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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小姐,得到你的信任真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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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江花来到四春楼门口,看到少有的安静肃穆,勾栏上摆满白菊中的太液莲。这是老鸨子为了祭奠夏荷,四春楼歇业三天。
想起夏荷几年前被卖到四春楼,一副要跟老鸨子拼死的模样。还把刚进门的烈江花当人质,扬言要火烧四春楼。驯服夏荷可把老鸨子累到吐血,最后发现四春楼不过文化交流中心,兼顾歌舞表演。除了老鸨子商业手段太黑,瓜子论颗卖什么的恍如黑店,真是个不错的自力更生的场所。
烈江花蹑手蹑脚来到大殿上,看到姐妹们和世平都在守灵。从花园里刨出小时候世平藏的弹弓。冲着世平的脑袋瓜就是一发小石子。
世平揉着后脑回过头,冲烈江花灿烂的笑。偷偷溜出来,扯着烈江花的袖子亲昵的喊:
“姐,你可担心死我们了。要不是颜百舸不让我轻举妄动,我这会儿就去找皇帝哥哥去。”
烈江花伸手擦干世平脸上的泪痕:
“最近宫里不太平,你少回宫为妙。除了姐叫,不许进宫。还有,给姐搬柴火,准备把四春楼烧了。”
世平惊得眼珠子快掉出来了:“姐,不过啦?”
烈江花狡黠的笑:“搬的时候动静大点儿,一定要让鸨母知晓,你姐我太悲伤要烧四春楼。”
世平恍然大悟:“姐,你要挟持鸨母去哪儿?”
烈江花苦着脸道:“大姐把我安排在冷幼林身边当丫鬟,我不得找老鸨子这种,什么娘们都制得住的人,跟我一起去嘛,冷幼林那么严厉,再欺负你姐我。”
“得嘞,姐你请好儿。”世平办事烈江花向来放心。
不过半个时辰,四春楼里几百个姑娘小厮,抬着夏荷的棺椁就往外跑。老鸨子提着菜刀,骂骂咧咧的来找烈江花:
“烈江花你个小娘皮,你别等我亲自干死你,你给姑奶奶滚出来!”
世平去抢老鸨子的刀,被老鸨子拿刀指鼻子骂:
“你跟你姐一丘之貉,在这儿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
烈江花这才捂着眼睛,哭着扑在夏荷的棺椁上哭:
“夏荷姐,我被人欺负了......”
老鸨子菜刀架在烈江花脖子上:
“你个恶人先告状的!你都快把我烧死了,你还被欺负了?你站起来你个逆子!”
烈江花跪在地上,抱着老鸨子的腿委屈道:“鸨母...妈妈.......有人欺负我。”
老鸨子提着刀有点下不去手:“妈的,我上辈子欠你的了,说,谁,我干死他!”
烈江花:“冷幼林!颜百舸把我卖给她当丫鬟。”
老鸨子一扛菜刀,不阴不阳道:“真好,你净给姑奶奶惹那些我惹不起的人呢哈~!昨晚冷幼林为了带走夏荷,给我们几个姐妹一人一炮拳,我好悬让她给我打死!”
烈江花赶紧添油加火:“那个冷幼林倔如驴,凶如狗,比猴都精,给她当丫鬟,江花也快了。让她打死我算了。我去找夏荷姐......”
老鸨子叹口气:“行吧,遇见你们这些祖宗,我能怎么办!我就当给自己放几个月假,世平,四春楼交给你了。备马,备行礼!”
世平领命去办事。烈江花站起身,挎着老鸨子的手臂开心:
“有鸨母在,什么娘们能翻天啊?”
“出门就别叫我鸨母了,叫我本名‘汪富’!”老鸨子提醒烈江花自己有名字。
“咱俩联手,这一路上,定让冷幼林不堪回首!”汪富指天立誓。
烈江花兴奋的都迫不及待的要上路了。
烈江花汪富出游,世平给她俩准备了大象。
象背上凉椅食桌,纱幔飘飘,摆满了各色点心,甜酒,牌九,和装模作样的书。
汪富翘着二郎腿坐在象鼻子上,拍腿大笑。一挑大拇指:“还得是我弟!这小感觉,是那个!”
怕烈江花吃不惯外面的饭菜,世平匆忙给几个厨子开会:“照顾好我姐,这趟算外派,回来有奖金。”
汪富畅想着:“你说,咱俩一路上,游山玩水,美景美食,大象还会戏水,我想起来就美的不行。”
烈江花苦着脸说:“一会儿我义父来送咱们。”
汪富脸色骤变,啪嗒从象鼻子上蹦下来:
“啊?快给我换两头瘸驴来!马上!”
烈江花换了身男装,娇俏的跨在马上,可怎么看都是个15岁的小姑娘。
远远看见颜百舸亲手扶着妙音容进马车,烈江花一抽马屁股,急忙上前。温柔的冲妙音容和冷幼林施礼:
“江花来迟了。小姐恕罪。”
“这次多有得罪夫子,四春楼烈江花就交到逝水手里,护送您回逝水,一路上,死了残了,都无关紧要。”颜百舸打量一身红装的烈江花。
烈江花哀怨的看一眼颜百舸。该说的话,一瞬间全说了。
天边有春雷闷声滚动。颜百舸看着两只雨燕,绕着冷幼林翻飞,感慨道:
“这就是青龙体质的冷幼林?据说,你出生那一刻三年大旱的楼兰,春雨连绵了一月有余。如今凡你到处,春季总是多雨。真是名不虚传。”
冷幼林恭敬拱手:“不过坊间讹传罢了。颜大人莫要轻信。”
颜百舸微笑:“是怕朝廷提防你,封侯拜相的命格吗?”
冷幼林意味深长的看一眼烈江花:“既然,颜大人如此直率,幼林想问一句,这位烈江花姑娘,是您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吗?”
颜百舸看着烈江花的背影道:“送你的小礼物罢了。拿去玩儿。”
“可以不要吗?”冷幼林问。
“你说呢?这可是妙夫子的意思。”颜百舸手上抟球。
冷幼林再看一眼烈江花,烈江花正在贴漂亮的小胡子,还问妙音容:“夫子,您看好看吗?”
妙音容看烈江花笑意渐浓,伸手帮烈江花把小胡子压实。
颜百舸对冷幼林道:“妙夫子看来很喜欢烈江花,烈江花是个是心比天大,脸比地厚的泼皮。估计早忘了当初抓妙音容夫子的尴尬。但是冷幼林你,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吧?”
冷幼林对颜百舸一拱手:“已经没什么了。多谢颜大人的关照,时间不早,幼林就此拜别。”
颜百舸再看一眼烈江花。烈江花恭敬的冲颜百舸的方向,深深一拜:
“颜大人保重身体。”
颜百舸皱眉冲烈江花喊道:“出去别给老子丢人!否则回来,剥了你的皮!”
说罢,颜百舸飞身上马,转眼不见了踪影。
冷幼林烈江花骑马,后边跟着夫子的马车。
说来有趣,烈江花的枣红马,不停的朝冷幼林的白马吐口水,呲牙。仿佛还嫌弃般的故意不与其并行。
烈江花的马快走几步,超过冷幼林的马,蹄子故意刨起尘土,呛的白马不停的后仰脖子,以示嫌弃。
白马也不甘示弱,快走几步超过枣红马。
烈江花坐在马背上,就觉得,自己时而在冷幼林前,时而在冷幼林后。现在甚至在两匹马竞走的情况下,与冷幼林并肩。
更古怪的是,两匹马越走越快,突然不知谁起的头,两匹马狂奔出去。
吓得烈江花怎么都拽不住。冷幼林也一脸的纳闷。夫子的马车被甩出去好远。
最后是冷幼林先停住马,拍着马头安慰着。烈江花的马才得意的回头,睥睨白马。
路口,世平为汪富和烈江花准备的粉色帷帐小马车,就在那里等着烈江花。
烈江花趴在妙音容的马车上问:“夫子,江花旧伤未愈,可以换乘马车吗?”
妙音容微笑点头,烈江花兴高采烈的把马递给世平。世平仔细的抚平烈江花的领子,烈江花习以为常由着世平摆弄。
汪富从马车里探出头,冲烈江花招手:
“来不及腻歪了,快上车!”
烈江花钻进小马车。
这回,就剩冷幼林自己骑马,两驾马车跟在她身后。她活像给三个祖宗开路的。
汪富撩开纱帐眼睛都不知道看什么好。
“江花快看,好高的树。”
“江花快看,会飞的鸟。”
“江花快看,有人种地。”
“......”
烈江花吃着点心,眯着桃花眼跟着开心。
“快看,这冷幼林真好看呀。像观音一样。”汪富由衷的赞美冷幼林,苹果咬得咔嚓脆。
烈江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冷幼林一身青衫,玉冠佩剑,身形细瘦挺拔,白马之上,人如美玉,气势恢宏。
不禁翻个白眼问汪富:“你忘了她一拳一炮拳的时候啦?”
汪富笑道:“我跟你说,冷幼林这种闷骚的人,就差给她灌点迷魂汤。”
“我看她就是块石头,捂不热,也不知道疼!要不是你跟我作伴,我不知道得多无趣。”烈江花同情自己。
“娘们就是矫情。”汪富笑骂烈江花。
“你也是娘们,还笑话我!”烈江花和汪富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你戳戳我,我蹭蹭你,两个小女子调笑的银铃嗓音,飘在空气中。
冷幼林不禁回头看她们一眼。
车里妙音容低声道:“幼林很喜欢烈姑娘对不对?”
冷幼林有点没回过神,她正瞧见烈江花被汪富摁在窗口,烈江花的乌黑秀发悬在纱帐外,随风飘摇,粉帐薄透,烈江花的身影欲盖弥彰的闪动,随着烈江花花枝乱颤的笑,她的脖领儿被汪富扯松,露出白腻腻的大片皮肤来。
烈江花见冷幼林看她,撩开纱帐,扬起娇嫩的笑,看着冷幼林。
冷幼林皱着眉道:“成何体统,伤风败俗。”
烈江花低声嘀咕:“看见没,多没人性。就这我怎么取得冷幼林信任?”
时至傍晚,城门已关。经过商量,妙音容决定,还是不要打扰村民,住深山里废弃的破庙。
晚饭没有着落。
烈江花提议去村里偷鸡。汪富一万个愿意。冷幼林选择去山里打猎。
汪富翻个白眼:“大晚上打什么猎?这冷幼林真是个书呆子。”
烈江花和汪富在村里海川游鱼转,好不快活。虽然村民闭门不出,但是,谁家产业多少,哪个好偷,踩点踩的明明白白。
最后选了一家最没有难度的。
汪富说:“这家男主人外出,留着貌美如花的妻子在家。因此,每到晚上,总有不同的男人光顾。”
烈江花钦佩的看着汪富:“姐,你怎么知道的?”
汪富高深莫测的一笑:“因为,这家的大门不锁。刚门上挂的红灯笼,这会儿吹灭了。这就是信号。”
烈江花和汪富喜欢这些花边消息。鸡都到手了,还在鸡笼子里放了一两碎银子。就是不想走,等着看热闹。
两个人趴在门缝上看两人腻歪。低声的品头论足,加强学习。
“这男的不行,还没付阳明行......”汪富传授烈江花。
烈江花太专注,完全没注意到,冷幼林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两人背后:
“你们干嘛呢?”
清亮亮的一句话,在这旖旎的夜晚犹如平地炸雷。
屋里的男女惊了,烈江花和汪富差点跳起来。
汪富习惯性的一把拽住冷幼林的手,把她推进了屋里。然后揪着烈江花兔子似的跑没了影。
烈江花隐约听到屋内的对话。
“你是谁?来干嘛?”
“我不是来抓你们的,我想买只鸡。”
“滚!”
等冷幼林气哼哼的走出来,眼圈似乎含泪,仿佛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羞辱。冷幼林虽然涨红着脸,还贴心的把门关上了。
汪富反应过来刚才是把冷幼林推进屋里。同烈江花笑的前仰后合。
烈江花突然全身一哆嗦:“完了!我刚想起来,她是我的任务.....她她她...把她推进去,以后她还怎么信任我了?!”
好死不死,黑暗中传来一声呼哨,烈江花看到巷口有个黑衣人,正盯着她。
看冷幼林飞掠过屋顶,烈江花才小心翼翼的把手里的鸡递给汪富。独自朝黑衣人奔过去。
“是宫里的消息吗?”烈江花优雅的负手而立,俨然官威十足,不似普通少女。
“姮奴,冷家跟洛家在青州碰头。娘娘说,中等贵族正在洛家和皇家之间摇摆。你在路上多多注意这些家族的动向。如果冷幼林对朝廷不忠,可弃。”黑衣人用力捏了一下烈江花的手。
烈江花微一沉吟,就听见冷幼林一声清吒:
“谁在那儿!”
黑衣人一惊,瞬间淹没于黑暗中。
冷幼林飞身下来,一把拉起烈江花的手腕,把她的双手反剪到身后,摁在树干上:
“烈江花,刚那人是谁,你接近逝水,有何目的?”
烈江花胳膊疼,肩膀被摁在树干上更疼,气得咬牙切齿:
“冷幼林你总弄疼我,你发什么疯?放开我,冷倔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