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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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杰森对于蝙蝠侠把自己叫到埃塞俄比亚的原因早有猜测。
他太了解蝙蝠侠了，他们曾经是那么亲密无间的搭档。但这份了解在面对眼前这件事的时候变成了锋利的刀，一下下剜着他的心。
杰森知道布鲁斯想要干什么。他只是不愿意去想，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或许还有一丝期望吧，期望他的死亡回忆能给达米安的回归带来些许希望。
于是，当蝙蝠侠告诉杰森他需要一个人，帮助他剿灭埃塞俄比亚的雇佣兵团队，他信任杰森，所以希望杰森和他一起去时，杰森毫不犹豫地去了。
即使他知道那是假象，即使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大骂——
放屁！你根本不信任我！
杰森预料到了这一切。所以，当蝙蝠侠让他回忆他是怎么死的的时候，当蝙蝠侠对他说出“你没发现吗，你有机会可以帮我抹掉我人生中最糟糕的时光，杰森！”，当蝙蝠侠对他说“你能给予我最大的帮助就是想办法让我的儿子重生”时，杰森没觉得有多么受伤。
他只觉得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整个人反而感到一种轻飘飘的放松：
果然，我早就知道。当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就表现成这副对我好的样子，而不是因为我值得。
哈，哈哈……这太好了，这简直太好了——我还不习惯你对我这么好呢——
犯罪巷的流浪狗本来就不配得到这一切，不是吗？
杰森觉得自己好像被劈成了两半，其中一半觉得眼前的所有都理所当然、顺理成章。毕竟，在他死后没多久，蝙蝠侠就有了新罗宾，布鲁斯就有了新儿子。
蝙蝠侠那么快就放下了他的死亡。
他的死亡对于蝙蝠侠来说本来就无足轻重，对于蝙蝠侠没有任何影响，也不配被称为蝙蝠侠所遭遇的最糟糕的事件，甚至连其中之一都算不上。
蝙蝠侠有那么多小搭档，就像是工厂里的流水线批量生产的，而杰森·陶德显然是其中最失败的残次品。
而另一半在疯狂尖叫哭嚎，像是那个曾经在硝烟中死去，还相信和期盼着父亲的爱的罗宾：“我也是你的儿子！布鲁斯！在你心目中，我的死亡就是无足轻重吗？！我只是你优秀的士兵，你的一样趁手工具吗？”
他明明可以直接告诉我，他需要我的帮助，因为他想要复活达米安。
但是他选择欺骗我，因为从始至终他都不信任我。
他怎么能这样一边说着信任我一边不信任我？
他怎么能够这样？
杰森觉得自己好像在做噩梦，而这是十五岁那年的升级版。
十五岁那年，他的亲生母亲为了不被抓进监狱而把他卖给小丑折磨。
他永远的失去了自己的母亲，失去了妄想自己在这世上还有别的归处的资格。
而杰森今年二十一岁，噩梦升级了。
一个嘶吼着的怪物用着他敬爱的父亲的面孔在谋杀他。
在失去母亲后，他又失去了父亲。
杰森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噩梦中逃离的。他不用想也知道，自己逃跑的姿势一定很狼狈，虽然那对任何人来说都无关紧要。
那天之后，杰森一直在做噩梦，梦里小丑和蝙蝠侠像是真正穿了戏服的小丑一样轮番登台。一个拿着撬棍殴打他、嘲笑他、贬低他，一个不停地说着爱他却又殴打他、对他咆哮。毫无疑问的，梦的背景音是炸弹的嘀嗒声。
达米安的回归，对每一个家族成员来说都是一个无法复制的奇迹，一个巨大的惊喜。
迪克上一秒还在为弟弟的死亡悲痛，身上笼罩着浓重的阴影。但他从布鲁斯那里听到达米安的好消息时，就像是打了鸡血般欢呼起来，连他之前在夜巡中受的伤也无法阻止他一边痛得龇牙咧嘴一边高兴地手舞足蹈。
今晚和他搭档夜巡的杰森只是平静地点了一支烟，看着他欢呼雀跃。
杰森本来是想笑的，但在他因为这个消息嘴角上扬前，莫名的、巨大的悲哀突如其来，把他整个淹没了，也压平了他的嘴角。
他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悲哀，只是任凭浓烈的悲伤和欢欣在他心底谱写出错杂的乐章，放弃了对外的情感流露。
迪克也没发现杰森有哪里不对。原谅这个好哥哥吧，强烈的情绪影响了他的观察力。
迪克滔滔不绝地和杰森谈论着即将举行的欢迎仪式，热切地畅想着他们要如何迎接达米安的回归。说着说着，他又对他的小弟弟产生了担忧，忧虑要怎么安抚他从死亡手中逃离的弟弟。
毕竟死亡是那么沉重，对于年幼的孩子来说更甚，连达米安也不会例外。
杰森没有回应迪克的念叨，他只是低着头，把脸藏在迪克所看不到的阴影里，安静地倾听迪克关于猫、派对和生日礼物的计划。
好在迪克也不需要回应，他只是要把这些天的负面情绪以这种和平的方式宣泄出来。
杰森很难去回应迪克的话，迪克想的那些都是他从未想过，也从不奢望的。
杰森回归的时候，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如果拉撒路池所给予的负面影响也算是礼物，那么他也算是得到了该有的回归礼物。
但那也能算是馈赠吗？恐怕很难这样定义。于是，除了几乎要燃尽一切的愤怒，和哥谭的英雄们的防备外，杰森什么也没有。
不过也没关系，他很早就习惯自己什么也无法得到。
反正他在这个家里一直都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甚至可以说，他从头到尾就不存在于这个家里。
他只是一个固执得愚蠢的幽灵，无论如何都不想相信自己已经失去了家的事实，自作多情地在人世间游荡。
你看，韦恩大宅里没有一点杰森?陶德留下的痕迹——韦恩家族的全家福里从来没有他也不会有他——因为他只是个飘荡在这世间的幽灵。
杰森很快就把这个欢喜得快要疯掉的哥哥从自己的屋子里赶了出去，语气几乎像往常一样自然：“别一直在我的安全屋吵吵，赶紧滚回去做准备，给我们的小王子一个惊喜。”
理所当然的，蝙蝠家族为达米安的回归举办了一个巨大的派对。自然，这一次杰森也没有收到的邀请函，就像上次一样。
他也没有自作多情地去参加这个宴会，那会让所有人都陷入无尽的尴尬。
毕竟没有人会欢迎一个幽灵去参加活人的聚会，即使他不是真的死了。
但是所有人都觉得二代罗宾还躺在棺材里，那么他就是真的死了。
杰森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他失而复得的小弟弟就离开了：
达米安看起来很好，他看起来还是以前那个骄傲的小王子。
很显然达米安的家人有能力帮这个孩子从死亡的阴影中脱离出来，不需要他这个外人来指指点点。
毕竟杰森才是那个被死亡打倒，直到现在也没有站起来的失败者。
杰森和蝙蝠侠默契地没有去谈论那个埃塞俄比亚失控的下午。
他们都是这样的人，善于把伤口遮蔽起来不让别人看到，即使伤口在腐烂也不管不顾。
但是腐烂的伤口不清创是致命的。
被夹在噩梦、夜巡和红头罩帮事件中的杰森没过多久就精疲力尽，但是还沉浸在达米安复活的喜悦和处理着达米安在这次事件中留下的心理阴影的蝙蝠们是看不到的，而杰森也不会向他们表现出自己的脆弱。
他只是蝙蝠家族名下的士兵，士兵是没有资格表现出脆弱的，脆弱的士兵只会被淘汰掉。
而杰森不想被淘汰。
杰森几乎从来不会拒绝蝙蝠家族的求助，不管他自己是什么情况，他都没有拒绝——他一向是这样优秀的士兵不是吗——而这一次他也没有拒绝。
然后完美完成一切的杰森就奇怪地来到了这个纯白的空间，而这个空间里有一个光球和他说自己是从别人那里知道了他的名声，来向他委托一件事情的，而这件事情关乎几十亿人的性命。
杰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奇怪的房间的，他本来应该很警惕，但是这个光球给他一种暖洋洋的感觉，连带着他整个人也暖和了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杰森很难警戒起来。
但是……
“抱歉，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我的名字的，但是我想那个人肯定欺骗了你。我可是个实打实的坏蛋，坏蛋可是不会拯救世界的。你应该去找正义联盟，随便哪一个都行。”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你明明就是个大英雄！”
另外一个听起来有些稚嫩的女声在他的脑子里响起来，她听起来很生气。
杰森被这个突然响起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尽管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实际上他都快把大种姓之刃拿出来了：“劳驾女士，能麻烦你解释一下，你是怎么在我脑子里说话的吗？”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布莱兹，你的系统和你未来的伙伴。”那个声音似乎完全没察觉到他礼貌话语下暗藏的警惕，反倒是高高兴兴地自我介绍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