      不是吧?

      “你在做什么?”我隐约快受不了了,风大得让我觉得我的低血糖都要犯了。

      我略带疑惑地偏头,面上仍旧是一贯的毫无表情,“你有话要跟我说吗?不说我就下不来的那种话?”

      我多年的中二病之魂好像一下子问到点子上了。

      他郑重地看着我,单膝跪地,眼神垂下时我看到另一重光取代里头瞬间熄灭的东西重新点燃了。

      面容端悫的他虔诚恭谨地低首,一字一句地道:“您终于觉醒了,天照坐皇大御神,至高的女之命。”

      说完,他双膝跪地,跪伏在斜坡的屋顶上,资质标准而赏心悦目地向我行了郑重地一礼,颇让人恍惚,这里真的是我家冷风吹过的屋顶,而不是宫中三殿的贤所或者伊势神宫吗?

      他话落的瞬间我由衷地感受到了两股力量涌上我的心头,一个是我对哥哥病得不轻的悲哀,一个是某种我即将获得什么又徒增隔阂的预兆。

      “牛的,”我麻木地说:“哥哥,玩尬的你比我更有天赋。”

      依旧没有抬起头来的哥哥端穆的清冽声音自下传来,他抬头,注视着我的足底,面容澹美,一束光洒在他的肩头,让他看起来此刻与凝眉的神官没什么差别。

      我却出神地想原来哥哥用这种声音说话是这样的,听起来有比偷吃甜点被发现的不寒而栗高八个度的威严,适合去配禁欲系老师AS / MR狠狠赚互联网痴女们的钱。

      “多年来,作为‘道标’的我与您忠诚的属族加茂家一直等待着这一日,您的旧臣也为您的觉醒与成功受肉而感到喜悦与同。三百年前,古神系衰微,高天原最顶点也憾而蒙黯,诸神都讳而不言,暗中祷告,或谋加窥伺。近年随着现代神系的重构,我们都虔诚地等待着三贵子之一、天籍的顶点的您能够复位而临,漫长而不懈的等待,如今‘天’在鄙加茂氏的护持下再临,实在是让我族诚惶诚恐、不禁炽泪簌簌而下。”他道。

      这样一长串的文字,他就如华服上暗纹紧绣的金丝一般精谨地连着自薄唇释出,构造之严谨,甚至连格外突出的加茂家的邀功,都与原因叙述连得恰到好处,让我一时间想不到什么话去接。

      我将下意识恍惚要吐出的“爱卿平身”压在舌低,难得带着感情波动地道:

      “哥哥……你玩、不是、你玩这么大的?你代入得太好,都几乎在碾我的戏了,能不能尊重一下开戏的我啊,以及这是什么时髦的设定…好超前,我都没有想到,要是找个漫画师到《月刊少年Magazine》上连载一定能斩获封面主版并且加班加点动画化。”

      喃喃地说到一半,我突然发现,他真的在很低地无声落泪。

      从来没有如此控制不了自我情绪的哥哥,只是因为我随口说了一句的中二病之话,竟然可以摆出如此怀揣着感人之心,动人又虔诚的表情来,那一刻,我甚至觉得那不是他,而是另一位陌生的因神主君临而感激落泪的加茂氏御奉神侍。

      这也是你名取的由来吗,御幸。

      这样想着,我问出了声。

      “是的。”他缓缓伏身,头埋得很低很低。

      ……

      我突然觉得,还蛮悲伤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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