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君快平生》世间不可说

4、第四章

　　夜凉如水，雨渐渐停了。

　　叶归离安心睡去没多久，任子兮慢慢睁开了眼，眼眸黑亮，盯着不远处的叶归离，心想：“小坏蛋，你到底什么来头，胆敢给我揽事。”任子兮没想到才来中原没逍遥几天，阿卡纳西就有了杀人挑事的臭名声，搞得这么多人恨不得掘地三尺挖人，真是扫兴。

　　翌日，天边破晓。

　　叶归离似醒非醒，上半身已经坐起来，眼睛却还闭着。

　　任子兮蹲下身，托着下巴不出声看着。

　　叶归离揉了揉眼睛，可眼睛还是没睁开，眉头皱了下，手指勉强把眼皮扒开一条缝。

　　任子兮忍不住笑了，这番举动，搞笑却讨巧。

　　叶归离原本不可能这么快醒过来，但只是一条缝，也能看到眼前有人，然后再看到眼前人很是波澜壮观无法言喻的夸张妆容。叶归离一下子就惊醒了，看着比昨日涂得更深的黑眼圈以及头上更花哨的彩色鸡毛，只能憋出一个僵硬无比的笑容应对。

　　“小坏蛋，你睡眼朦胧的样子，真是秀色可餐。”一大清早任子兮就带着惊悚的妆容说着惊悚的话。

　　叶归离有一刹那甚至想，应该独自带着玄禾偷偷跑路，一定是个不错的选择。

　　叶归离绷着脸道：“再秀色可餐也不管肚子饱。”

　　“你饿了？我们去哪？是吃了再启程，还是路上找东西吃？”任子兮自然接话问道。

　　叶归离让任子兮在破庙守着玄禾，自己去买早点和叫马车。

　　半柱香后，叶归离准备妥当回到破庙，却见庙里空无一人。

　　叶归离一愣，眉头微拧，脑海闪过万千思绪。

　　突然，门口传来脚步声。叶归离抬眉，飞快转过身看，就见一只人形花蝴蝶蹦跶进来。

　　“诶呀，好香，一闻到我就回来了。”任子兮三步并两步跑到叶归离身边，抬起他的手，嗅他手里刚买的早点。

　　“去哪了？”叶归离一边问一边拿出糕点给他。

　　“我把玄禾埋了，入土为安。”任子兮说完，咬了一口。

　　“什么？”叶归离一愣，他还没好好研究玄禾的致死原因，只有发现根源，才能推断是谁出的手。

　　“我们不是要去朱雀宫么，扛着他干嘛，人死不能复生，入土为安。”

　　“我们不是去朱雀宫玩的，按你昨天说的，如果玄禾和朱雀宫有关系，我们不应该把他带去朱雀宫吗？再者，没了尸身如何调查死因。”

　　任子兮撇撇嘴道：“你是武林盟主还是皇帝老子阿，管这么多。”

　　叶归离顿了顿道：“你不必跟着我，你爱去哪里游山玩水就去哪里。”

　　任子兮看叶归离一脸认真，就差说出让他滚了。于是让步道：“我埋前看过了，他身上虽然有致命一击的痕迹，但不是阿卡纳西惯用的流星锤，而是简单的一个掌法。要杀玄禾这种一等一的高手，绝对不会不拿出自己最厉害的招数。”

　　叶归离很默契地接着道：“所以，用最简单的掌法，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这还杀成了玄禾，说明那时玄禾本身已经出了问题。”

　　“阿卡纳西才不会趁虚而入，在对手本身出了问题还去动手呢。”任子兮脱口而出，看叶归离审视般看过来，立马继续说，“你说对不对，我对你了解吧。”说完还抛了个媚眼。

　　“我都不知道，原来我用的武器是流星锤阿。你真是比我这个阿卡纳西都了解阿卡纳西呢。”叶归离顺着他笑道。他懒得干巴巴否认，不然这人要更缠人。他反而觉得这个花蝴蝶对阿卡纳西了解挺多，或许有阿卡纳西的消息。

　　“你都懒得认真跟我说话了。”任子兮气鼓鼓把最后一口早餐塞到嘴巴里。

　　“......”这花蝴蝶还是个只许自己放火不许别人点灯的主。平时说话是谁没个正形的。

　　“好吧，我信你不是阿卡纳西了。”

　　叶归离点点头：“你终于想通了，那可以去找阿卡纳西，别跟着我了么。”

　　“哼！小坏蛋，我告诉你，我刚埋玄禾的时候，我还扒拉他衣服看了。”

　　叶归离一脸嫌弃，什么怪毛病。

　　“因为他脖子附近隐隐有些图案还不知文字，延伸都后背。不是中原文也不是外族文。”

　　“什么样子的？”

　　“小坏蛋，你别想摆脱我。”任子兮做了个鬼脸，指指自己的脑瓜，“全在这儿呢。”

　　叶归离望了眼庙外。任子兮又道：“我埋哪儿，我也不会告诉你。”

　　叶归离无语地看着任子兮，有点想抽他。

　　“一起走吧。”叶归离大白天可没什么能耐把这花蝴蝶搞定，真是有些气人。

　　终于顺利上路往朱雀宫去。叶归离驾车，让任子兮在马车内好好呆着，无奈他怎么会听话，时不时探头出来看看打扰几句，现在索性钻出马车，坐在副驾上。

　　“小坏蛋给我说说中原武林的事吧。”任子兮问，“你们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争什么？”

　　叶归离脑门被他烦得有些疼：“中原和外族友好邦交百年之久，你对中原武林仍一无所知？”

　　任子兮笑道：“那你对外族就了解吗？我考考你，外族第一高手阿卡纳西武器是什么长啥样喜好什么讨厌什么··武器我跟你说过的，算是送你个答案。”

　　叶归离不想搭话。

　　“我告诉你哦，阿卡纳西那个流星锤使得世上无双，人长得很白很嫩可好看了，喜欢自由，最讨厌规矩和约束。”任子兮一口气自问自答。

　　“鲜有人知他长相，你怎会知道他很嫩很白？”叶归离问道。

　　任子兮眯眼一笑：“小坏蛋，鲜为人知，那也是有人知道的阿，人又有嘴，然后有心多打听就听说了。我都告诉你了，你还没告诉我呢，中原武林的事。”

　　叶归离言简意赅道：“我们吃饭喝水玩心眼争地位。”

　　“那岂不是很没意思。”任子兮道，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叶归离。

　　“你们不是这样？”叶归离反问。

　　“我们吃肉喝酒玩骑射争美人。”任子兮回答，“小坏蛋，外族人对心上人可是像中原人对地位那般执着哒。”任子兮刻意拎出来强调。

　　叶归离听他口无遮拦惯了，倒也没什么特别反应，只道：“那倒也不错。”

　　“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任子兮突然神秘兮兮道。

　　“嗯？”

　　“你已经慢慢接受‘小坏蛋’这个称呼啦。”任子兮语气甚是欢愉。

　　“···”叶归离是真没发现，于是淡然道，“嘴长在你脸上，我抗议也是白费力气，叫久了你自会觉得无趣，厌了就不会叫了。”

　　任子兮从头上拔下一根彩色鸡毛，插在叶归离的头发上，随后眼睛一亮，赞美道：“真好看！”

　　叶归离一掌冲任子兮劈去，虽知作用不大，但实在忍无可忍。任子兮嘴角一弯，看着他的攻势，一下子就抓住了叶归离的手，略微一探，不由一愣。气脉平平无奇，实在不像是练武之人。算上初见那次，已经探了两次，不会有错，他不会武功。这样，事情就很奇怪了，为什么他能从玄武山庄活着出来。

　　叶归离抽回手，压下火气，恨不得现在立马到晚上，好让他揍趴眼前人，然后在地上踩几脚。从头上拿下他插的鸡毛，塞还给任子兮。

　　任子兮瞬间一副委屈至极的神色：“不好看吗。”

　　见叶归离不搭理，任子兮又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叶归离继续充耳不闻，紧紧抿着嘴，觉得自己脾气好到自己都惊讶了。

　　最后的最后，任子兮一脸崩溃状：“你别吓我！是哑了还是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