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黑反复横跳》好烫

6、切原

　　江见前辈不在，他之前总是在楼顶的天台。

　　“江见前辈是出院了吗？还是病情又严重了？”

　　切原挠了挠头发，把本来就蜷曲的发丝弄得更为凌乱，表情有些挫败，怀里依旧抱着那本书。

　　他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前辈的病房在哪里，之前每次见面的时候，都是在天台。

　　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切原现在还觉得有些尴尬。

　　那是在部长生病住院后不久，所有压力全都堆到了副部长一个人身上，那段时间，副部长脾气一直很暴躁，给大家的训练也重了许多。

　　再一次败在副部长手下，切原刚从恶魔化的状态退出，还跪在地上无力起身，他的副部长站在他面前，帽子挡住了头顶的日光，让他的眼睛显得格外深沉，切原恍恍惚抬头看去，看到了对方眼中浓浓的失望。

　　“切原，这就是你的极限了吗？”

　　切原没有回答，副部长叹口气，摇摇头走了。

　　虽然没有骂他，可切原觉得这比骂他一顿还更难受，他甚至觉得有些委屈，如果部长还在的话……

　　“切原，还好吗？”柳莲二担忧地问道。

　　切原摇头，“柳前辈，我想去看看部长。”

　　“你一个人？”榴莲二明显有些吃惊，他对这个小后辈的路痴属性深有体会，好几次都是他坐电车去把对方接回来的。

　　“不会迷路的。”小后辈的脸有些臊红，又低声道：“总之，总之我想去看看部长。”

　　“Puri，小海带是要去向大家长告状吗？”

　　“仁王前辈！”小海带开始炸毛。

　　部活结束后，切原背上书包，独自走出了网球部。

　　“怎么样参谋，要跟上吗？”

　　柳合上手中的笔记本，“当然，如果你不想在大阪或者冲绳之类的地方找到他的话。”

　　部长不在病房。切原攥着网球袋的带子，去了楼下的花园，又气喘吁吁跑去了天台。

　　天台上种着各种种类的花草，幸村偶尔会来这里写生，但今天不在。

　　这里只有一个坐着轮椅的，看上去跟他差不多大的金发少年，正背对他，弯着腰轻声咳嗽，后颈露出的皮肤苍白的可怕。

　　“同学，你是在找人吗？”

　　切原本想离开，但对方的声音先传了过来，轻轻柔柔的，透露着大病未愈的虚弱。

　　少年转动轮椅面向他，浅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发出淡淡的光晕，轻笑道：“我看见你在楼下的花园走了很多圈。”

　　看见切原没有反应，少年歪了歪头，一缕未束紧的发丝落到脸旁，“嗯？我猜错了？”

　　切原的脸腾地红了起来。被人看见自己傻乎乎走来走去找路的样子了，还是个陌生人，这可比网球部里的前辈坐电车来接他回家还让人羞耻。

　　但对方不像是要嘲笑他的样子，至少他的笑容连一向神经大条的切原都能感受到善意，他迟疑着走近两步，“喂，难道你一直在这里吗，有没有见过其他人？”

　　“谁？那个立海大的网球部经理吗？”

　　切原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明明我都还没……”

　　金发少年指向他，“衣服。”

　　切原低头打量自己。

　　“你的衣服，是立海大网球部的队服，我见过的。”少年又笑，“我是山吹中学网球部的经理，三年级，你可以叫我一声前辈。”

　　切原不是个轻易叫人前辈的人，更何况山吹中学在立海大面前还真没有牌面，但是在对方问他为什么看上去不太开心的时候，小海带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把自己的一些烦恼讲了出来。

　　说完之后，他又有些后悔，这些事不该轻易就告诉了一个陌生人。

　　但当他小心去看那人脸色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听得认真，落山的太阳在他身上洒下淡淡的橙红，是与之前的浅金不同的柔和。

　　好像不管什么东西落在他身上，都削减了大部分攻击性，只剩下温柔。

　　“原来是这样啊。”

　　听见对方的声音，切原的肩膀一下子塌了下来，重重吐出一口气。

　　接下来对方说了什么，切原其实记得并不太清，感觉那个傍晚自己的记忆都是朦胧的，像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他只知道自己离开的时候，心情似乎轻松了不少。临走时还犹犹豫豫问道：“前辈，下次你还在吗？”

　　见对方点头，切原咧着嘴，脚步轻快的走了。

　　“你好，请问这里有一位叫做江见也的病人吗？”

　　切原手撑着柜台，问里面的护士。

　　“小弟弟，你在找我吗？”

　　陌生的声音，切原错愕的看过去，看到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你是，我认识你吗？”切原搜索着自己的记忆。

　　江见也是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才过来的。与他同名，又是同一层的病人，实在是有些巧合。

　　又是一个巧合。总觉得他来到这里不到一个月，出现的巧合已经太多了。

　　他打量着面前的小少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你是，我认识你吗？”

　　“欸？”这次倒是江见也显得有些意外，“我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叫江见也，刚好也是这里的病人，还以为你在找我。”

　　他带着些歉意的说道：“真是抱歉，看来是我误会了。”

　　虽然是不相识的人，但他笑起来与江见前辈如出一辙，切原并不反感。而且只是一个误会而已，对方这样郑重其事的道歉，反倒让切原有些不太好意思。

　　他连忙摆手解释道：“不不，我要找的是山吹中学的国三生，他才十五岁而已，不是你。”

　　“这样啊。”江见也慢慢直起身，眼神莫名，“那还真是巧呢，居然有跟我同名同姓，同住一层楼的病人，我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想想也是，他大多数时候都躺在病床上，应付热情的同学们，偶尔出门也只是在天台和花园里走走，与其他病房的人交流并不多。

　　但还是很感兴趣。

　　江见也勾了勾嘴角，“既然你来这里找他，他不在和你约定好的地方吗？”

　　切原低着头，不知道如何回答。

　　“找到了。”就在此时，一直翻找着资料的护士小姐终于抬起了头。

　　看了等待答复的两人一眼，“那位小江见君我有印象，他性格很好，说话很温柔，但并不是这里的住院病人。”

　　“欸？可是我每次来都会见到他。”切原身体前倾，整个人都快趴在桌子上。

　　“大概是你每次来都是固定的时间吧。”江见也试着解释。

　　护士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他是几个月前忽然出现的。每个月会来检查两次，时间固定。”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什么，看向了江见也，语气里带点惊奇，“说起来江见君，好像正是你住院后不久的事情，看来你跟那位小江见君还真有缘分。”

　　既是同名，又是同样的受人欢迎。面前这位江见君就不说了，自他醒来后的那段时间，病房里一直没空过。

　　另一位小江见君也是，除了那位一直小心照顾着他的黑发少年，每次来的时候，身边总是随机跟着几个国中生。

　　护士听见他们叫他经理。

　　切原站稳了身子，若有所思。

　　“那后来呢？”江见也问道。

　　护士翻了翻记录，“大概一个月前，小江见君的病情忽然恶化，被他的家里人带走了，至今再没来过。好像刚好是一个月前的事情，那天我休假，所以不太清楚。”

　　“谢谢。”

　　切原低着头，小声念叨：“前辈病情恶化了，我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可恶，我的书还没还呢。”

　　他看着书，神情稍显失落。

　　前辈病情恶化了，自然不可能再去学校，就算他去了山吹也见不到人。更何况，他想亲手把上次借的书还给前辈。

　　“其实，你可以把书放在这儿，再由护士小姐转交，如果你的前辈还会再来的话。”

　　切原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失望地走了。

　　“那位小江见君，真的不会回来了吗？”江见也看向护士小姐，勾了勾嘴角，表现出了十足的兴趣，“护士小姐可以再讲一讲吗，我对那孩子有些好奇。”

　　江见也不知道江见君是如何运用自己的魅力，他没有相关经历，只是学着电视里某个大受欢迎的男明星露出了同款笑容。

　　护士小姐迷迷瞪瞪的点头，“那孩子，有一头浅金色的头发，像太阳一样……”

　　可惜没有得到那孩子手里的书。

　　他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山吹中学的位置。又在波本唤他时，表情自然的把手机放下。

　　“医生怎么说？”

　　波本把检查单装进文件袋，“不用担心，医生说一点后遗症也没留下。”

　　江见也看着被他拿在手中，并未让自己看见的检查单，点了点头，“那就好。”

　　两人下楼的时候，卷毛警察一行人已经离开。

　　江见也心里想着事情，一直没说话，波本也没有开口。

　　“饿了吗？”波本看了一眼时间。

　　江见也摸摸肚子，点头。

　　今天的食物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