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佛手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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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眠的胃不是很好，偶尔就会犯点小病。空腹喝咖啡更是大忌，每回一喝必定胃痛。
一开始沈听眠并不是太在意，毕竟这毛病挺长时间了，结果被唐宰珩知道了。小豹子二话不说，回回盯着他吃完早饭才同意给咖啡。后来还特地找了医生，把调理的药混在茶里给沈听眠喝。
托这隔三差五的养胃茶的福，沈听眠的胃倒真的养回来几分，胃痛的次数少了不少。
但这几年人在国外，一心想着用工作填满自己，饮食也不太规律，导致这次的痛感愈发强烈。
沈听眠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但收效甚微。额间逐渐堆起细密的冷汗。
他转头去看手里的文件，错过了唐宰珩扫过来的阴沉目光。
唐宰珩盯着他头上薄薄的水光，心里一阵烦躁。
“好了，谢谢小唐总，沈教授也辛苦了！”邹桉飞快地收拾文件，“我会和主任如实反映的，应该这两天就会给小唐总答复。再次感谢您愿意支持我们的展览！我先去汇报了，两位慢聊~”
说完小仓鼠似地开溜，末了还不忘提醒沈听眠筹备组今天要开会。
沈听眠强压着不适，起身披上大衣。
“那先这样吧，我一会还有事，先走了。”沈听眠冲唐宰珩微微点头，有些许狼狈地快步走掉。
很奇怪，沈听眠转身后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幸好卫生间和大门一个方向。
不知怎么的，他不想让身后的人看到自己难堪的样子。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分手应该体面。
更何况是他单方面断的。
唐宰珩看着他走向门口，微微蹙眉。
他们坐的挺里面的，走到门口要经过拐弯的走廊。拐角的绿植刚好遮住沈听眠的身影。
沉吟片刻，唐宰珩伸手叫了服务员。
沈听眠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进了卫生间，一头冲向洗手池，控制不住地干呕。
口腔里混着咖啡的苦涩和胃里的反酸，带着点难受的铁锈感。
沈听眠捂着肚子，呕吐的动作使他眼尾发红。
他打开水龙头，这个季节的水略带着寒意。沈听眠往脸上泼了好几下，任那冰凉浇出更多的苍白，氤氲出几分寂寥与无助。
冰凉的水浇在口鼻，只能堪堪止住上泛的呕吐感，胃里残存的恶心积在那里，逼出几滴生理性的泪。
真是难受，沈听眠迷迷糊糊地想。
他习惯性地往旁边摸了一把，却只抓到一片空荡荡。
沈听眠看着自己的手，孩子一般地愣怔在那里。
眼角的湿润更深了几分，鼻尖也微微冒出些酸意。
四年的时间，他以为能改变很多，到头来什么都没变。他还是会习惯性地找小豹子，还是会习惯性地捞养胃茶。
但终究物是人非。
沈听眠撑在洗手台上，疲惫地闭上了眼。心里有密密麻麻的紧缩感，与胃里的翻涌一同袭来，扯得人生疼。
我能做好的，这四年一个人不是照样过来了吗？
只是再见后不习惯了罢了。
沈听眠在心里默念，直到再次闻到那缕淡淡的佛手柑味儿。
刚收回去的眼泪又有返场的迹象，沈听眠抹了把脸，转头看向来人。
唐宰珩拿着杯温水，稳稳地递上来。
“你怎么……”沈听眠有一瞬间的失神。
唐宰珩低垂着眼，深棕色的眸子看着他，腕表投出细碎的光。
“喝了。”他声音低沉，有些暗哑，又带着些隐晦的温柔。
沈听眠接过水，仰头喝了几口。
唐宰珩从一旁抽出纸巾，在沈听眠喝完水后自然地接过杯子，又自然地替他拭去脸上的水渍。
沈听眠感受到脸上的温热，一时间僵住了。
唐宰珩敏锐地看到了他的不自在，皱了皱眉，把沈听眠垂下来的发丝挽向他耳后。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又没吃早餐？”唐宰珩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沈听眠理了理衣服，淡声回答：“走得急，没吃。”
唐宰珩替他扯过微乱的领口，不出意料地收获沈教授又一次的僵住。
轻笑一声，唐宰珩有些嘲弄地说：“这么不想和我有接触？”
沈听眠抬眼看着他，刚刚的温水灌下去属实是好了很多，，虽然还有些难受，但已经不再那么剧烈。
“接触不尴尬吗？”沈听眠平静地问。
唐宰珩的目光渐冷，抱胸的手臂也放了下来。
这人还是那样，永远用这种半冷不热的清傲样对人，总是端着架子，让人很想把这层壳撕碎了看看，里面到底是砂砾还是珍珠。
和他们初识的时候一样，一个桀骜，一个冷淡。
唐宰珩抿着唇，看着沈听眠从容地洗了遍手，仿佛无事发生一般。
如果只有自己陷在那两年的欢愉里，未免太狼狈。他视他若珍宝，他却走得毫不拖泥带水。
沈听眠回过身，语气稀疏平常：“这次谢谢你了，下回请你吃饭。走了。”
你看，这人总是要跑。
唐宰珩看着沈听眠朝门口走去，突然出声：“喜欢佛手柑吗？我今天特意喷的。”
他问得没头没脑，沈听眠却骤然停住了脚步。
佛手柑于他们来说像是隐秘的粘结剂，那股清淡甜雅的味道总是萦绕在他们周身。沈听眠还记得唐宰珩第一次抱他的样子，小豹子问得小心翼翼，动作也小心翼翼。
相拥的时候，两颗心贴在一起，温热而有力的臂膀环住他，却没使多大力，倒是清淡的佛手柑味儿浮上来。唐宰珩喜欢佛手柑的味道，总是喷这种头调的男香。沈听眠也很喜欢，这种橙香混入了小豹子身上的温度，是珍视和宠爱的味道。
“什么意思？”沈听眠侧头。
唐宰珩不在意地勾勾唇角：“哦没什么，我只是想说今天为了见沈教授特意喷了佛手柑头调的，不知道您满不满意。”
“倾禾喜欢雪松，所以我换了香水。想着见您，还是决定喷原来的，算是……叙叙旧？”
“哦忘了介绍了，倾禾是FIS集团的千金，家里介绍我们认识的，是个好姑娘，虽然现在还在熟悉中。”
沈听眠说不上来听到这些是什么感觉，好像心跳停了一拍似的，一时间一切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沈教授这么多年还是没什么长进，不关心自己身体这点还是没变。我也不是每次都想帮你的，毕竟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唐宰珩絮絮叨叨地说着，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沈听眠定在原地，神色没什么变化。
半晌，他才开口：“哦，这样啊，那恭喜。”
唐宰珩看着他，并没有看到想要的失态。
沈听眠很冷静，恭喜得也挺真心诚意。
一股无名火在胸中蔓延，唐宰珩压下那抹难言的情绪，自顾自地继续：“沈教授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啊。”
沈听眠看了看他，右手背在身后紧紧握成拳，用力到指尖泛白。
“小唐少还要说什么吗？你知道的，我不太擅长言辞，过多的恭喜之词我想不出来。”
唐宰珩偏了偏头，突然向他走去。
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佛手柑的味道又蔓延上来。
“啊，我忘了，沈教授不太喜欢口舌之争。”唐宰珩戏谑地勾起他的下巴，“但是沈教授可能不太了解，这四年我过得可没沈教授这么好。换句话说，我觉得沈教授还欠我很多东西。”
沈听眠被迫直视他的眼睛，有些不快道：“我欠你什么？”
“别急啊，我不想一股脑全倒给你。我只想让你慢慢还给我。”唐宰珩眼里尽是兴味，语气也带上了桀骜。
就像沈听眠刚见到他的时候一样，流氓味儿十足。
“比如说现在，我就很喜欢你眼里的‘不堪’。”
沈听眠挥开唐宰珩意图覆在他脸上的手，脸色彻底冷下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唐宰珩，自重。”
自重？
唐宰珩轻蔑一笑，扣着他的下巴吻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佛手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