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５章 下山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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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跪事件之后，我彻彻底底吸取了教训，不敢再和师父开任何一个玩笑。事实上，除了谈论功课方面的事，我和师父他老人家之间无话可说。而寂雪似乎认识到那天没有来给我送水的行为是多么严重是一个错误，于是隔三岔五地给我做靴子、绣丝巾、补衣服。颜白对寂雪的这种行为持有强烈的鄙视态度，这就导致了他每次看到我穿了一双新靴子都会不无讽刺地说：“哟，又是出自师姐之手吧，三师兄真是好艳福。”实际上，颜白这人就本质而言还是相当不错的，脾气又好，像上面这句听起来这么欠抽的话，他也只是在看到我的新靴子之后才会说。而类似欠抽的话，由于他天生语言水平较低，所以一句都不会说。
庄子里的饭食其实是很糟糕的，整日的馒头咸菜，能有顿肉吃的日子一个月不会超过十次，两只手的指头也就数完了。我在这样的生存条件下，最终变得精瘦精瘦，所幸没有影响到个头的生长，我最终还是侥幸比寂雪高了半个头，穿上男装也就没显出别扭。不过，随着岁月的增长，颜白却成了我们四人中最高的那一个。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我就恍然发现，这厮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比我高半个头了！这件事让我很失落。
我用了八年时间，阅遍了庄子内所有的古籍，除了先知学得不好，别的科目也算得上是成绩优异了。对于先知这门课，师父深知我的辛酸苦楚，致使每回全科考试之后，师父总是轻叹一声：“先知此道，若非开了天眼，怕是究其一生也难得了。”
我的武功自是不必说了，除了轻功、点穴、暗器还能拿得出手外，别的都是花拳绣腿。但是师父似乎对我武功很差这个事实相当满意……
十五岁的时候，我和颜白被告知即将下山。这对于颜白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而对于我，只能说是喜忧参半了……
我开始被师父关在房里背书，是各国有头有脸的人物的私密档案。这档案究竟有多私密呢？举个例子吧，这份档案里连吕国顺亲王三公子的第十二姨太先前在哪家戏院唱过曲，后来又是如何一跃成了王孙公子的姨太都记得清清楚楚。我花了大半月的时间将这份私密档案背得烂熟，又花了小半月时间学会了师父的秘技---易容术。易容术这东西，并不能如人所愿想变成谁的模样就变成谁的模样，我在苦练了许久之后，也仅仅能把各式五官拼凑一番，凑成一张新的脸。
做好了一切准备之后，我和颜白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下了山，临走前，师父给了我一张面额为一千两的银票，说是当年美人妈咪给我的零花钱。很明显，对于我这样一个在深山老林里长大的人来说，一千两的银子究竟代表着什么，是我暂时还不得而知的。就在我伸直了腿刚要一步跨出这座监狱大门的时候，师父又从屋子里出来了，他把我拉到角落里，悄悄地塞给我一块绿油油的玉佩，说什么认亲的时候用的到。我的脑袋里立马浮现出宇文若宸七岁时候略带些婴儿肥的脸，我下定决心，一下山就买匹马（只要我买得起），奔到宇文若宸学武的那座山头，把他给搭救出来。
我们就这么浩浩荡荡地下了山。
事实又一次证明，颜白是个好人。下山以后，他说要先回家探望父亲和兄长，又似乎觉得我这个没什么武功的三师兄在路上会有危险，于是给我买了匹马，又亲自教我起码，末了还塞给我一包碎银子，说是用现银比较方便，也不会被歹人盯上。
我的寻亲之旅算是困难重重，根据我的总结，主要困难有三：一是路途实在太远，几乎就可以说是横穿了整个庆国；二是我作为一个在深山老林长大的人，压根就不认识什么路，只知道大致方位是在南边；三是交通工具实在太落后，不仅慢步说，还喜欢玩“翘头”！以上三个主要原因再加上别的一些次要原因促成了我在路上晃悠了一个多月才算是到达了目的地---一座海拔起码有两千米的山。我师父那座小山要是和这座山放一块儿，那就完全成一小土坡了。我慢腾腾地打马上山，也亏得山势不算太陡，不然我的小马驹一准儿不肯驮我上山。
我可怜的小马驹从太阳还没完全升起就开始爬山，一直爬到太阳升到了最高点才算是完成了任务。我牵着打着响鼻的马，站在那片破得不能再破的平房前面，热泪盈眶。
“宇文若宸，你给我出来！”我也不去折磨那两页脆弱的门板，直接吼了一声。林子里的鸟惊飞了一大片。
没有人回应。
我向来想去，觉得守株待兔不是聪明人做的事，于是我又牵着小马驹到处瞎晃。晃着晃着，前面的路就被我给晃没了，只余下一面断崖。我听到地下好像有兵器碰撞发出的激烈响动，于是俯下身听了一会儿，基本断定确实有人在下面打斗。这事儿一下激起了我这一份欠揍的好奇心，我小心翼翼地走到崖边，向下探了探头……
两个身穿青灰色衣服的人身手轻捷地缠斗在一起，脚下踏着断壁，手中的剑闪着耀目的寒光，剑气逼人。
我的脑袋又开始飞速运转，看这两人招招夺命的架势，估计没有杀父之仇也有夺妻之恨，必定是要拼出个你死我活的，但这二人的功力似乎又是在伯仲之间，说不定真闹个两败俱伤的下场，而我又急需找个熟门熟路的人帮我找到宇文若宸那小子……
“喂，你们先别打了，能不能帮我个忙啊？”我冲着打得不亦乐乎的两人吼了一声。
江湖中人果然是侠肝义胆，此二人一听到有人需要帮助，立马收住了手中的剑，踩着断壁就上来了。我那叫一个感激涕零碍…
两人的武功确实不分伯仲，几乎就是同时踩上了地面。
我立马堆上一副谄媚的笑脸迎向二人中较年轻的一人。
四目相接，我愣住了。
一样的深棕褐色长发……一样白皙光洁的皮肤……一样翻着樱桃色光泽的薄唇……一样的尖下巴……相似的眼眸、眉宇、还有荡漾在唇边的笑意……除了宇文若宸那妖孽，普天之下还有谁人长得和我这般相似？！
“你是……祸水？”宇文若宸声音干涩。
“你眉毛下面俩窟窿干嘛用的，连我都认不出来了？”我愤愤地瞪眼看他，我的小马驹也很配合地打了个响鼻。话说我的这位哥哥，不过八年的功夫，居然也长得这么花容月貌秀色可餐了，唉，看来我们家的门槛要被媒婆给踏破喽……
“你真的是祸水！怎么穿成这样了呢……让我好好看看……啧啧，祸水啊，你真是越长越好看了呢！比娘都好看！”宇文若辰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绕着我打圈儿，“就是太瘦，你……吃了不少苦吧……”
我豪情万丈地拍拍胸脯：“有什么好苦的，这跟当年红军叔叔两万五千里长征比起来……”完了，说错话了……
“红军叔叔？长征？”宇文若宸歪过他的榆木脑袋，一脸迷茫。
“先不说红军叔叔长征的英雄事迹了，妖孽，我们下山吧，我想回郢京，想见父王和母后……”我边说边用余光偷瞄了眼站在远处的那位“高人”，他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高傲姿态……
“可是……师父说要待我胜过他……”宇文若辰偷偷瞅了瞅他师父，面上略带愧色。
“你不是和他战至平手了么？还有什么好打的，他几岁你几岁，他练了几年你练了几年？依我看，既是平手，便是你胜了。”我立马进行了一番分析。
“好像有点道理哦……”宇文若辰听信了我的谗言，颠颠儿地跑去和他师父商量下山事宜。
三十秒钟过后……
“我们下山吧，师父也说你说的有道理！”宇文若辰的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一瞬间竟眩了我的目。
“包袱呢？你打算什么都不带？”
宇文若宸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在我眼前晃了晃，“师父把这个给我了，他说我只要带上剑，别的东西用这个换就可以了。”
“包袱归你，银票归我。你没我聪明，被人骗去了不好！”
“喔……”
宇文若宸作为一个武林高手果然不是盖的，他居然能够在狂风之下做到发型、衣衫均是一丝不乱，可见其内力之深厚，而我这个武学上的二愣子，除了羡慕，还能做什么呢？
为了加快教程，我们又买了匹马，此前宇文若辰一直深居山中，从未学过骑术，在买马的时候我还在幻想着等会儿教他骑术的时候可以在他面前摆摆小谱，耍耍小威风，可是没想到，我还没把买马的钱交到马贩子手里，这厮就已经在那儿策马奔腾了……
尽管有两匹马，我们的行进速度依然是慢得出奇。我的骑术实在太烂，宇文若辰的骑术又实在太好，以至于他总是跑一段就停下了等我一段，再加上他不认得路，总是跑错方向，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
在荒无人烟的小路上行进了十多几日后的一天，我和宇文若辰依旧打马前进在一条幽僻的小道上，宇文若宸也知道跑快了迟早都得停下来等我，索性也就慢悠悠地在路上晃，速度与我持平。
这条路严格上说也算不得路，只是草长得少一点，石头子儿多一点，路的两边稀疏长着几棵树，杂乱地立着。再远一些，就是连绵的丘陵了，山都不算高，可爬起来却也颇费些气力。相比于爬山，我是宁可绕着走的。此时已是日落时分了，我仰起头看天，明净的天空中不见一丝炊烟的痕迹，空气澄澈透明，显然，这附近没有人居住。距离我们上一次在城里过夜和采购物资已有两天了，我的包袱里只剩下两个烧饼和一壶水了，看了我们俩可能真的要来一场野外生存训练了。
“哎，你有没觉得……今儿这路上不大对劲儿啊？”宇文若宸转过头问我。
“不对劲儿？你不说我倒没觉得，你一说……”我眨巴眨巴眼，“我还是没觉得……”
宇文若辰抛过来一对儿白眼，“就你贫。”
我冲他扮了个鬼脸，“那你说哪儿不对劲，这荒山野岭的，依我看啊，是你小子这几日没见着姑娘，心里痒痒了！”
宇文若辰没有像往常一样用贫乏的语言回击我，脸上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我一下子明白这家伙不是开玩笑的，立马也跟着严肃了。可又走了好一会儿，太阳公公完全隐没了，路上依旧寂静无声，什么动静都没有。我脑中对于“路遇帅哥强盗”的幻想灰飞烟灭了。天色已经大黑，宇文若辰忽然来了个高难度动作，弯腰探身下马，从地上拾起一把石子儿，投入草丛，石子破风，发出簌簌的声音，草丛中随即响起几声叫唤。还真有“路遇帅哥强盗”的桥段啊！
草丛中的人翻着跟头滚到小路中央，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正忙着清点人数，那边已有人说话了：“哟，是两个美貌的小倌呢！正好抓回去玩玩儿！”
我一听这话，冷汗唰地就下来了。敢情这个世界也有人好这口碍…果然同性恋是不可避免的社会现象……
“嘿，你们两个，今儿个遇上了我们也算是走运了，你们是自个儿下马跟我们走呢还是我们动手请你们走？”那边儿一个五大三粗的黑脸发话了。
“喂，这儿就交给你对付了。”我吩咐了宇文若辰一声。对面的人一看这架势，立马很应景地喊出一句“找死！”一窝蜂地围了过来。我立马捡起一把石子儿，脚下一蹬，上了树。宇文若宸开始了一场一对二十七的打斗。各位看官看到这里大概会以为我是多么多么的忘恩负义，大难临头居然先逃命。其实不然，我作为一个只会点儿轻功、点穴、暗器的人，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最最应该做的事就是上树，然后开始安逸地用石子儿丢敌方的大穴。于是乎，半个多钟头之后，那群喽啰死的死，半死的半死。我拉上意犹未尽的宇文若辰，骑着小马驹，溜了。
“啧啧，这个世界治安真是差！”我叹息着。
“治安？”宇文若宸迷惑地冲我眨巴眼。
“笨！治安差就是坏人多，连赶个路都能遇见拐带良家少男的……”我解释道。
“哦……祸水，为什么你总是知道那么多我不知道的词儿？”宇文若辰歪着脑袋，伪装得很天真。
“因为我聪明你笨啊！”
……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５章 下山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