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衣裳》天琼

9、误闯 5

　　　　或是天命安排，造化弄人。

　　他始终未曾说出他的心意。

　　而她，亦心有所属。

　　那年梨花雨下，他本想向她表明心意，还未说出口，却见她对他身后嫣然一笑。

　　那个熟悉的声音唤她：“琼儿。”

　　她笑魇如花，满树梨花为之倾倒。

　　此后他不再打算开口，祝她与良人一生久长。

　　天命并非如此安排。

　　后来，他亲眼目睹了一场杀戮。

　　那年冬。

　　门里的梨树罕见得开花，花期一季，和天边滚滚而来的大雪飞泻漫天。

　　来人手拿青龙纹长剑，踩在她所珍视的人的胸膛上。

　　他肆意挥洒，毫不留情将剑刺下，拔出，再刺下，拔出。将身下人的脸划开九九八十一道血痕，血溅屋内。

　　那人很快感受到了他的气息。

　　那人缓缓回首，眉宇如刀锋，眸色如深海。

　　他脚下的人已在上一刻含恨魂归。

　　他眼前的人还在人世，且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我不杀你。我们做个交易。”那人开口，气息冷冽沉厚。

　　那天，门中一百八十五位内阁侍者被屠尽。

　　雪下的很大，但是很轻，很轻，怕惊动了什么。

　　那些人死的悄无声息，灵魂环绕长雪，在睡梦中合抱离去。

　　后来，那人提剑一步一步登上内阁，立于全然不知的她跟前。

　　屋内只有他们三人。

　　她面容姣好，长睫若蝶，软发垂腰。

　　外头的雪映照在她脸上，皎洁中有一丝惨白。

　　她陷入昏睡。在这场因她而起的浩劫中，她终将忘却。

　　他想，世间最纯真与最污秽，不过眼前这两人。

　　雪照在她洁白无瑕的脸上，她面容沉静，眉间温婉，白日发生的事仿佛不存在，世间依旧如此美好。

　　而她身边的那人刀刻的五官沾满她挚爱的血。

　　时间久了，血色暗淡，死死扣在他的脸上，便是用绢布擦拭也不会褪去。

　　雪光映照他满身，如血色修罗。

　　他曾亲眼见那位恶魔环住她的身躯，伏在她唇间带有惩意的压吻，发丝上的血珠一粒一粒落在她洁白令人血脉膨胀的胸口。

　　那人伸手向下探去，他的呼吸凝结在此刻，身在室内，灵魂与外头大雪交织，被风雪无情撕裂。

　　那人骤然回首，眸中带有不屑，斜斜瞥他一眼：“合作愉快。”

　　他顿感强烈的愤怒与屈辱。

　　在那样的暴雪之下，一切荡然无存。

　　他见那人娴熟解开她的衣裙。

　　她依旧浑然不知。

　　很快她白皙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中，无力垂在那人身畔。

　　不见那人丝毫怜惜，在她身上律动。

　　他看了一夜。

　　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世间再无从前的日子了。

　　近年他总从梦中惊醒。

　　此刻正是午夜。

　　他从长恨门阁主才能居的云榻上惊起。

　　窗外的修竹早已连根拔起，那片土地被种满梨树。

　　他见窗外夜色中，树影萧萧，并无生人气息。

　　此光景俨然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