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A的Beta竹马》小桡

53、相见

　　“Harry，你认识他？”

　　Alex上下打量着这个alpha，他看起来很凶，气势凌厉逼人，浑身上下的精英打扮，甚至比Alex在最高端的酒局上见到的……还要贵。

　　这样的男人，应该出现在上流社会的名利场上，而不应该这样匆忙，这样狼狈地站在拥挤逼仄的楼道里。

　　俞徽没说什么，拿给Alex的纸张掉到地上了，地上有很多灰尘，很脏，他下意识要蹲下来捡。孕夫是不方便蹲下的。俞徽不能直接弯腰，而是尽可能降低了重心，把压力堆在脚后跟和脚心，缓缓蹲下来，他的动作熟悉又笨拙，甚至有点可笑。

　　但在俞徽还没来得及动作时，就被秦冬礼叫住了：

　　“别动！”

　　这一声镇住了俞徽和Alex。

　　然后，这个看起来高不可攀，贵不可言的alpha，兀自蹲下身来，将那些纸片一一捡了起来。

　　他仔细地整理又整理，交到了在场另一位alpha手中。但秦冬礼对Alex绝对没有那么客气了，他将那沓文件用力地拍在了Alex的胸口。

　　“需不需要，我帮你报警？”Alex压着声音，又问了一遍。

　　听到Alex想要报警，俞徽一下瞪大了眼睛……不能报警的。

　　非法移民，在逃嫌疑犯，警察来了都不知道要先以哪一个罪名抓他呢……想到这，俞徽惊慌地摇头，连声说了好几声不。

　　“这是我和他的事……”

　　秦冬礼挡在了Alex前面，“滚！我说最后一次。”

　　到了这时，Alex哪里还不明白，眼前这位alpha，估计就是俞徽腹中胎儿的另一个父亲。

　　而这个高级的alpha，绝对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Alex感到对方阴沉的气势，狠狠地逼视着自己，咬牙切齿地堵住了他可能看到俞徽的一切视线……只能逃也似地跑了。

　　Alex走后，楼道里只剩下了俞徽和秦冬礼二人。

　　“秦冬礼，……我也能让你滚么？”

　　俞徽颤抖着声音，问出这句话。

　　这时雨还下得很大，秦冬礼听清的时候，只觉得心碎，天都不会晴了。

　　但是这么久没见，他也有太多的话想和俞徽说，迫切地想确认俞徽的存在，通过他的声音还有他的回应。

　　值此相逢时候，是绝不能问“你过得好不好”这类胡话的，因为无论过得好还是不好，都伤人。

　　秦冬礼望着俞徽的脸，发现他明显地瘦了。

　　雨下得太大，俞徽淋了很多雨，洗旧的衬衫因为被雨打湿，紧紧地贴着手臂，胸廓，肩胛骨，瘦削又脆弱，苍白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但是他走出门的时候，脚步还很轻快，显得比以往自由很多，所以俞徽确实是过得好，也不好吧。

　　“怎么也不撑伞？……会感冒的。”

　　像是应声，俞徽接着就打了个喷嚏。

　　俞徽想转过头，抬起手遮掩，却没想到身体完全没有那么灵活，扭着身子的瞬间，重心也变得不稳，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上……

　　要是放在没怀孕的时候还好，现在俞徽已经到了第25周，胎儿给生殖腔还有骨盆都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一些撞击都会让俞徽腹部感觉摇摇欲坠，更不用说像现在这样了——

　　他是根本摔不得的！

　　下一个瞬间，俞徽就远离了地面。

　　秦冬礼一把抱起俞徽。

　　——怀中的人瘦得像一捧枯草，就算小腹高高隆起，那么强的生命力的象征，也不能忽略俞徽的憔悴……他在快速地凋萎。

　　秦冬礼抱得很稳，俞徽不敢，也不舍得挣扎，俞徽很怕掉下去，搂紧了秦冬礼的脖颈，他不敢大口呼气，也不敢出声，只是想确定这是不是梦，慢慢把手抚上秦冬礼的脸颊。

　　发梢的水珠顺着俞徽的手指滑落，陷入掌纹之中，俞徽才知道这是真实，这是比自己高出许多的体温。

　　直到秦冬礼把他放下来，放在那不能称得上沙发的椅子上。

　　自从见到俞徽，秦冬礼的眼神就舍不得从他身上挪开，在看到俞徽和那个alpha走在一起的时候，秦冬礼嫉妒得要发疯，直到确认俞徽完完整整地在自己面前了，秦冬礼才注意到周围。

　　看清了俞徽住的地方，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墙纸泛起皱纹，因为湿润的春雨生出霉点，室内一览无遗，没有阳台，没有洗衣机，洗好的衣服只能放在通风的小窗阴干着。

　　但是室内并不多的物品，被俞徽收拾得井井有条，放眼望去，只有床上的一个地方很是凌乱。

　　堆叠着枕头和被单的角落旁，散落着领带，内裤，衬衫……上面还沾着眼前这个alpha极其微弱的信息素，虽然有的被剪得破破烂烂的，但这些贴身的衣物，真是再眼熟也没有了。

　　怎么会这么狼狈？

　　俞徽面上眼睛俱是一热，就想挡在秦冬礼前面，却被秦冬礼捉住了手腕：

　　“去洗澡。”

　　明明是俞徽自己的家，他却被男人塞进了浴室。

　　而直到俞徽洗完了，才发现他并没有带换洗的衣服进来。

　　不过，当俞徽犹豫了半天，打开门时，才发现秦冬礼已经现在门口很久了，显然秦冬礼在俞徽洗澡的时候翻了他的东西，至少动了他的衣服。

　　“……谢谢。”

　　俞徽回得很小声，但是秦冬礼也很低地嗯了一声，俞徽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关上门。

　　手里的内裤是他自己的，但是拼接的边缘甚至脱了线，但是这的确是所剩无几，能穿的一条了。

　　实在是太狼狈了……俞徽突然有些惭愧，他做贼心虚地掩了掩破缝，从见到秦冬礼开始，就积攒在眼眶中的泪水，一滴一滴砸在手上。

　　俞徽换衣服换得很慢，直到小小的浴室里水蒸气散尽，才磨磨蹭蹭地出来。

　　脱鞋是防滑的，不过俞徽怕滑倒，还在浴室门口放了一条烂了好几个洞的毛巾。

　　地上很多积水，秦冬礼身上也全都是水，顺着裤子流下来，一半落到男人名贵的皮鞋里，一半落到俞徽今天刚拖过的地板上。

　　俞徽拿毛巾盖着隆起的小腹，小心翼翼地走在秦冬礼无意制造的“水洼”般的陷阱中。

　　秦冬礼不知道拖把在哪里，更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些积水，只好故技重施，将俞徽重新抱在怀里，把人轻放到床边上。

　　初春，M城已经停止供暖，室内也没有任何取暖的空调，地板有些冰凉。

　　秦冬礼并没有坐下来，他半跪在俞徽前面，将他闪躲的指尖捉握在掌中，小心翼翼地问道：

　　“会不会冷？”

　　秦冬礼自己浑身上下也已经淋湿，外套没有湿透，他脱下来盖在俞徽的腿上，话音未落，又从床上拿来了一张俞徽平日盖的旧毯子，披到了俞徽的上半身。

　　屋里没有能坐下的地方，秦冬礼也不走，而是将他的双手包在了掌心，贴上薄唇，吻了又吻，温温凉凉的，像一片雪花因为他的体温融化了。

　　俞徽的手眼看着就要触到秦冬礼的脸，秦冬礼早就做好了挨上几巴掌的准备，他是决心受痛的。

　　秦冬礼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俞徽想对他做什么都行，流泪吧，向他抱怨吧，然后依赖他，打他也好，骂他也好，他都绝不还手，绝无半句怨言。

　　但是俞徽没有。

　　带着alpha体温的外套盖在膝盖上，暖意从脚底传到心底，俞徽抽回了手。

　　不知道是生气，绝望，还是惊喜，总归有两行热泪渗出眼眶，俞徽轻轻摇了摇头：“你不该来的，秦冬礼……你不该来的。”

　　秦冬礼哪里还肯将俞徽的手放走，他把俞徽的手攥在自己的手心，又不舍得用太大的力气，一字一句地对着俞徽说，“没关系，不管有什么问题，我都会解决的。”

　　俞徽听到这话，哭得更凶了。

　　恐惧，害怕又压抑了半年的委屈心绪，尽数倾泻在泪水中——

　　俞槐闻的人到处找他。

　　俗话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俞槐闻不是兔子，而是阴狠狡诈的恶魔。他手上所谓的犯罪证据，可以将俞徽立刻送进监狱，往更大范围来看，甚至还会牵扯上秦冬礼和秦家。

　　当日俞徽从秦家离开，除了失望，更多的是怕对秦家的连累。

　　如果秦冬礼找到自己在这里了，距离俞槐闻知道自己的藏身之处，还会远吗？

　　俞徽大恸而说不出话。他没杀人，没杀人，没杀人，但在俞槐闻的栽赃嫁祸之下，黑白竟然能颠倒……可他不能去坐牢的，孩子怎么办呢？

　　在这间屋子里住着，俞徽晚上常常撞上梦魇。

　　梦中，要么是俞槐闻半夜来敲他的门，破门而入，带着警察，不容置疑地把他关进牢里，要么，就是俞槐闻凶铃般来电，告诉俞徽，秦家老爷子或者裴淼，已经被他手下的医疗刺客暗杀。

　　俞徽从没想过，先找到他的人会是秦冬礼。

　　或许是孕期压抑了半年的勄感，俞徽的眼泪流个不停，他想说话，却数度因为哭泣而哽咽。

　　秦冬礼也着急，好不容易在屋里找到了纸巾，又害怕把俞徽的眼睛擦红了，手忙脚乱，想把人抱到怀里哄着。

　　可还没来得及动作，俞徽就半弯着腰，捂住了肚子。

　　“痛……好痛。”

　　来不及说一句完整的话，冷汗就已经从俞徽的额头和后背渗出。

　　更令秦冬礼害怕的是，俞徽几乎晕了过去，而他双腿之间，竟然隐隐渗出鲜红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