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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声的娘,让男人的双眉越皱越紧,仿若能夹死一个蚊子。眼见着另一只大掌即将抚向她的额头,薛蓉在心中大喊一声:“小仪,快,给我的脑门升个温。”
感受到了掌心的热度,刘煜心中一惊,这热度可别烧坏了脑子:“这得去看大夫。”
薛蓉闻言,心下急了:“小仪,你汲取成功了没?”
“快了。”
那就是还没有。她咬咬牙,一把按住脑门上的大手,死死扒着不放,口中凄凄惨惨地叫着:“阿蓉难受,娘,救救阿蓉。”
话音刚落,床上的高大身影如巨石掉落,死死压在薛蓉身上。
她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地将人推到一旁,慌乱地质问小仪:“他怎么了?你做了什么?”
小仪重重叹了一口气,才汲取了20%,身体自我保护机制就开启了。
薛蓉再不敢碰他,小心翼翼地缩在床角:“小仪,他不会死了吧?”它杀人了,她是帮凶。
“切,胆小鬼,气运,不,灾星可不会这么容易死。”小仪轻嘲,“让他躺着吧,咱们等他醒了再继续。”
“啊,这不行,他在这,我睡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共度一夜,她还怎么清清白白做姑子去啊!
“又不是每个姑子都清清白白的。小爷忙着呢。”新汲取的20%‘戾气’,它可得好好吸收。
第二天,她趴在桌上睡得迷迷糊糊之际被刘煜叫醒。
“学兄,你无事吧?”甫一清醒,她就小心地观察着他的面色。
刘煜皱眉摇头:“无事。”体内的毒像是解了,但人却疲惫无比。
“那就好。”听着门外学子们的动静,她轻声提醒,“似是要开始早课了。”
刘煜自然明白她的逐客之意,双手抱拳:“昨晚打扰了,他日必有重谢。”说完,转身出了她的屋子。
经了这晚,他便是再迟钝也知此事诡异。他六岁习武至今,也算天众奇才,放眼整个大武,能让他瞬间陷入昏迷之人寥寥无几。
因他毒素未清,不能动武,放了四个暗卫在身边。此刻倒是方便了他行事,吹哨招来四人,将事情吩咐下。
转而想起今早第一节大课是瞿老头的课,无奈转身往教舍而去。
薛蓉到时,他已安坐在室内。
两人目光相触,她如受惊的小鹿般立刻垂下了头。
“抬头挺胸,别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小仪提醒。
薛蓉微微清了清嗓子,朝他灿然一笑,略显僵硬地坐到了他身旁。
他的存在,与教舍十分不相称。一身月白院服也难掩他的矜贵之气。
他已19,在众多求学的士子中不算高龄。但在皇室之中,已是大龄未婚待业青年了。
为人父母者,哪一个不为子女计。更何况,他乃皇室中人。
据传他生母早逝,将他抚养长大的祖母老沐阳王妃也在两年前过世。
如此,家中做主的应是他的继母。
却不知沐阳王是如何为他打算的。明知他是学渣,还让他在松山书院荒废了两年时光。
松山书院的学子志在科举,而世家大族,勋贵后裔的出路良多,何苦与天下学子相争。若真是那文曲星下凡,可以锦上添花也就罢了。他一个天天逃学的,何苦来哉。凭他天子亲侄儿的身份,本就出生在罗马,求个体面的差事又有何难。
见薛蓉坐下,刘煜将一张纸条递给了她:“这是我一位好友的住址,就在宁远城郊。他精通医理,医术精湛,你身体若有不适,随时可寻他。”
虽对昨晚之事心存疑虑,但他既答应了会照料于她,便不会失言。
薛蓉心下诧异,收下纸条,道了谢:“有需要,我会去的。”
一如往常,刘煜上完了瞿博士的课,便大步出了教舍。
徐向偷偷摸摸地转过身来:“勇士,你何时与魔王这般熟了?”
薛蓉皱了皱好看的眉,突然发觉‘魔王’这词有点刺耳:“为何如此称呼?”
听了她那胡编乱造的故事,信了她身有暗疾,知她身体不适,又荐了好大夫。这样的善意,让她好生愧疚。
“哎呀呀,年轻人,你是来的晚了。没亲眼见过魔王发威的样子。”徐向一脸的痛心疾首,单纯的小白菜可不要被魔王的表面给骗了。
“你见过?”
“这倒没有,我们青戊班里大多是今年年初新招来的,与他不熟。他跟你一样是通过博士特荐入学的,但不论小考大考,回回都是弃考。同一教舍的人难免就有些意见。”
薛蓉点头表示明白,留级生加学渣,被人看不起了呗。
“而他富贵出身,有传言说是他家中重金买了入学名额。酸言酸语就更多了。他又是个独行侠,心高气傲的,从不与人交好。后来不知因为何事,与几个同窗起了冲突。你是不知道,他打人有多狠,若不是山长和先生们匆匆赶来,那几个怕是命都没了。那个血腥场面,好多学兄至今想起还会做噩梦。”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他总不会无缘无故就打人吧。”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为人渣洗地呢!
“打人缘由咱们是不知,只是结果嘛,不甚让人信服。那些挨打的人都被赶出了书院,他却留了下来。”
如此闲言碎语就更多了,刘煜得了‘魔王’的称号,同时也被整个学院的人孤立了。
“我相信咱们松山书院的学风,更信任师长们的人品,做出这等决定定有他们的理由。”薛蓉说得一脸认真,完全是一副无脑吹的模样。
“我也是好心提醒你,知人知面不知心,别跟他走太近了。”自从她用一锭金子买卷子后,徐向就将她归类为人傻钱多。就冲着那不菲的佣金,他也得好好看着点这位大主顾。
“富贵出生,多富多贵?”
徐向摇了摇头:“这我怎知?”
薛蓉叹了口气:“莫在背后说人是非。此非君子所为。”
徐向撇了撇嘴,转过头去,不识好人心,等着吃亏吧。
当夜子时,刘煜踏着星光返回寝舍之时,就见一股股白烟从隔壁窗户缝里冒出来。
他脚步一顿,变转方向,伸手敲了敲她的房门:“薛容,薛容。”
叫了两声无人应答,他轻轻一推,房门应声而开。
窗边的红泥小火炉上驾着一只铫子,里面翻腾的水汽将盖子掀得哐哐作响。隔着一块粗布巾子,他掂了掂,水都快烧没了,这人是有多大意,将之拿了下来,放在地上。顺手还熄灭了炉子。
转头看向趴在书案上的那道纤细身影,心中忽地升起一丝怜惜之意。虽然对她的那个故事心存疑虑,但不可否认,她是个坚强的人。‘身残’而志坚,不曾因命运的不公而自暴自弃。
一道寒风挤入门扉,吹得烛光摇曳,若是放任他在书案上睡上一夜,这小身板怕是扛不住。他看了一眼狭窄的室内,在床头找着了一件绛红流云纹披风,展开一看,上头居然还用暗线绣着大团大团的芙蓉花,微微摇了摇头,一个大男人用这个未免也太骚气了些。
抖开披风,往这人身上一抛,于他而言,这已是难得的贴心之举。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薛蓉心中暗暗着急。她这戏唱了一半,搭戏的角儿跑了。
狠了狠心,整个人往地上一倒。
‘嘶’,撞到后背了。
小仪没忍住,闷笑出声。
“闭嘴,不准笑。”
“哈哈哈哈,憋不住……”
“憋住,别影响我发挥。”
“知道了。”真是服了她了。为了能有身体接触,居然搞出这种操作。
“额头加热,快,他好像回头了。”
它不光给她脑门加热,身体也来点热度。
半倚的门再次被推开,见了地上蜷缩着的人,刘煜微微一愣,随即哑然失笑。
“薛容,醒一醒,薛容。”
屡叫不应,他伸手拨开她面颊上的头发,果见她面色潮红,额角隐隐冒汗,伸手轻轻一探。
掌下的温度烫得吓人,怎么又发热了?
他一把将人抱起,怀中的人轻得不可思议。
抬脚的一瞬间,昨晚那突兀的酥麻之感传遍全身,如遭电击,差点让怀中之人滚落。
他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然晕眩之感优胜。咬住舌尖,挎紧怀中之人,不过两三步远的床榻,愣是走了半柱香的时间。
将人轻轻往榻上一放,他也头重脚轻地跌倒在了她身上。
又一次……
薛蓉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心中涌起一阵阵的慌乱。
小仪察觉到她的情绪,安抚道:“今天又汲取了15%,干得不错。再来几次,你就解脱了。”
闻言,她面上未见多少喜色,只是小心地从他身下钻了出来。
呆呆在床边站了一会,才转身回到书案前,掐掉了灯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翻开书籍,继续今日的功课。
“啧啧,你这学上得也太认真了点。”小仪嘴上调侃,心中却犯嘀咕,这人有些不对劲,未免太过冷静了。
“嘘,别吵我。今日功课很多。”她神色自然,笔下不停。
“行吧,你好好学习,我呢,也要休眠一会,好好吸收一下新汲取的力量。”话语中透着浓浓的心喜。
“随你。”
过了大约一刻钟,她手上的笔一顿,轻声在心中喊着:“小仪,小仪,你在不在?”
“我有重要的事与你说。”
过了几息,她又道:“非常非常重要,关乎你的任务成功与否。”
“小仪,小仪……”
屡番试探均无回应,看来它是真的陷入休眠了。
她搁下笔,秀眉轻拢,思绪才敢胡乱翻飞。
它的话真的可信吗?
刘煜身上真的存在戾气?但若不是戾气,小仪吸收的是什么?
它说它要吸收力量。戾气能转化成它的力量?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床上的人忽然有了动静。
刘煜醒来之时,还略带迷茫,看清了身处何处,想起了方才经历,他的面色不佳,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肃之气。
薛蓉慌忙起身,却不小心打翻了水杯。
“呀,我的功课。”她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却见那道人影向着门外大步而出。她嗫嚅着,小小地喊了一声:“学兄。”
刘煜脚步未停,回了自己的寝舍。
薛蓉手上动作一顿,刘煜这下是气坏了吧。
是了,两次与她见面,回回都以昏迷结束。便是个傻子,也知道趋利避害。
忽地一阵涩意袭来,她揉了揉发红的眼圈,捂住脸,她居然还有脸委屈,自作自受。
自嘲一笑,敲了敲因整宿没睡而昏涨的脑袋,将整个人埋进被褥里。
闻到被褥上不属于自己的气味,脸没来由的一红。轻轻扯开一角,将脑袋露了出来,呼吸着空气中的凉意,让她又慌又乱的心慢慢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