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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哎呀,老公~ ...

  •   阮雪立在一个花草摊位,手里抱着一碗冰粉吃得呲溜呲溜。

      老板拿着喷壶在给植物洒水,架子上方,暖橙色串灯散发着温馨的星芒,湿润的花朵和叶片多了一层亮泽滤镜。

      苏子瞻扫了冰粉的钱过来,阮雪正指着架子上倒挂的羽毛状绿植问东问西。

      “这什么植物?”

      老板看一眼架子回她:“鱼骨令箭,好养的很,懒人植物,这个卖得很不错的。”

      阮雪咽了一口冰粉:“你确定?”

      “啊?

      阮雪:“我在你这买过栀子花、杜鹃花,蝴蝶兰,月季……还有啥来着,”她舔舔唇:“反正都死了,短命的三天,吊口气儿的最多不过十天。”

      苏子瞻单手插兜,虎口卡在脸颊,极力保证眼睛不要出卖他的情绪。

      另一端带孩子的女人干脆利索的搁下手里的多肉,拉着孩子往别处去了。

      老板的脸色变了又变,嚷嚷起来:“你肯定没按我说方法浇水,有的向阳有的喜阴,施肥换盆都有讲究,你不用心养护能赖我么!”

      “行行行,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养花太复杂,我这不是改看草了么,”她仰脸,朝上努努:“这怎么养?”

      男人面色缓和了些,抬手够下那盆鱼骨令箭:“一周浇一次水就行,施肥一个月一次。”

      “还得施肥呀?”
      男人抹了把脸,往别处看了一眼,苏子瞻早看出他的无奈,终于出手相救:“就它吧,已经很好养了,施肥我教你。”

      “多少钱?”

      男人答得利索:“43。”

      阮雪眨两下眼:“不还价了,送我点肥料。”

      眼看有客人朝这边过来,男人急于送神:“成,成吧,我给你拿个袋儿。”

      阮雪和苏子瞻并排走,鱼骨令箭提溜在半空,小爪子上去好奇的抹了抹,有点像多肉的手感,她忽然看向苏子瞻:“你好像很会养植物呀?花儿都能养活。”

      苏子瞻莞尔:“我奶奶喜欢养花,她住一楼带个院子,一到夏天风吹过来都是香的。”

      “我姥爷也喜欢养花,但他审美不行,还抠,他那花盆要么都带好几排的毛笔字,反正都是花开富贵那一类,要么就不知道哪捡来的瓶瓶罐罐,破开了,底下掏个洞当花盆,红的绿的,带产品印花的,”阮雪将塑料袋套在手腕上,砸巴着嘴摇头,苏子瞻抿抿唇完全可以想象的画面:“他还老把鸡蛋壳扣到花盆里当肥料,一点都不美观,反正跟他学养花我是一点都没兴趣。”

      话题又聊到了怎么施肥,什么时间,什么温度,什么浓度。

      阮雪皱眉接着摆手,无奈道:“你说这路边的树啊、花啊、草啊,没人管它,到时间人家就自己发芽、开花、结果,一年又一年,春风吹又生,我养的呢?浇水施肥,算计浓度光照,稍微忘记点啥它就立马死给我看,”她抬高胳膊晃了晃:“这回它要再想死,我就把它埋到路边,卷得过它就活,卷不过就是它自己不争气。”

      苏子瞻揉揉她脑袋,听出点“儿孙自有儿孙福”的逻辑,他摇头轻叹,这小丫头要当了妈估计是个甩锅好手。

      阮雪说这夜市吃喝玩乐,应有尽有,确实所言不虚。

      两人在一个“童年怀旧零食”的摊位立了好一会。

      五六岁的年龄差,一个南一个北,二人的“小卖部怀旧清单”略有不同,“满满的回忆”倒是深有共情。

      干脆面吃到想吐,让给别人,只要里面的卡片,到底也没见谁集齐过。

      大大泡泡糖,小时候的记忆里怎么能少得了它。

      唐僧肉堪称童年经典辣条,还是那个包装,再见到它竟有些说不出的激动。

      苏子瞻被阮雪塞了一颗酒心巧克力,舌尖迅速触发记忆,还是那个味道,淡淡酒香,甜得导牙,也是纳罕,小时候净喜欢这些东西,齁甜齁甜的,一个接一个也不嫌腻。

      挑挑拣拣,阮雪选了一大兜子,苏子瞻扫码提在手里。

      “啪。”

      阮雪吹出一个白色气泡,很快破在小嘴周围,她眯眼笑,将泡泡糖勾了回去:“大吧?跟我比,杨政磊从来就没赢过。”

      “是你那个发小?”

      “嗯,阮雪腮帮子有规律的鼓起落下:“我的童年都是光辉战绩,有他见证,他…..,”阮雪嘿嘿一笑“别看他小时候胖,怂包一个,都是黑历史。”

      苏子瞻淡淡笑,没再接什么。

      苏子瞻早看出阮雪是一个有生活趣味的人,同样是在老人身边长大,她和自己有很多不同。

      她的童年有父母支撑,姥姥姥爷也都宠爱,这样阳光的个性源自被爱的滋养。

      他就不同了,无父无母,隔辈的奶奶也就管他一个温饱,伯父是不苟言笑的性子,他一向杵他,伯母看似和蔼,背地里明显对他嫌弃到憎恶。

      寄人篱下,他的童年没有太多欢乐,每天过得小心翼翼。

      快些长大,早早逃离是他很小时候就种下的种子。

      “子瞻兄,那个首饰盒,棕色的,我给你套,”阮雪手上拿着一只荧光绿的圆环,她半扎着马步,眼睛眯成一条缝,“棕色,男生用也合适,把你那大金表,克罗心、蒂芙尼都收进去。”

      苏子瞻歪着头勾笑,继上次娃娃机辉煌战绩后,他对她的势在必得很有信心。

      这小丫头,从小的心思都在玩儿上,真可谓种瓜得瓜了。

      圆环甩出去三次,第四次果然套中了首饰盒。

      老板拎过一只带钩的木棍将圆环挑起,阮雪很不客气的跑去抱过来首饰盒,她边走边把外面的透明包装撕掉:“给你,三层呢。”

      苏子瞻应了声,接过首饰盒一层层拉开看,心间瞬间软乎乎的,他俯了些身往她脸上贴过去。

      阮雪下意识闭眼,额上落下一吻。

      老板是个中年女人,捂着嘴笑,又很快故作镇定佯装看向别处。

      阮雪左右提溜一下,小脸微红,她清清嗓子转移尴尬:“你三个我三个,套完去街心公园走走。”

      苏子瞻第三个圆环扔出去,不负众望的一无所获。

      阮雪怀里抱着一只灰色兔子塞到他臂弯:“你啊,也就能跟杨政磊比试比试。”

      苏子瞻:“……。”

      “呦,说一句还不高兴了?”

      苏子瞻往出口走,阮雪紧跟在后,他腿长步子大,边走边把首饰盒、兔子塞进零食袋子。

      “唉,有东西掉出来了。”

      脚步顿住,苏子瞻回头,门口这边的辅道,街灯还算明亮,人也不多,地面砖格干净得一目了然。

      阮雪笑得狡黠,她背着手,散步一般没皮没脸。

      苏子瞻手插口袋,睨着她靠近,两人靠表情完成无声对话。

      他:你过来,不打你。

      她:过来就过来,我会怕你?

      十秒钟后。

      阮雪:“别生气了,闭眼,送你个好玩的东西。”

      苏子瞻弯唇,在他的思维导向里,闭眼的后续是香吻,小丫头总算开点窍,懂得利用女性优势了,不枉费他近期的卖力。

      手臂上有微凉的东西绕上来,他皱皱眉,她说别着急,很快好。

      “好了,你看喜欢不?”

      苏子瞻睁眼,面前的女孩早已不见踪影,视线下垂。

      “草!”他惊得浑身一哆嗦,汗毛鸡皮登时起了一身。

      行人经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紧接着被他手臂上甩出的东西也吓得尖叫,脸都扭曲起来。

      脚边一米远,一条灰绿色的蛇,哦,准确的说是,一条逼真的灰绿色假蛇正蜿蜒地躺在地上。

      路灯给它聚了光,朦朦胧胧,又栩栩如生。

      “我日,吓死老子了。”

      “晚上看跟真的一样!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唉,帅哥,中国话听得懂么,你这还要不,这个好玩,我拿去吓唬吓唬我对象。”

      苏子瞻:“……。”

      街心公园,长椅上。

      阮雪被苏子瞻按着背,压在腿面,屁股连拍五下,这个角度短裤裤脚上扬,雪白晃得他心猿意马。

      “不是说小把戏,吓不到你么?”阮雪昂着脖子想起来,苏子瞻又在她屁股上补了一掌,说道:“你丫头是个骗人精,我干嘛还要做君子,这不都是跟你学的?”

      阮雪要去挠他痒痒肉,手刚上来就被擒住:“小样儿,看你还有多少能耐。”

      “瞻瞻~哥哥~欧巴~….那个哈尼”阮雪是谁,能屈能伸的小机灵鬼,她继续扩充词汇:“亲爱的…..大宝贝儿~乖乖~。”

      苏子瞻噙着笑,眉眼早就弯在一起,他故意唱起反调:“不吃这儿套啊,嘴上抹了蜂王浆都没有。”

      “哎呀,老公~~。”

      这一声老公三个声调,酥得苏子瞻头皮发麻,血液像是突破沸点,咕嘟咕嘟冒出七彩泡泡,心跳早已失序,他轻滚喉结,两手臂用力,将她翻了过来,搂在自己怀里。

      蝉鸣声渐渐高过心跳擂鼓,他亲下她鼻尖;“要我怎么说你…..。”

      这是个小妖精,天生就会勾魂摄魄。

      他看着她笑,她掀起眼皮鸡贼审视:“你把我的小蛇扔了?”

      “啊,送人了。”

      她噘了嘴:“那是我套的。”

      “我出的钱。”

      阮雪白他一眼,多有意思的道具,她还想拿回去逗逗唐敏她们,她扯了下嘴角:“你怕蛇啊?”

      怕和吓是两码事吧,大晚上突然这么个渗人的东西缠在身上,被吓到纯粹是本能反应,苏子瞻没接话,怎么都觉得有失男人的威严。

      “好吧,好吧,送了就送了,”她又不怕死的哔哔:“杨政磊怕公鸡,你怕蛇,你们男生啊,胆量不能光看个头。”

      苏子瞻的面色冷了一下,阮雪似乎沉浸在好笑的回忆里丝毫未察觉:“他啊,小时候又胖又壮,院门口一个爷爷养了几只大公鸡,专门斗鸡比赛的那种,他每次过都被那只大黑公鸡叨,裤子都尿湿两回,后来还是我教他拿棍子对付。再后来,上小学,别人再说他胖,他就开始不好意思了,早上吃饭不回碗了,第三节课肚子就咕咕叫,我坐他前排都听得一清二楚,他那胃口我能不知道,少吃一口就饿得两眼放光,下课铃一响,包子、鸡蛋、火腿肠、干脆面、辣条给他倒了一桌子,有些是早餐,食堂顺的,我们学校里面不允许开小卖部,零食是在外面买好的,我俩一块吃,他饿得狼吞虎咽,我就劝他‘胖就胖呗,你妈你爷爷就喜欢你胖呀’,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不行,女朋友会不喜欢‘……。”

      阮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看向苏子瞻:“你说这人多逗呀,他才小学一年级就这么早熟,还想吃还想瘦,一直在减肥一直不成功,没见过这么愁的小孩儿,到了五六年级吧,个字高了,喜欢打篮球,这才瘦了下来,现在你要见他,根本想象不到原来……。”

      后知后觉,阮雪终于注意到苏子瞻已经是黑脸的状态,眼睛里的冷能结成冰,她眨巴下眼睛,挠挠脑袋:“…你怎么了?又不高兴?”

      “你讲完了?”

      她嗫嚅:“不好笑么?”

      气氛突然冷下来,蝉鸣窸窸窣窣更加凸显,两人交错的呼吸都能听得明显,他从鼻尖呼出一口气:“小雪。”

      “嗯?”

      “你不觉得你和这个男孩之间很暧昧么?”

      阮雪皱了脸:“啊?”

      “那辆车,粉色的,还不够说明问题么?”

      和杨政磊说清楚之后,阮雪还真想过这辆车的事儿,不是自己的东西,还回去是迟早的问题,她并不贪慕。两人认识二十多年,既然说清楚了,依旧可以回归到好哥们的友谊线内,好哥们开对方的车在她的认知里并没有什么不妥,从小到大,有好吃的好玩的、组团出国旅行,她顺手给他买一份定个票,他也从来不需要说还不还的客套话,人与人交往讲究一个舒服的磁场,她和杨振磊之间划分得越清楚反而双方都很不自在。两人关系坦坦荡荡,刻意反而说明在意。于是,这车就继续留着,他人在部队,要还也不必在这个时候较真。

      “他喜欢你,对吧?”

      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阮雪想了想说:“上次吃饭,唐敏和刘希慧是我室友,才认识俩月,关系处的不错,哪天她们不租了,说不定关系也就淡了,要说我这边最好的朋友也就杨政磊了,徐曼都没他铁,怎么说呢,二十多年,就跟亲人一样了,在你们看来男女之间很难纯粹,可我们一直就这么相处的,人落到低处能看清很多东西,无论如何,我…不会因为任何一个男人丢弃我的朋友。”

      苏子瞻望着阮雪,女孩眼底包含诚恳,他面上没什么情绪,内心却暗流涌动,理解但别扭,总之闷得慌,良久,他张张嘴:“走吧,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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