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伯特的平行时空》り瑴

2、（昱传）初遇许仲

　　“快点，太阳都没了，山那边就剩一抹红了！”前方传来了一名少女的声音。她前面背着书包，后面背着把小提琴。
　　她叫程露，我和她同居一栋楼，都在最高层，第三层。这栋楼也是当时整个社区新建起来的有别于其它木屋的三套砖瓦房，其它两套分别是两位海外归来的国际小提琴最高奖项――梅纽因奖得主所属。据说这些房子是抽取这俩吉祥物的奖金的一部分来建的。
　　我对这位邻居最早的印象是隔两堵墙仍能听清楚小提琴的声音。那时，我才为我的偶像学钢琴不到半年。为了那个心仪的、斩获梅纽因奖的女孩，想像她那般于蓝天之上演绎至美的旋律。最开始我是想拉小提琴的啊。可是我手中的它只会惨叫……
　　话说，我们刚刚从学校的音乐部出来，除了回家要干啥来着？
　　望了望她一脸不耐烦的神情，我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这是第一次和她在放学路上回去呢，之前仅仅是在放假见过几次面，后来这次她和我成为新学期音乐部的新成员后，她就请求我和她去一个地方，具体是为了什么目前还不知道。
　　干啥那么着急呢，明明在社团练习了两个小时了，还那么精神充沛，跟赶集似的。我在心里嘀咕道。
　　我们向左拐入另一个路口，稍远处一个下坡路连接着河畔，很明显能看到阳光碎成一片洒满河面的景色，钓鱼的渔翁和行驶的船只更是为这幅晚霞印江图锦上添花。再好的语言也难以形容初遇此情此景给人的感觉。
　　“就是这里！”在沿河的小沙洲上快步行走了十来米。她带我来到远离人群的区域，即社区范围边界的地方，停留在一栋面向常青河的公寓。通往公寓的楼梯两旁的栏杆上，雕刻有一连串鲤鱼跃龙门的纹样。我追赶着她的身影，拾级而上，围绕在公寓四周的花坛赫然出现在我眼帘中。里面栽的一株小树上能瞅见鸟窝里的蛋，早已破壳而出的鸟叽叽喳喳的鸣叫声混杂在花的清香中。
　　“这是你家吗？”我疑惑地问了问把我强拉硬拖到这里来的女孩。
　　“废话，当然不是。”说着她正准备寻找溜进里面的办法。
　　“我还以为你家有钱买得起两套房呢……”我用耐人寻味的语气对她说了这句话，快步走到她背后，抓住她的衣襟，往后一拉，“走，回去。”
　　“你干嘛？松手！是我把你带来的，你得听我的话……”她不服气似的说道。
　　“听你的话？好，我倒是想听听大小姐接下来有何吩咐……”我停顿了几秒，瞟了一眼公寓，“私闯民宅，要我帮你找办法进去是吧？”
　　“你会撬锁吗？”她很快从包里摸出两根金属丝，对话之间没有丝毫停顿的说道，用饱含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我夺过她手中的金属丝，走近公寓的大门。
　　“红色的木门，金色的门把手，以及……”我一边嘟囔，一边学着谍战片里的间谍撬锁，“和普通房子一样的锁。”
　　“哐当”一声，锁开了。我顺势把门向前一推，她也顺势把我向前一推，使我差点头朝地，摔了个趔趄。
　　“他的家又有了一点变化呢。”她的眼神放出光来，好像要把里面东西都偷走似的。
　　“他？你暗恋对象？”毕竟住的起这种房的只有那俩吉祥物了。虽然之前一直不知道广为流传的“吉祥物住宅”在什么地方，局域网里只有过他们房子内部的照片，但是程露不知从哪了解到了他们住的地方。
　　我头突然嗡地一声响。
　　“胡……胡说什么！”她摆出一副又害羞又生气的神情，打我的那只手依然攥了一个拳头。
　　从客厅布置产生的令人震撼的视觉效果来看，可以推测他家把大笔奖金砸在了公寓的构造上，连本来能保留空白的墙上都用足以革新整个社区的宝石镶嵌成各色图画，用来装盛水果沙拉的盅都在四个角落制作了用钻石打造的龙的模型，升降式电烤桌上铺的罩子上的千里江山图都是用王希孟本人用的极其稀罕的颜料画的，天花板上用黄金打造的巨大吊灯明晃晃地挂在客厅的中央，窗帘是一体化套装设计，内纱、主体和花边的主题是“百鸟朝凤”，与大厅的氛围相得益彰……
　　我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端详着对这时的我来说新奇的一切。她在搜刮着大厅里各个门内部的空间，我猜她想把她的脚伸向这层楼的每个角落。
　　“你是在找他的房间吗？”我看她在大厅里走来走去，疑惑地问道。
　　“不，我之前和他一起来过，就是有点好奇，想到各种地方看看。”说完，她不知从哪儿拿来一串葡萄放到盅里，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合着你们俩认识？！”我无语地说道，“那你叫我来干嘛？你叫他来帮你弹伴奏啊。镇子里大多数人都知道他既会小提琴也会钢琴啊。话说，和自己的心上人合奏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所以你为啥非得偷偷溜进来不找他和你一起走呢？”
　　她的面颊微红，双眼不定神地眨了眨，弱弱地说道：“因为……在他身边演奏，我会紧张吗，然后很……很容易拉乱了啦……所以，要让他听见真实的自己，自己真实的水平！……”
　　她的眼神倏地变得坚毅起来。我察觉到她的背后承载着一个少女的梦，如同我的双手追逐着她的音符。
　　“那么，走吧。去他的房间，只有他那里才有钢琴。在他回来之前，我会一直保持最好的状态。”
　　“好，我就帮你这个可爱的邻家小妹一次。”
　　她一把抓起剩下的所有葡萄往嘴里一塞，头也不回地朝楼上走去。
　　我紧跟着她的步伐。
　　对，这次就当做为了她的练习吧，为了成为配上她演奏的伴奏，为了得到和她同台演出的资格。
　　蔡沁两字出现在我心头，久久难以抛去。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我怔住了，彻底被眼前的景象整懵圈了。
　　天花板弄成了天空的模样，四壁全部被绿色、棕色、红色、蓝色等颜色涂满，浓淡相间的色彩共同组成了立体感极强的森林背景，窗帘与天花板的面面角呈九十度紧挨在一起。虽然说天花板仅能呈现一幅静态的画面，但很快我发现了临近房门的墙上有一个装置，每个按钮上都对应着地球上的气象状态，譬如“晴天”、“多云”、“小雨”、“中雨”、“大雨”……眺望窗外这朦胧的夜色，我默默点击了“星夜”的按钮。
　　很快，天花板就变成了与窗外近似的景象。
　　“喂，能把谱子给我了吧。”我没好气地朝扑在许仲床上的程露说道。
　　“在包里拿，标题写了‘海滨音诗’那张。哦……是有三四张的样子。你先练一会儿，我们再来合奏一遍。”程露嘀咕道。
　　刹那间我有种被当作工具人使唤的感觉。不过一想到蔡沁，我立马有了干劲。
　　我拉开她背包的拉链，从中取出了她所指的乐谱。
　　仰头是一望无际的星空，低头是被边界束缚的八十八键，却可以演奏出与时空对等的浩瀚，与世界对等的精彩。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我置身于这片夜幕笼罩的森林，恍然间懂得了许仲要把自己房间设计成这样的心情。所谓音乐，并非是由曲谱的硬性要求和人类历史上的知名音乐家主宰的。它是自由的，是向往自然的。它代表了世界普遍的情感，是那问“音乐有什么意义”的人所不能理解的，是那些扬言音乐社团解散的校领导所不能理解的。在这浮华的世界，音乐和所有人类所缔造的艺术一样，是全人类的文化瑰宝。顿时，一切名利都不重要了。
　　世界对于生物或是人类来说，是要进步的。但进步的尽头是什么？我不明白。
　　在这短暂的三十分钟里，我练熟了曲谱钢琴部分的一大半，同时思考了些哲学问题。
　　“那个笨蛋，竟然躺他床上睡着了。”我寂寞地自言自语，“许仲和蔡沁成名后成了大忙人了呢……”
　　不安分的心噌噌冒了出来――这么好的机会，把整个房间搜刮一遍可行？万一找到了提升小提琴技艺的秘诀？……对于我来说只要能找到拉出乐声的方法就好了。至少对于我而言。呵呵。于是乎，我开始开箱倒柜，四处寻找。
　　靠窗的书柜里存放着各式各样的曲谱和音乐类书籍，在其对面的是摆成四五排的漫画和图书。床对面是手办展示柜，除此之外，就是靠近床的另一端的墙上挂的各色样式的小提琴。
　　床头柜的话，有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