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浪迹江湖》稀里糊涂www

5、第五章

　　翌日，阿璲特地起了个大早，兴冲冲地跑去朱停的书房，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嘛。
　　推开房门，只见朱停正在翻阅几本厚厚的书籍。
　　他一抬头，正对上阿璲亮晶晶的眼睛，不由地笑了起来。
　　“还不算迟。”朱停的年级算不得大，但他的声音却很沉稳，正如他的手一样稳。
　　阿璲也笑道：“还请师父教我。”
　　这第一课，正是掌控自己的手。
　　手，是匠人的命，也是匠人的根。
　　朱停从匣子里取出一块黑布，蒙住阿璲的眼睛。
　　又从中取出几片薄纱，一一摆放在阿璲面前。
　　他道：“这第一课，便是要你从中选出一根丝线，它是不同的。”
　　阿璲的手慢慢摸到第一块纱，用手指捻住，拇指几乎能摸出食指的指纹，而纱料的触感难以分出一丝一毫的区别。
　　它像是一层随着皮肤纹理变化的薄膜，又怎么能找到它本来的模样。
　　日头从东方升起，又从西方落下。
　　屋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阿璲像是海边的礁石，一动不动。
　　但当你仔细去看时，就能发现，她的手如同一只活了千年的老龟，慢吞吞地在爬。
　　它爬过这八千八百八十八条丝，感受丝线的走向和粗细。
　　终于，阿璲微微笑了起来，她的笑声越来越大，一把扯下眼前黑布，道：“我找到了！”
　　可屋子里除了她自己，一个人也没有。
　　阿璲抓着这块纱，冲出房间，跑到院子里，跑到朱停和小岚的面前，月光如水，也比不上她明亮的眼神。
　　她举起纱，凑到朱停面前，像是献上价值连城的珠宝。
　　朱停慢慢放下手中的茶盏，只瞧了一眼，就道：“七个时辰才找出门道，哪里比得上我当年，不过马马虎虎吧。”
　　小岚笑嘻嘻地道：“不过差半盏茶的功夫，公子还好意思拿出来说道。”
　　说罢，小岚已经贴心的给阿璲端上一碗热汤，道：“姐姐快吃吧，这是我特意给你留的。”
　　一碗热腾腾的热汤下肚，阿璲才感觉到神经紧绷松懈下来的疲惫。只想立刻回到房间躺下来，美美地睡上一觉。
　　如此过了半月，阿璲日日去感受不同材质的区别，甚至可以在脑海中，熟练勾勒出触摸到的，任何细微的颗粒和纹路。
　　这一日，阿璲也如同往日一般，打算回房休息。还没等阿璲开口，朱停道：“等一会儿洗漱完，你到耳房来。”
　　阿璲不明所以，只得点头答应。
　　耳房在书房的右侧，但阿璲还是第一次来，之前打扫也会特意避开，阿璲有些好奇，里面藏着什么宝贝。
　　这间屋子窗子不大，开在最上头，几乎紧挨着房檐。门也极窄，只容一人侧身通过。
　　朱停坐在一张又宽又大的椅子上，面前是一个几寸高的铜盆，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他道：“坐过来，把手放进去。”
　　阿璲往盆里一看，红色的水像是血液一般黏腻，不知名的小虫和花朵散落其中，奇怪的是，空气中一丝气味也无。
　　阿璲忍住恶心，一挑眉，道：“把手放进去？”
　　朱停抬起眼皮，道：“难不成还要我请你？”
　　阿璲只得把双手插入盆中，不去低头看，自己的手好像是陷入柔软的棉花，每一丝肌肉都舒展开来。
　　但这种触感还没持续多久，手指就开始发涨发疼，青筋暴起，血管像是要从皮肤里冲破。
　　阿璲瞬间就想从里面拿出手来，身子刚动，手刚要脱离盆底。
　　朱停却是先快一步，手掌在桌上一拍，铜盆的底部突然伸出一对手环，牢牢卡主阿璲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阿璲一惊，道：“这是干什么？”
　　朱停的眼皮又慢悠悠合上，道：“这可是好东西，等你泡完，就知道了。”
　　桌上的沙漏流下半边，阿璲的手已经不再痛了，因为这双手已经半失去感知力。
　　冷汗顺着额头流到阿璲的衣襟里，夜风顺着她的后背往上爬，阿璲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朱停像是从睡梦中刚醒，打了个长长的哈切，才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以后三个月，每日要来泡半个时辰。”
　　“是。”阿璲把手洗净，此刻才慢慢恢复了知觉。
　　回到房间，阿璲点燃了桌上的烛台，借着烛光，仔细观察自己的手。
　　这身体的手，原本也算得上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但是经过这些日子，阿璲知道，这双手已经变得不同，这将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钱。
　　每一寸筋骨，每一滴血液，每一寸肌肤，都变得不同寻常，阿璲随时都可以轻而易举地调动。
　　日子过得很快，阿璲在这里已经度过了三载。
　　阿璲现在已经跟随朱停，在书房里琢磨如何改进生活中的器物。
　　今天搞一个机关狗撵着院子里的鸡到处乱窜，明日里又弄出个自己移动的桌椅板凳，说是帮小岚自动整理。
　　身上没有一根毛的小狗一直追着院里的鸡狂奔，一只大公鸡鸡从低低的房檐上一跃而下，扇着翅膀一脚踢翻了稻谷盆，小狗一下子被扣在盆里，发出哐啷哐啷的敲击声。
　　一瞬间，朱府里充斥着小岚中气十足的喊声，“都快给我停下来！”
　　朱停和阿璲从门缝里偷偷向外看去，对视一眼，阿璲感受到潜来的危机，一把抓住朱停的袖子，推开门叫到：“都是他搞出来的！”
　　小岚气鼓鼓地瞪着朱停，道：“少爷，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带着阿璲姐姐在家里弄成这样。”
　　朱停眼睛左右一瞟，忙说道：“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可是你的好姐姐特特做的帮你喂鸡的好帮手。”
　　阿璲瞪了朱停一眼，跑到小岚身旁，帮她缕好了发丝，说道：“哎呀，还不是朱停手艺不精，没做出想象中的效果嘛，姐姐来日学有所成，定给你做个合心意的玩意。”
　　三人说笑间，忽的从刚才鸡飞狗跳的房檐上出现个俊俏机灵的少年郎，手里拿着个酒葫芦，身后却是和火烧云融为一体的大红披风。
　　他一探出头来，就喊道:“朱停，我来找你喝酒啦。”
　　阿璲抬头去看，这少年郎像一片风中的落叶，轻轻巧巧地落在地上，半点没激起地上的稻米。
　　阿璲心下一惊，真是好俊的轻功，踏水无痕不过如是。
　　小岚见是这少年，也顾不得满院子的杂事，笑眯眯地道：“陆小凤你又是从哪顺的酒来，可别被人追着到我家来。”
　　朱停听了哈哈大笑，这可不就是陆小鸡的做派。
　　陆小凤却是理也不理，转头盯着阿璲瞧，“这位姑娘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从没见过。”
　　小岚回道：“这是我的阿璲姐姐。”
　　陆小凤眯起他亮晶晶的眼睛，摸了摸唇上冒出来的小胡茬说道：“这定然不是你的姐姐，这位姑娘身形袅袅，眼含秋水，和你这小丫头可半点不像。”
　　小岚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叉腰叫道：“陆小凤，你今晚一只鸡腿也别想吃到！”
　　阿璲这边看够了戏，才慢慢说道：“我叫阿璲，小岚妹妹和我情同姐妹，自然就是我的妹妹。”
　　小岚上来一把抱住阿璲的腰，白嫩嫩的小脸蹭着阿璲的脖子，道：“还是姐姐对我好。”
　　陆小凤见两个女孩子亲亲热热，半点没有自己插足的余地，便搂着他的好兄弟朱停，提溜着他带来的酒，跑到前厅喝酒聊天。
　　阿璲和小岚很快端着晚餐进来，朱停笑道：“你这个陆小鸡，不会是闻着小岚做的香酥鸡一路跑来的吧。”
　　“哈哈哈哈，小岚的香酥鸡可是一绝，天香楼的厨子也半点比不上。”陆小凤一手抓着鸡腿，一手举起酒杯，畅快大笑。
　　阿璲从没见过这样潇洒自若的人，即便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也难掩舒朗之气。
　　四个人酒足饭饱，朱停兴致冲冲地带陆小凤去参观他和阿璲最近新研究出来的小发明。
　　陆小凤也能跟得上朱停的思路，不时提出让阿璲眼前一亮的新想法。
　　阿璲觉得陆小凤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对一个创造者来说，没有比认同和欣赏更重要的东西了。
　　阿璲决定送一只她自己做的机关蚂蚱送给陆小凤，作为朋友间的见面礼。
　　陆小凤拿着蚂蚱表情有些怪异，他本以为这样的清秀佳人即便不喜欢花花草草，也该是喜欢琴棋书画的，没想到阿璲却是个手工小达人。
　　不过，他还是乐呵呵地收下了这个小蚂蚱，作为一个喜欢交朋友的人来说，和这样一位心灵手巧的姑娘做朋友，不也是一份人生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