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愿》今念月

3、经历

　　“写作业吧。”章檀的声音在卧室里回荡了起来。
　　“作业……对，作业，ok。”
　　杨贝在书包里扒拉了半天，终于翻出了几张像是刚被狗啃过的试卷。

　　章檀:“……”
　　杨贝:“……”

　　空气又安静了。
　　杨贝正在努力地顺着自己的试卷，让它们尽量看起来不像被狗啃的一样。

　　杨贝到底还是懒得整理试卷，随便一折就扔进书包里了，能不被压成这样才怪呢。

　　一旁的章檀就看不下去了，转身不管杨贝自己先写开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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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杨贝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卷子顺平了。
　　“真是……不容易啊。”杨贝说道，当她坐下来仔细看题目的时候发现……

　　好家伙，除了英语没一个她能做的。
　　这就很难办了，杨贝想询问同桌的时候发现人家在她懵逼的时候已经写完了大半张卷子了。

　　所以，杨贝又厚着脸皮去求同桌了。
　　“那个……同桌啊”杨贝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什么事？”
　　杨贝绕了一圈手指，目光有些迟疑地看着章檀，“啊，就是，你能给我讲讲试卷吗？拜托了。”杨贝长话短说，双手合十低头请缨。

　　救命啊，你要是不帮我，你同桌明天就凉凉了……

　　确实，刚转学第一天就敢不完成作业，搁哪个老师以后都不会给你好脸色看了。
　　想想就恐怖。
　　好在她的热心肠同桌答应了。
　　但章檀此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讲哪些科目？”章檀问杨贝。
　　这让杨小姐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了。
　　“呃……除了英语……都讲……？”杨贝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章檀：“……？”
　　杨贝现在闭上眼都知道章檀头上有一百个问号。
　　“如果你觉得免强的话……”杨贝还没把话说完就看到章檀已经拿出了笔记本。

　　谢天谢地，额弥陀佛，章檀答应了。
　　杨贝呼了一口气。
　　她怎么也没想到今天是她第一次走神走这么多次，第一次感到尴尬，第一次被让自己尴尬的人救了自己三次。
　　好吧，这些机会都给了她的新同桌，章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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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们俩讲完试卷写完作业已经凌晨一点了，杨贝感觉今天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要不是有章檀在，她估计能冻死在校门口。

　　杨贝心想老天爷还是眷顾她的，此刻你要不拦她，她能给你演一段哭戏。

　　最终还是章檀让她停止了自导自演。

　　章檀给杨贝铺好了被褥：“你今晚凑合一下跟我睡吧，我们这靠海晚上地凉，你睡里面吧。“
　　“诶，好。”
　　杨贝洗漱完上了床，章檀的被子有一股温和的香味，有点像夏天被太阳晒热了的柠檬茶，很清新，很喜欢。
　　这还是杨贝第一次在同学家过夜，夜深了，杨贝因为过于兴奋而睡不着。
　　她突然脑子抽抽了问她那个冰山同桌：“章檀，你睡着了吗？”

　　问完还本能地戳了戳章檀。
　　要是脾气不好的人儿早就让她卷铺盖走人了。

　　但，偏偏章檀没有，还回了句：“没。”

　　于是，杨大小姐就拽着章檀来了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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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一两点的海边真的很冷。
　　两个女孩把自己裹得像个棕子，两个没有皮只有馅儿的白棕。

　　杨贝和章檀找了一块礁石坐了下来。

　　这时章檀开口问杨贝:“你两点了不睡觉来吹海风干嘛？”
　　杨贝说：“睡不着啊姐姐，我要睡着了你觉得我还会出来吗？要睡着出来了就是梦游了好吧。”
　　“……你刚才，叫我什么？”章檀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哦…你说刚才啊，姐姐啊？怎么了？我觉得你长这么高一定比我大吧。”杨贝张开了双臂，抱了一下海风

　　“……没什么，谁告诉你长得高就年龄一定大的？”
　　“那你是什么时候生日？”杨贝问道
　　章檀仔细回想了一下户口本上的日子，是12月7日，大雪那天，她出生的时候节气是大雪，不过那天还真下了一场大雪，和节气一样，但她已经好久没过过生日了。
　　“十二月七号，你呢？”
　　杨贝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站了起来，还差点没站稳:“你看，我就说你比我大，我生日是3月21号，春分那天。”
　　3月21号的确是春分，杨贝出生的时候是柳絮漫天飞舞的季节，柳絮纷飞像是在春天也下了场“大雪”。

　　“喂，章檀，你长这么高，你父母一定很高吧！他们人怎么样，对你是不是很好？是不是很恩爱？今天我忘记问了，你父母呢？为什么你家只有你和你外婆啊？”杨贝扭头看着章檀。

　　那漂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字字戳心。
　　字字如针。
　　章檀看了一眼杨贝，又望向大海。

　　凌晨的海面上只有月光，像是笼上了一层透明的纱雾，显得神秘而又皎洁。
　　像是章檀过往的经历一样无人知晓无人问津，而实际又如同白纸一样寻常。
　　可能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无法感同身受。
　　这些琐碎的事连许兰和宋佳楠她们都不知道。

　　杨贝是除老师外第一个主动问起的人。
　　还是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

　　其实也没什么可避讳的，章檀早就不去思考这些糟心事了，所以她现在觉得说给杨贝听也没什么。

　　杨贝一头雾水地等着同桌给她回应，她心想不会是自己说错话了吧？！

　　还真是。
　　杨贝从小到大做事儿说话前总是不咋动脑子，偏要去当那个事后诸葛亮。

　　可惜长了一张天然无公害的脸，谁都对她凶不起来。

　　“那个……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哈，我只是……随便问问。”话越说杨贝越没底儿了

　　“我父母在我四岁的时候离婚了，我跟了了我妈，我妈她不想见我，把我丢给我外婆一个人到外地打工了，一年不怎么回来。”
　　章檀一口气把自己十六年来一直保存的很好的秘密告诉了杨贝，自己却面无表情，而是静静地看着海面。

　　杨贝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这样啊。”

　　之后，杨贝起身走到章檀身边，给了她一个温暖而又结实的拥抱。
　　章檀:“你……这是干什么？”
　　“抱抱你。”
　　章檀:“……”
　　章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伸出双手也抱了一下杨贝。

　　杨贝总觉得今天对不起她同桌，一开始麻烦人家帮忙找回家的路，后来又让人家给补习，还激起了她童年有阴影的回忆。

　　于是，杨小姐决定也跟章檀分享一个她的小秘密。
　　杨贝悄悄靠近了一点章檀，对她说:“同桌，你跟我分享了你的故事，我也跟你分享一个好不好？”

　　这话从杨贝嘴里说出来有点奇怪，感觉是在哄小孩。
　　但章檀还是问了句:“什么？”

　　杨贝开始激情演讲起来了……
　　“其实我小时候是在国内待过一段时间的，那时候我跟你一样，也是外婆照顾我，我爸妈因为忙，一年也不回来几次，后来啊，我爸妈回来接我去了英国，因为他们的工作搬到了英国，因此，我们的家也就搬到了英国。在英国定居的第二年，我妈妈告诉我，外婆病逝了。那一年我九岁，小时候最疼我爱我的人不在了，那时候我每天放学后都把自己关在房间哭，爸爸妈妈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只是用钱给我买吃的，买玩的，以至于我的童年也一样没有光彩。”

　　章檀注意到说完这些的杨贝眼眶早已湿润。
　　章檀从羽绒服里掏出了几张纸巾递给了杨贝。
　　杨贝接过纸巾擦了擦眼睛，对她笑笑说了句“谢谢”。
　　“那……我们是不是也有共同点了呢？”杨贝问道
　　“嗯，算。”

　　这也算是共同点吧。
　　或许章檀和杨贝都是擅长伪装自己的那个人。
　　一个外表高冷心里柔软，一个外表活泼内心波澜涌动。
　　明明是在安慰章檀，现在安慰到自己也哭了。
　　没办法，这种事就是能引起共鸣。

　　凌晨三点，俩人又看了一会儿海，之后起身回家了，月光柔和诙谐，把两个人的背影拉得很长……

　　第二天早上，杨贝醒来后发现她同桌已经起床了并且在做早饭。

　　好家伙，这才五点不到。这就是学霸的作息吗，杨贝再次感叹道。
　　这时候她回想起了昨天晚上她和章檀互诉童年往事的画面，觉得好像自己跟章檀走近了一步。

　　就是说感觉到对彼此都熟悉了一点。

　　这边章檀已经做好早饭了，刚打算去叫杨贝起床，发现她已经醒了，在整理书包。
　　“吃饭了。”
　　杨贝回了一下头对章檀说:“我马上！”说完还对她笑了一下

　　杨贝真的好喜欢笑。

　　这点章檀就赶不上杨贝，她不怎么笑，也不是不会笑，就单纯笑不出来罢了，许兰和宋佳楠每天下课都会去给她讲热笑话，其他人笑得很大声，但正主本人却风平浪静。

　　热小话在章檀眼睛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冷笑话而已。

　　片刻后，杨贝提溜着书包从房间里走走来了。

　　章檀对她说:“吃吧。”
　　杨贝嗯了一声转头看着她问：“不叫外婆吃饭吗？”
　　章檀解释道：“外婆她起的晚，我每天都会在锅里留饭，外婆起床后自己会从锅里盛饭。”

　　“哦。”

　　搞了半天没啥可说的了。

　　于是，杨贝假装抬头看表，根本没看清几点就说快迟到了。

　　章檀挑了一下眉说:“你急什么，我家离学校就几百米，几分钟就到了，现在才五点二十分，怎么，你要蹲校门口等半小时后开校门？”

　　嗯？？？？？？杨贝再次陷入了无语之中。
　　她俩就这样僵持了二十分钟，终于去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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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杨贝可能没觉得有多近，可能是因为只顾看章檀了。
　　今天早上才觉得，是真的像章檀说的一样近。
　　近也好，免得长路漫漫跟这个冰山脸没什么好聊的。

　　她俩刚走到校门口就看到许兰和宋佳楠向她们挥手。
　　“哎！檀姐。”许兰叫了一声章檀后发现杨贝也在。
　　许兰拍了拍杨贝说:“诶，杨贝，你和檀姐一起来的啊？”

　　这问题算问到点子上了。

　　“啊……对哈哈”杨贝回答道。

　　“哎呦，你跟我们檀姐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宋佳楠阴阳怪气地问杨贝
　　关 你 屁 事。
　　杨贝在心里暗怼了句。
　　“哈哈……这，刚才上学路上碰到就一起来了，我对新学校人生地不熟的，你说是吧同桌。”杨贝胡乱编了个理由，总不能真说她俩昨天刚认识就一起过夜了吧，虽然事是真的，但面前这俩人肯定不信。

　　二秒了，章檀还没说话。
　　许兰宋佳楠：“……”
　　杨贝这时偷偷用胳膊肘子捣了一下冰山脸。
　　冰山脸本脸：“……是。”

　　ok，这下算有证人了，还是正主，这下宋佳楠和许兰乖乖闭嘴了，一直到教室里她俩也没再问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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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教室后杨贝和章檀屁股还没坐热，就又收到了今天的“早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