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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囚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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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您回来了……”
青年嗯了一声,算是应了,面无表情的望着面前恭敬妥帖的别墅管家,他淡淡的垂下眸。
“他怎么样了?”
青年口中的他,不是什么让管家陌生的存在,莱叔的反射弧迅速跑完全程,依旧保持着略恭身的动作,低声回答道。
“顾先生他,应该在玫瑰园里,您……要不要去看看他?”
虫鸣鸟叫的自建草坪上,他的思绪沉了几秒。
“玫瑰园么,走吧。”
“是,少爷请跟我来。”
莱叔走在他的身侧,妥帖的介绍着青年口中的那个“他”最近所有的行动轨迹,就连男人在晨间喝了一口手工玫瑰藕粉的这种小事,也几乎事无巨细的向他传达着。
莱叔的口才好,以至于青年的紧绷着的面部线条终于变得柔和起来。
午后的阳光穿过层叠的梧桐枝丫,斑驳在青年苍白年轻的脸颊,南生北相极好的身姿,薄唇鼻挺冷白皮,狭长勾人的眼型偏偏没什么情绪陷在里面,都是饱含风情的,他迈开长腿,从容的朝着不远处芳香怡人的玫瑰园走去。
男人的眼,男人的身形,男人那双愤怒但是眼角通红的桃花眼,他即使再看上亿遍也不足够。
原来。
他晨间是真的愿意喝一口他亲手为他制作的藕粉。
他是愿意的。
青年眼底的眷恋越发深邃,踟蹰间,烈焰的红色在眼底展开,重瓣玫瑰的香气争先恐后的闯入他的鼻息,视线朝着花海纵深掠去,天鹅湖般的艳阳照耀,他轻易的捕捉到了不远处那抹熟悉的身影。
男人带着一顶纯白色的遮阳帽,正俯下身端详着一朵开的正艳的血红玫瑰,身上的白衬衫在肩宽清俊的身侧晃荡,即使瘦的像是一具即将魂归大地的枯骨,也仍坚硬挺拔的仿佛一颗笔挺的白杨,在无穷无尽火红的花海深处,衣冠似雪,眸如冰川。
不远处的莱叔十分识趣的转身离开了,偌大无边的花海顿时沉寂的只有微风,吹得青年发丝冰凉,花池中雪白的身影似乎也有所察觉,他抬眸看向他。
四目相对。
男人的脸顿时没了情绪,即使有着宽大帽檐的阴影遮挡,也阻隔不了那张好看桃花眼底直射而来的怒意和阴鸷。
青年的心吞针隐痛,可面上却依旧淡漠,他迈开长腿走向花海中的男人。
白衣的身形似乎在忍不住的战栗着,男人偏过头去不与他对视,他想逃,可偏偏花海如同带刺的围篱般将他裹挟,一瞬间,自己就是那条放在砧板上的短命鱼,只能看着那把锋刃靠近自己,却无法动弹也无法呼吸。
“顾钟青。”
青年走到他的面前,轻声唤他的名字,眼底漆黑没什么情绪,如同一颗价值连城的神秘黑钻。
毫不意外的。
没有任何回应。
顾钟青任由掌心被玫瑰藤条的弯刺扎出猩红的血珠,也无法说服自己心平气和的同眼前人对话。
他侧过身,越过青年,想要离开花海的困囿。
没想到,青年也不恼。
只是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扯进了怀。
露水和药水味彼此交融,某一瞬间,玫瑰的芳香都变得艳俗,黯然失色,青年贪恋的嗅着顾钟青颈间的药水味,然后便在他细密雪白的颈侧深吻了上去。
顾钟青剧烈的挣扎着,鼻息间的露水气息仿佛携风带雨般顷覆而来,奈何瘦的青烟似的人形是无法挣脱一个如狼似虎的青年的怀。
雪白的兽齿在颈间细密的啄,在敏感的皮肤上留下点点如同暴/虐般的痕迹,顾钟青咬着牙,被迫承受着难言的屈/辱,紧抿着的唇瓣终于忍不住扯开一条缝隙。
“周染,放开我!……”
顾钟青的胸膛剧烈又沉缓的起伏着,眼尾的怒意渐渐发红,他盯着他,目光似是锋利的手术刀,恨不能将面前的青年开膛破肚,食不果腹。
“顾哥,你终于……肯理理我了么?”
……
显然,顾钟青并没有打算继续回答他的话,刚才的吐出口的几个字已是对他最大的赏赐,自顾钟青被自己囚禁以来,就算是强迫男人在自己的羽翼下承/欢,也换不得丝毫回应,他忍耐着,沉默着。
即使咬破嘴唇,鲜血四溢,满身伤痕,也不肯朝他低头服软。
不过,徒有一副铮铮傲骨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
“你的光,照亮我一个人就好了。”
周染在他的耳边轻声呢喃,青年眼底的眷恋越发浓的掩饰不住,他就这样搂着他,感受着让他期盼已久的安心。
即使前路,是一眼望不到的尽头。
他也要这么做,他也要也这样囚禁着他。
那天下午,周染抱了他很久,青年的呼吸声渐渐沉缓,一如多年前还是少年身姿的周染趴在他的肩头睡得香甜,少年未经世事,偷偷跑去喝酒,殷红的醉意和澄澈懵懂的黑色瞳仁还未曾像现在这般淡漠如水,冷酷无情。
顾钟青的眼角终于有滚烫的泪珠滑落,无人之处,那颗玻璃似脆弱又坚硬的心也渐渐在日复一日的相处和折磨中没了知觉,变得麻木。
他们的关系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的局面?
是极致的爱吗?
还是极致的恨?
好像都不是。
两颗心脏在岁月薄薄的光影照耀下,已近乎干涸,皲裂的皱襞深处,仿佛再难有阳光能照射其中,烈日午后,艳阳高照。
从身到心。
全是冷的。
冷的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