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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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暗沉下来了。
这是大脑通过眼睛去观测所接收到的第一信息，反应过来时还有刺入鼻腔里呛人的消毒水的味道。肠胃里空荡荡的，在勉强清醒后却又毫不留情地发出哀鸣彰显存在感，只是在睁眼和撑起身子的这两个动作中，我就觉得身上的力气又再次被抽离殆尽。
我知道，并且也能够感受得到，身旁有个人在用那双眼睛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观察着我。但已经绵软的身体和混乱的神经令我没有办法去在意那道视线。
不知是谁长长哀叹一声，冲着那不知名的人指挥道：“太宰君，麻烦你站开一点，为刚醒的病人喂水还是很有必要的？”
“是，是——”
被叫到名字的人终于收回视线从我的身边离开，除去让人僵直的视线，少年人的声音也让我终于有空转动干涩眼眶里的眼珠，看向那个新从头顶打下阴影的主人。
样子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大概是经常作息不规律或是工作繁忙，看上去有一些颓废。他身着白色的大褂，倒是非常符合这个小诊所里应该有的医生形象。
……这就是那个最近港口mafia新上任的首领森鸥外吧。
被他扶起来喂水后才觉得口腔和胃里服帖了一些。干瘪的胃实在让我的注意力没办法集中，只是递出早已被放在衣服内衬的信件，就泄气看着窗外忽然下起大的雨，听着树叶被拍打发出飒飒作响的声音，思绪更是飘向了之前的场景。
我被人委托来帮忙，而报酬就是让我不会如同现在在外四处流窜躲雨的流浪汉一样，不会无处可去。
这笔交易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在来的路上实在是饿过了头，在诊所门口直接晕了过去，其实我感觉说出来好像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耳边除了森鸥外絮絮叨叨的问话，还有一声尖锐的猫叫紧紧催促着。
好吧，看来任务从今天开始了。
毕竟我还算是个讲诚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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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有些反常的，森鸥外派遣了我和太宰治去做这个任务。
太宰治向来喜欢表现出一副符合年龄、但不符合他本人样子，看上去格外容易与人相好。只是这幅假面出现在他身上并且沾染鲜血时，就会显得格外令人不适。
实话实说，我极其讨厌有什么之外粘在身上的感觉，太宰治却会对此表示非常羡慕。
“是因为他们能够就这么轻松死掉。”
“血黏在身上黏糊糊的那种我才不是真的喜欢呢。”他看上去是怕我不懂意思，歪着脑袋，补充了一句。
我转头思索了一番，兀自收起了手.枪，掏出手帕递过去：“首领没有答应了会给你调配药剂或者帮你自己去死吗。”
他顿住，没有接手帕，只是侧头勾起唇角说道：“西泽……你在装模作样吗？森先生是多么糟糕的大人难道你不清楚吗？如果他真的会这么好心就不会压榨我们两个童工出来做任务了，对森先生来说那么好利用的刀怎么能说折断就折断……但是，强硬要求去这么做的话，他肯定会用恶心人的语气让我不要去死吧。”
我看着他语速飞快地继续说着什么，飞溅到他脸颊上的血甚至快要流到嘴角都毫无所觉，这副样子让我实在是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也听不进去他说了什么。
每次看见太宰治脸上的血和躺了一地血肉模糊的尸体站在一块，心里总是感觉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猎奇的东西想要呕吐。
实在让人无法形容。
手帕被我粗暴地一下甩在他嘴上。
太宰治装模作样地痛呼一声。
“总之消息到手了，你在外面去等我处理一下，外面派遣的手下能够保护你吧。”
我说出让太宰治出去的话只是出于一个人销毁痕迹比较方便，我是打心眼里觉得森鸥外今日让我同他出门打听消息顺便做一些扫尾工作这个选择或许是相当错误。
可惜首领的命令是不可以违抗的。
少年像是看见了什么能够勾起他兴趣的事物，心情愉悦地攥住手帕用天真烂漫的语气凑近：
“……原来你这么听不得森先生的坏话啊？我竟然不知道森先生成功的驯养了一条他不信任的狗呀，还以为哪一天会暴起伤人能等着看好戏呢。”
实际上因为曾经流浪时被狗撵着跑，因此我非常讨厌这一物种，所以我认为太宰治这话说出来大概率是故意在恶心我。而且让他出去这句话的本意是，如果把太宰治留在旁边，他的话太多了会让人头痛，这样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完成任务很麻烦，毕竟太宰治这种生物实在碍事。
但我也懒得去反驳他明显是在挑拨离间的言论。
于是我告诉他，随便摸一把刀在门口等着玩，不然我也不介意在让他死不了的情况下揍他一顿。
这人相当害怕疼痛，所以这句话的作用反响还算不错。
太宰治嘟嚷着暴力大猩猩之类的话走了出去，我扭头权当什么也没听见。
……
在一切开始之前，这座名为横滨的城市里，盘踞着名为港口mafia的巨物。但那位曾经的首领大概是人到老年神志不清，开始发了疯。再加上和各个组织之间的斗争，每一日都能在街道上看见被各种手段残忍杀害的尸体。这日复一日的战争，令城市里的所有生物都惶惶不安。
这个时候横滨基本上白日里都不会看见有多少人出门上街闲逛。
这里就好像是一座被人抛弃的死城。
我魂游天外的思索着，手上作用着异能将尸体清理干净。即使外面带领了众多手下，以防万一我还是决定自己动手，也方便我思考接下来的行动方针。
说回上篇，再后来森鸥外以老首领的私人医生这种身份加入组织，他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在港口mafia实质掌权篡位后，去响应夏目老师所提出的“三刻构想”这一理念。本来一切稳步按照计划推进着，但随着老首领日渐对于年老病痛和死亡的恐惧，这个黑夜组织的行为已经有些超出所预料的范畴。
最后森鸥外做出了最终的布置和谋划，留下捡到的太宰治当着他的面杀死了那位老首领，让太宰治成为了活遗嘱，森鸥外也就此上位。
港口mafia的内部和权利更迭动荡的问题显然并没有那么好解决，而就在此时我被夏目老师发现了能力，打过招呼写了推荐信后被送往了森鸥外身边进行助力，表面上是对他进行人身安全保护，但我个人认为这是相当不划算的买卖。
在这之前，虽然森鸥外偶尔仍会回到地下医馆，属于灰色地带能够从病患中能套出不少情报，但也绝对不是最佳方案。
于是太宰治和我就成为了他唯一可以信任使用的亲信。虽然对于森鸥外来讲，我可能还不如太宰治在他心里的信任程度，但在那时候没有什么适合人选的情况下他别无选择。
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和港口mafia紧紧捆绑在一起，我并没有什么洗白脱身的手段，异能特务科也曾经对我进行“招安”，但我也知晓我并不适合那边。
不难猜，如今这个看上去有些莫名其妙的任务就是要安排我正式进入港口mafia了。
走出门后，我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傍晚时刻。
“该回去了吧？”
太宰治倚靠在门口的墙上随手把玩了几下匕首，被割出几道细微的伤口也不甚在意。匕首被他丢到了我的脚边，他笑嘻嘻地走来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由于距离过近连同他身上尚未散去的硝烟味也一并卷了过来。
周围带出来的手下也齐齐举起了枪.支对准我们的方向。
我向来讨厌私人领域被入.侵，克制不住的皱眉，忍耐着本能不往后退，眼睁睁看着他手指上的血液顺着伤口流到了我的衣服上。
有什么冷硬的东西抵在了我的腰间。
大概是太宰治凑近来时顺手摸走了别在我腰间的手.枪，听刚才咔哒一声估摸着是保险栓被打开了。
“嗯？西泽你刚刚是瞪了我一眼吗？真是的，这可是森先生要求的任务，想要抱怨的话可不要对准我。你既然都猜到了他的心思让我拿了一把匕首对付你的话，就不要玩迁怒那一套了。”
“我的枪你开了保险也没用你是知道的。”我冷静地说道，“专门给你的匕首为什么要丢掉？”
他语气黏腻似乎有些抱怨：“以为你会对被自己的东西威胁到表现出其他样子嘛，结果根本没有有趣的表情和语气起伏啊，跟你这种人出任务真是一如既往地没劲。”
……不提其他，我还是觉得太宰治根本没打算好好完成森鸥外交给他的任务，大概是他也知道这根本就是一场戏。看他这个样子森鸥外让他试探或杀死我的这个任务、即使是演戏太宰治也压根没放心上，所以我才觉得森鸥外让太宰治来的选择是错误的。
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对这次的任务态度并不认真。
看我对他说的话没什么反应，太宰治的表情霎时变得平淡，把手.枪丢远些嘁了一声，松开了掐住我肩膀的手神色恹恹地退开几步说道：“都说了是不信任你精于计算的大人要求的任务，既然这么聪明早就知道的话，就别浪费各自的时间了，干脆你自己回去见森先生吧。”
但我也并不担心我会真的死掉，其实这一段试探杀死我是假，提醒我彻底做出选择才是他们这场戏的最终目的。
就如同太宰治所说的那样，对于好用的刀在能够掌控的情况下，森鸥外是绝对不会轻易折断。在如今港口mafia势力大幅提升的当下，也有了足够的经济基础，森鸥外不再需要毫无忠心的人，今天这一出是在暗示我这一点。他们需要的是真正效忠于组织、效忠于森鸥外的西泽，而不是需要被举荐进来拥有着异能但心思不在这里的异能力者。
彻底加入组织这只是早晚的事。
但看来现在是等不及了，赶鸭子上架，或许是森鸥外打算安排些其他的什么，才来把最后的心头大患给处理好。
我摆了摆手示意知道了，转身离开向五栋大厦的方向走去，不再看身后太宰治的行为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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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通无阻地抵达顶层首领办公室的时候，我就知道森鸥外早就有所预料，也证明了我之前的猜测并没有错。
金发的女孩从不知何处钻了出来，无视掉坐在办公桌那儿眼神幽怨的森鸥外，笑咯咯地揪住了我的衣角露出格外欣喜地表情：“西泽西泽，今天有带我喜欢的小蛋糕过来吗？”
我摇头。
“抱歉，着急赶回来和首领商量事宜，今天没有。”
“都怪林太郎！”爱丽丝气鼓鼓地瞪了一眼森鸥外换来他呜咽的哀嚎，我鼻观眼眼观心地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想等待着最后的对话。
寂静片刻。
金发女孩连同声音和踪迹都突然消失不见，在我抬眼看去的时候，森鸥外又摆出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他双手交叉托住下巴，沉吟片刻含笑问道：“西泽君这一次叫我首领，到底是怀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一笔感觉还是很亏本的买卖。
我心里这么回答着。
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单膝跪地冲座上的那位展现出自己的最高诚意。
“是抱着对我所立根之地、我归处的组织首领充满崇敬的心情。”
但这并不妨碍我做出选择，至于我是真心还是假意，这全得看作为首领森鸥外他自己的判断。
“我会为港口mafia奉上我的一切，忠于组织忠于您。”
“boss。”
有些礼节实在繁琐，但却是必要的。
无法抬头望向那人做出了什么表情，只听得他问我想要什么样的信物。
这由不得我选择，所以我沉默不语。
我深知从此刻开始，我的人生和这座城市一样，也随之进入了新的篇章。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