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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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十高中的公告栏上出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一边是红榜，月考的成绩前五十名，第一名姜黎，第二名宇聪。
另一边是警告名单，近一个月来违反纪律的学生，第一位是姜黎，第二位是宇聪。
教务处老王前脚把“黑名单”放出来，后脚就找来了榜上的人。
学生们一字排开，老王手里拿着一张纸，挨个点名发配任务。
“你俩，去扫厕所。”
“你俩，去扫单车棚。”
“你俩嘛……”老王停住脚步，掀起眼皮看过去，“诶，姜黎，你怎么也在？！”
他托了托眼镜，再次看向自己手中的登记纸，白纸黑字写着姜黎。
“你这属于是‘知法犯法’了姜黎同学，”老王压低音量，他心底里是很认可姜黎的，也并不想太过责备，“你俩去搬东西吧，做点儿苦力，反省一下。”
宇聪就站在姜黎的旁边，他歪了歪头，眼神询问地看向老王。
“看什么，就是你俩，宇聪，姜黎，去把上周义卖用过的桌子搬回仓库。”老王说着，就拿起一根笔在纸上圈圈画画，就在着落笔间，两人的惩罚就有了去处。
“王老师，”宇聪忽然打断，“我们下周不是还有义卖活动吗？”
“是啊，”老王回头打量了他一眼，继续往前面走去，扔下一句，“下周义卖的时候再搬出来，还是你俩。”
“……”宇聪欲言又止，心里暗暗翻了一个白眼。
一旁的陆达轻嗤，俯身在宇聪耳边道：“想啥呢，这桌子可比我们金贵多了，老王怕它们日晒雨淋的会坏掉。”
十分钟后，宇聪和姜黎就搬着这些“金贵”的桌子，往学校的仓库走去了。
从操场去仓库，如果要抄近路的话，需要穿过一条窄窄的林荫道，枝叶把道路团团围绕起来，似乎在里头说话都会有回音，阳光从树叶的间隙撒下来，落下点点光斑，成了一个既密闭又开放的狭窄空间。
宇聪和姜黎一人抱着一张桌子穿过其中吗，姜黎走在前面，宇聪走在后面。
两人都一言不发，安静得连风的声音都可以略闻一二。
宇聪看着姜黎的背影，蓝白色的短袖运动服，背部却因少年的汗水湿了一小片，在微微照进来的阳光下，像是变成了透明的一般，能看到他冷白的肤色，明朗的骨骼。
他心中暗暗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姜黎的个子比自己高出这么多了，肩膀变得那样宽了，腿的长度也在疯长……
忽然，前面那具极美的骨架停了下来。
宇聪被不轻不重地吓了一跳，瞬间屏住呼吸。
“在看我吗？”姜黎忽然说道。
低柔的声音像是会穿透而的耳膜，揉碎人的耳蜗。
这个人每次都抢走自己的第一名，什么都压过自己一头，他觉得自己是讨厌姜黎的，可每次姜黎说话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听进去，听得太清楚了。
“你后脑勺是长眼睛了吗？”宇聪说道。
姜黎忽而转身，从他这个角度看宇聪，是居高临下。
阳光下少年的双眼皮极为明显，侧脸也像是镶上了一层金边。
“嗯，感觉你是在看我。”他说。
“那是你感觉错了，”宇聪佯装不屑道，“这条路这么窄，你又走在我前面，我也只能看你了，其实我是在看路。”
姜黎微怔，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忽然涌上眉梢的微笑，清冷的脸上瞬间有了温度，与此刻天边的暖阳相衬。
“聪聪还喜欢哥哥吗？”他忽然问道，笑得有些调皮。
宇聪一下就愣住了。
姜黎见他不说话也没再坚持了，而是把头转回去，轻轻叹了一句：“聪聪小时候是很喜欢哥哥的。”
两人继续穿过那条林荫道，宇聪抿着嘴跟在姜黎的身后，可他始终没有回答。
学校的小仓库比想象中要远多了，还是从一个小门进去的，若不是两人专程来着里，也许就会错过的。
两人来的时候，小仓库的门虚掩着，钥匙就插在门锁里，姜黎率先把门推开。
门虽然小，但仓库里头比两人想象中要大多了，层层叠叠的架子放满了器材，一边还挂着学校的锦旗，都落灰了，而桌子要放在众多架子的后面，于是带着宇聪把桌子往里头放。
两人把桌子挨个放进去。
两人刚开始干活的时候，都默不作声，连外面的蝉鸣，都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仓库里相对阴暗避光，但毕竟是南方的九月，即便是黄昏，少年稍微活动一下，满头都是大颗的汗珠。
宇聪两颊泛红，都是被闷出来的，他觉得自己浑身都要烧起来了，还有那放在裤兜里的宿舍房卡，隔着裤兜的布料，都要粘到皮肤上了。
“啧。”宇聪觉得浑身黏糊糊的，特别不舒服，他把房卡从裤兜里逃出来，果不其然，都湿透了。
他用自己的上衣擦了擦，随后甩在了一边。
“怎么了？”姜黎探头进去，问道。
“没什么，”宇聪扯了扯衣襟，“太热了，房卡都湿了，我放在旁边晾一会儿，不然我怕消磁了。”
“这么热呀。”姜黎无奈的笑了笑。
他看见宇聪连发梢都有些水汽的模样，似乎于过去的他回忆中无数个可爱的热乎乎的模样重叠——
还是那个聪聪，怕热又怕冷的聪聪。
“聪聪，今天是周五。”姜黎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随后用力一抬手，把手中的桌子递给站在仓库内侧的宇聪。
“说了在学校不要叫我聪聪。”宇聪回答着，双手接过桌子，整齐地把它们摆放好后，准备伸手再接一张。
“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姜黎似乎直接绕过了宇聪的抱怨，随意地问道。
“什么？”
姜黎站在外面被几个大架子挡住了视线，其实是看不到宇聪的，只能听到里头传来清亮的声音。
有点飘，又有点孩子气。
“聪聪，哥哥带你出去吃……”姜黎慢悠悠地说着。
宇聪憋着一口气，正想再次强调让对方不要在学校叫自己“聪聪”了，听起来像个小孩子一般，可正要开口时，不料姜黎又抢去了话。
“哥哥请你吃大餐。”他说。
“……”宇聪硬生生把那埋汰人的话憋回去了——
他说要请我吃大餐诶。
两秒后，只听见一句软软的声音从仓库深处传来：“吃什么？”
姜黎眼含笑意，抿了抿嘴，佯装思考了一会儿无果，最后问道：“聪聪想吃什么？”
“聪聪想吃大螃蟹火锅。”宇聪不假思索回答道。
“哈哈哈……”姜黎爽朗地笑了几声，答应道，“好。”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吃的就有了盼头，宇聪之后干起活儿来都麻利了不少，两人不一会儿就把桌子摆好了。
临出门的时候，宇聪还转头问了一句：“要不要锁门？”
姜黎往里头望了一眼，随后说道：“不用吧，一会儿有阿姨过来锁门的，我们走吧。”
两人回去的时候还是抄了近道。
太阳光只剩下余晖了，林荫道阴暗得两人都不太能看清楚对方，却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聪聪，一会儿我骑车带你去。”姜黎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坐公交去，”宇聪一口就拒绝了，“你先去占座吧，我一会儿就到。”
说着，宇聪还不忘补一句：“我先回宿舍拿书包了。”
“嗯。”姜黎轻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了。
就在林荫道的尽头，两人也走向了不同的两个方向，宇聪往宿舍的方向跑去了，而姜黎去了单车棚。
姜黎知道宇聪说的大螃蟹火锅是指哪里，他们家楼下一个的一家店，十几年的老店了，至今生意依旧火爆。
像今天是周五，估计这个点都是要等座了。
姜黎骑着自行车一路飞奔过去，可即便如此，去到的时候，还是要拿号排队，前面还有七八桌的样子，只能等了。
姜黎有些失落，但是所幸也还算早，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没到六点钟，他估摸着七点之前应该能吃上的，于是，就给宇聪发了一条信息。
姜黎：聪聪，我到啦，前面还有七八桌的样子，你慢慢过来也可以。
一条信息发出去后，姜黎便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口袋小书，开始看英语单词。
许是环境比较嘈杂，姜黎觉得自己比平常容易分心了，偶尔还会掏出手机看一下时间，或者是看一下宇聪有没有回复。
可半个小时过去了，宇聪都还没有回复。
姜黎又继续背单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黎听到有人喊了自己手中的号，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排到自己了。
他看了一下时间，六点四十五分，还好，但放眼看到街口的地方，仍然没有任何动静，他等的少年也还没来。
聪聪怎么这么慢……
……
……
屋内一片漆黑，宇聪觉得呼吸都有些局促，只有接近天花板的地方，有一个小窗户，他也尝试过通过架子爬上去，但由于距离太远了，还是够不着。
那就只剩下那条仅有的门缝了。
他对着门缝嘶吼了好久，但周遭根本没有人经过。
没有发现，也没有人知道，他被锁在了学校的仓库里。
今天是周五，学生们都回去了，手机在前天晚上被没收了。
明明已经是十几岁的人了，一想到这些，宇聪竟然鼻子有点酸酸的，他有些害怕，但更多是无奈，是不知所措。
宇聪抱着自己的书包，趴在那条门缝里，企图通过那仅有的与外界的联系，找到一丝希望。
“有没有人？”
“我被锁仓库里了！”
“有人吗？”
……
……
可能真的没有人留意到吧，他想，就在他绝望地蜷缩在一旁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了声音。
极其熟悉，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
“聪聪？”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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