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家先后穿越到古代》东篱水

39、三足鼎立

　　姜棠到季小燕家大门前的巷子口，人山人海，村里男女老少堵在家门口踮起脚尖叽叽喳喳，隐约传来“分家……出家……不孝子”一些指指点点的言语。

　　对门的两户人家趴在墙角上，有看热闹不嫌事大，有说说笑笑，也有面露担忧，一位小姑娘见到姜棠到来，赶忙推开篱笆门小碎步跑来。

　　“姜棠姐姐、文晩，你们怎么来啦？”却是季小燕的手帕交季茹出来迎接。
　　季文晩急急拉住季茹，问道：“小燕让人打了？”
　　“听到屋里梆梆直响，不知是发生什么事，村头的老叔公、叔婆进屋去劝了。”

　　“什么！”季文晩震惊，担心好友被季小健给打了，立马推开围观人群往季小燕家的大门挤进去。

　　毕竟有个读书人族长，极其好面子，村里纠纷不断，动手事件鲜少。

　　村民男子嗓门大女子嗓音尖锐，场面闹哄哄，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强盗来袭，走进屋子一看，双方各站在屋子一角，互相指责，中间一排桌椅，形成汉楚界线。

　　老头子季思青蹲在门槛，啪嗒啪嗒卷着旱烟，额头三层皱纹挤成一团，眼里愁苦，嘴角耷拉，无精打采，有些村民想要指责，又觉得烂泥糊不上墙，跟着唉声叹气。

　　“思青，你这是何苦呢，小燕不嫁就不嫁，眼看着村里日子要好起来，你的瓜脑袋怎么转不过弯呢。”
　　季思青鼻子有点堵塞，讲话瓮声瓮气，“小健亲事着急。”
　　季老婆子一边抹泪一边解释，“老刘家催得紧，我们没办法。”

　　姜棠混在人群中，听外人指责，看当事人哭哭啼啼，石泉村靠近盛港的缘故，男女老少对赚钱的事并不排斥，女子能开店铺能经营，自然是好的，他们脑筋不死板，况且农耕一事本就男女老少都有参与，女子做苦力活不比男子少。

　　但有些人脑筋完全无法转过弯，季小燕在作坊一个月能拿到一两二钱，两年下来就能攒二十两的嫁妆，种田还能比这事更好的么，村民恨不得打开季思青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多少水。

　　七叔公摇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思青，你好好地想清楚。”
　　若不是年岁太大，他高低也得去包子作坊抢一个看门的活计，不说别的，作坊包子管够。

　　季思青心里苦，三儿子的亲事着实不错，亲家老刘日子过得去，以后能帮衬一二，小女儿能不远嫁是最好的，木棉村离得近，老两口也能帮衬一二。

　　如今小女儿闹着要分家，不分家就要去公堂闹一回，老人家无法接受，心底哇凉哇凉。

　　老头子季思青觉得自己没错，季小健同样觉得自己没错，季小燕觉得家人天大的错，村民们同样觉得季小燕留在家里住没错，不仅能补贴家用还能替家里谋取出路，断没有赶财神爷离开的道理。

　　奈何村民就是墙头草，季老夫妇哭诉，他们就劝说季小燕，季小燕大声反驳，他们不想得罪作坊的正式工人，于是转头去指责季小健。

　　季小健忍受不了全村的指责，突然嚎啕大哭，他是真心喜欢小河村的未来媳妇。

　　哭声惊动了族长，小年夜的酒还未入肚，季思源火急火燎过来调解家庭纠纷，一听众人汇报，拍手称快，笑道：“小事一桩。”
　　村民大为不解。

　　“老刘家着急嫁女儿，无非相中了咱们村里的包子作坊，谁家没有个手脚勤快的三姑六婆，你们等着看，嫁进村里的新人会越来越多。”
　　一听这话，村民急了，“我家都还没进入作坊，哪能轮得到外村的！”

　　清关难断家务事，族长亦无权说三道四，索性吩咐季思青上好菜好酒，他留下陪季思青喝几杯。

　　因为族长到来，闹事戛然而止，季小燕抹了抹眼泪，打算回自己屋子，族长开口喊住她，道是：“小燕，你要不想早嫁人，就不嫁，我寻个机会给你四哥安排学徒身份，房子不就空出来了么，你该吃吃该喝喝，不要饿着自己。”

　　季小燕泪水流得更凶，情绪慢慢缓和下来。

　　季小四开心得不得了，时望哥如今是药行的学徒，村里人人都夸他聪明能干，当学徒工有盼头！

　　“小燕，你来坐我位置，朋友叫我点炮竹呢。”季小四主动让出位置，缓和尴尬气氛。

　　这顿饭，季小燕没心情吃，刚想拒绝，看到门外季文晚朝她使眼色，眼神不断飘向包子作坊。

　　季小燕本来打算今晚搬进作坊长住，事情搅和之下，好处是可以不用提早嫁人，坏处是她还得继续住家里。

　　要是未婚女子能自立门户就好了，季小燕心里哀戚，对着年老父母说道：“爹，娘，作坊护卫人数稀少，我去帮忙看顾一二。你们吃吧，不用等我。”

　　借此机会，她卷了一副铺盖，在季文晚和姜棠帮助下，暂时住进了包子作坊宿舍区。

　　小燕娘实在看不下去，过来帮她整理宿舍房间，唠唠叨叨：“小燕，你三哥不是针对你，是我们两老没用，房屋太少孩子太多，你大哥二哥又添孩子了，家里实在住不开，只能委屈你们了。”
　　“当初你们三姐妹住一屋子，本就不方便，想在西南角建间茅草房过渡，奈何家里手头紧，柴米油盐要花钱，人情世事也要花钱，一年到头攒不住几文钱。”

　　季小燕绷直嘴巴，不接话，全当耳边风，吹完就过了。

　　季文晚几次很想开口询问，如果没有包子作坊提供宿舍，没有族长亲自发话，季家当真要将小燕嫁给潘大。
　　答案是肯的。

　　遂觉得无趣，话到嘴边咽了下去，看到小燕的经历，忍不住想到自身，实在感同身受，暗道女子没有自己的屋子，行事艰难麻烦至极。
　　转头去看检查灯火的姜棠，去年她认为姜棠住在她家是寄人篱下，如今反倒她成了寄人篱下。
　　一年过去，心境天翻地覆。

　　小燕娘不忍幺女过年过节一个人独居外头，回家忙碌过后，索性就过来陪女儿住几天。

　　季文晚和姜棠没有打扰她们说话，两人就着月色回家。

　　自从村里修了一条三合路后，亮灯火的屋子比以前多得多，村民不再局限于左邻右舍的唠嗑，村头村尾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养狗的人家越来越多，一路走来，狗吠声不断。

　　季文晚细数买房需要多少钱要花多少时间，姜棠在想盛港几大商帮错综复杂势力。

　　一个村子七大姑八大舅，人与人之间多少带点姻亲关系，盛港一个小城镇的地头蛇或多或少有些牵扯关系，就好比如现代物流企业一家做大，然后开枝散叶，人们顺着蛛丝马迹寻找，就会明白后来形成的各大物流企业之间攀亲带故。

　　邢家、王家、苏家、陈家、蔡家、林家等几大家族盘踞江城已有五百年历史，蔡林两家频频出三代进士，家族更为显赫，其中邢家因家族考运不佳，门第减为商户，后与苏家联姻，终成盛港一方巨贾。

　　王家经营“海味大酒楼”，邢家握有“盛港大酒楼”的招牌，就连酒行王老亦要避一避邢家的风头，“南北大酒楼”乃是北方人士赵家派人下来经营，小小的盛港就有三家大酒楼呈三足鼎立之态，经济繁荣景况令人咋舌不已。

　　盛港临近海域，一年四季不缺鱼虾蟹，每每有渔夫捕捞到肥美鱼蟹必定先送大酒楼，鲜美海味成了海味大酒楼的招牌菜。

　　南北大酒楼主打外地招牌菜，比如桂花鸭、烧鹅烧鸭、什锦炒饭、各地面食等，主打一个口味多样化，菜式新奇，食客络绎不绝。

　　三家大酒楼当属“盛港大酒楼”的经营毫无亮点，仅仅凭着一张招牌吸引顾客，真正的食客根本不会踏足盛港大酒楼，来此多为商业人士。

　　若不是邢家先对好吃包子店动手，姜棠尚且不会去注意到盛港大酒楼经营状况不佳，给了外人可乘之机。

　　小年夜一过，年味渐浓，包子店有季二在经营，作坊有季文晴在操心，姜棠反倒成了甩手掌柜。

　　这日，她寻到婆婆柳氏跟前，同她商量道：“晁家老太太允诺让我带姜杏和小红两孩子出外玩一天，这些日子太忙了，我一直抽不出空去探望，小红这孩子家里同样不好过，人又非常懂事，我打算给她带件棉袄好过冬，明天带两孩子去盛港走走，您看这做法可行么？”

　　柳氏问能不能将孩子接到家里住几天。

　　姜棠觉得太过麻烦晁家，对方家大业大，下人众多，口舌纷争也多，她挺担心姜杏会受到排挤。

　　晁家是府城大户人家，季氏族长出面也得好声好气问候，对方手上握有姜杏的身契，相当于姜杏的身份证在老太太手中，姜杏出门需要管家给证明，姜棠一时半会没法安排姜杏未来的去处安排。

　　她担心赎回姜杏后，姜二安会回来争夺女儿的抚养权，身为一个外嫁女，凭什么要与父亲争夺小妹的抚养权，想想都是一件天方夜谭之事。

　　要是能立女户就好了，姜棠内心叹气，总得先想个办法解决姜杏以后的去处，既能脱离姜二安的控制，又能光明正大独立门户。

　　柳氏念叨了亲家姜二安真不是人，好端端一个姜家就这般毁了，叹了几声气，转头给两个孩子准备了两身过节衣裳还有两盒熟食糕点，她特地去了一趟白糖村，买了四盒贡糖一并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