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分局》大咸猫

52、第五十二章

　　黎末觉得浑身都在疼，和九儿两人勉强站起来后，便道：“他怎么突然这么强？”

　　相柳的脸上出现了一片片黑色的蛇鳞，双目如野兽，浑身散发着可怕的黑气，一步步朝着她们走来。

　　“他被伤了两个化身，这等同于砍掉了他的两个头颅，虚张声势罢了。”

　　九儿解释完后，黎末怎么觉得有点不信呢？

　　虚张声势能够把她俩都打伤？

　　“我承认你比你爹强，那么杀了你，就更能泄我心头之恨了！”

　　黑气化作一只大掌扑来，黎末拉着九儿连连后退，逃出那大掌的攻击范围。黎末有点腿软，不断用能量恢复伤势，可恐惧的情绪并没有消退半分。

　　“这是相柳的能耐，他能让敌人感到恐惧，使敌人失去战斗力。”

　　黎末明白，九儿会这么说，说明她也已经感受到了来自相柳身上的压迫感，使人恐惧的压迫感。

　　“相柳，你企图掩埋女娲之心，这件事，我跟你没完！”

　　女娲对九儿来说是神，也是她的老师，更是她无法弥补的遗憾。相柳如此对待给予世间生机的女娲，她自然是愤怒的。

　　“受死！”

　　九儿的尾巴刺穿了大掌，一阵毁天灭地的能量从九儿身上传来。相柳头顶上出现一个圆形的咒文，带着很重的杀气，似乎随时会让相柳万箭穿心！

　　“女娲的杀妖阵。没想到她连这个都教给了你。”

　　相柳看了看头顶的杀妖阵，发出一阵大笑，道：“这就是我要让女娲之心消失的原因！”

　　“我的资质比你好，血脉比你强，为什么女娲选你不选我！”

　　相柳被杀妖阵镇压下来，就连腿都站不直了：“被大禹伤了神魂，断了血脉后，我便沦为妖族。”

　　“她是持有招妖幡的妖主，我仰慕她，敬佩她，可她为什么不多给我一个眼神，为什么她的徒弟是你，而不是我！”

　　相柳被杀妖阵压得喘不过气来，可越是被压制，他便越是愤怒。

　　“因为你品性善妒霸道，这就是娘娘不选你的原因！”

　　九儿结了一个手印，杀妖阵有灵剑如雨般冲下来，打在相柳身上，却被一一弹开。

　　杀妖阵不凑效？

　　黎末紧盯着相柳，自己趁机修复伤势。她能感受到相柳的能量正在变弱，杀妖阵还是凑效的，造不成外伤，可内伤肯定逃不过。

　　“这杀妖阵不能压制他太久，你的伤好了没？”

　　九儿低声问道，黎末深呼吸几口气，道：“好多了，我来！”

　　“是女娲偏心！就算她陨落了，她的能量依旧在压制我，黎问天是这样，这个女人也是这样！”

　　相柳怒吼一声，把杀妖阵压制了回去。此时，黎末赶到，一拳打在相柳的头上，然后运足了女娲的力量重新把相柳压制在阵中。

　　杀妖阵对黎末没有用，相柳承受了所有的伤害。

　　“黑暗时代！黑暗时代，女娲又给了黎问天力量，否则神族活不下来，妖族必胜！”

　　相柳如今就像看到了人生走马灯一样，他的一生充满了不甘。相柳本是共工的臣属，浑身都是毒液，吐出的毒液形成沼泽，让飞禽走兽死绝。他食于九土，杀人无数，可他生而如此，不过就是人族太弱，为何自己会被讨伐？

　　人族到底有什么魅力，为何大家都要护着他们？

　　上古神祇如此，神族如此，如今连九儿也要护着他们，到底为什么？

　　“黑暗时代早已过去，世间不是只讲究强弱。”

　　黎末双手凝出黑色的能量，然后一拳拳打在相柳身上：“我们会哭，会笑，我们有血有肉，我们会帮助弱小，也会打击强权，这就是人的多面性！”

　　黎末双手把高大的相柳拉了起来，道：“没有谁比谁高贵！”

　　“吃我一拳！”

　　相柳伸手挡住了黎末的拳头，吼道：“那为什么，为什么我就应该被驱逐，我生而如此，我做错了什么！”

　　相柳一拳打在黎末的脸上，黎末不甘示弱，也回以一拳：“我踏马怎么知道，你应该找那大禹算账，不是欺负我们人族！”

　　两人就在杀妖阵中扭打在一起，拳拳打出都让大地震动，结界松动，九儿差点维持不了杀妖阵！

　　“我杀了你们！”

　　相柳的暴戾之气迸发出来，黎末也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嘴：“你想屁吃！”

　　黎末身上的项链发出强光，那是五色光芒，直接把相柳身上的黑色雾气压了过去。

　　“吃我一拳——！”

　　黎末拿出压箱底的所有能量和底牌，一拳打在相柳的胸口上，把相柳的胸口击穿了，相柳周身的雾气被击散，结界被打穿了一个大洞。

　　相柳被黎末压在身下，直勾勾地盯着黎末，吐出一口鲜血：“你怎么知道……心脏……”

　　黎末击穿了相柳的心脏，她能感受到相柳的能量在快速流逝，就像泄气的气球。

　　“你有九个头颅，砍掉你的头颅的确能杀了你，但是你只有一个心脏，这里才是你致命的地方。”

　　黎末抽出手，张开五指压住相柳胸膛的窟窿：“一切都结束了。”

　　相柳笑了，甚至笑出泪来：“好痛啊，跟大禹杀我时是一样的。”

　　黎末紧蹙着眉头，又闻相柳道：“ 你们赢了。”

　　“不要……杀桃花。”

　　相柳转头看向远处，只见桃花妖不顾其他妖族的攻击，直直朝着她奔跑而来。

　　“我……救过她，她本来也是一只善良的妖，是我的错。”

　　“答应我……”

　　黎末不假思索地应下：“我答应你。”

　　“但前提是，桃花老板不再做任何危害人族的事。”

　　相柳嘴角扯了扯，眼皮有些沉重，不断垂下。

　　“修改她的记忆，我知道，你能做到。”

　　相柳似乎已经预知到桃花不会就此罢休，但他实在不想桃花为自己牺牲。

　　九儿虽然脾气暴躁，但她不至于容不下桃花……

　　相柳吐出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

　　他这一生好像就是如此碌碌无为，被大禹击杀，被黎问天击杀，现在又被黎末击杀……

　　他所追求的是什么，追求的不过是所有人都重视他，所有人都能看到他。

　　可这终究是一个完不成的夙愿啊！

　　“相柳大人——！”

　　桃花赶来，跪在相柳的身边，杀意涌动。黎末感觉到那杀气是冲着自己来的，桃花妖想要杀了自己。

　　“桃花。”

　　相柳艰难地睁开双眼，沉声道：“好好活下去。”

　　桃花不断地摇头，她拉住相柳的衣裳，就好像要把他的生命拉回来一样。看着桃花哭得像个泪人的模样，相柳想起了当年初遇的情景，他心血来潮，救了一棵快要枯死的桃花树。

　　然后，那个腼腆的小丫头便一直跟着自己，不离不弃。

　　相柳这才想起，原来也是有那么一只妖是会不顾一切地跟着自己的。她畏惧自己的力量，有时候自己只是抬一抬手，她便怕得缩缩脖子。可自己又怎么可能会杀她，她是自己的唯一了……

　　唯一会为自己的死而流泪的妖。

　　“活下去。”

　　相柳轻轻拍了拍桃花的手，像是安慰，也像是在劝解，他劝她放手。

　　九儿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她运起一道白光，注入桃花的体内，桃花随即晕了过去，可她的手依旧紧紧抓住相柳的衣服。

　　九儿转眼看向相柳，道：“黎问天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言？”

　　最后与黎问天战斗的是相柳，九儿想要知道黎问天还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言。

　　相柳笑了笑：“你果然，咳咳，还是一直爱着这个人啊。”

　　黎末倒吸一口凉气，虽然她心有所感，可听到相柳说出来，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爱，真的能维持数千年的么？

　　“他叫了你的名字，咳咳……”

　　相柳摇头叹息：“可是没说什么。”

　　九儿微微垂眸，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极淡的凄凉笑意。

　　这就够了。

　　“喂，妲己。”

　　“别杀他们……”

　　相柳觉得自己一生做尽了坏事，杀了好多好多人，没想到走到生命的最后，竟是做了一件好事。

　　相柳在闭上眼睛之前，他好像看到了五色光芒……

　　是您吗？

　　见相柳的躯体逐渐化作尘灰，黎末这才松了一口气地坐倒在地上。危机解除，她才感觉到痛，浑身都在痛，尤其是自己一张脸，刺痛非常，就连说话都觉得痛。

　　黎末躺到地上深呼吸着，仿佛想以此驱赶痛意，可除了沁出一身的冷汗，痛意并没有减少办法。

　　“我带你离开这里。”

　　九儿扶起黎末，黎末的脸碰到九儿的身躯时，疼得她嗷了一声：“我，我的脸怎么了？”

　　黎末只觉自己整张脸都在疼，就像骨头都被打碎了一样。

　　“你……现在不会想知道的。”

　　九儿看着黎末那张面目全非的模样，不忍心告诉她真相，反正她自愈能力强，过几天就能恢复。

　　“呜呜呜，我肯定是毁容了，呜呜呜，啊，疼！”

　　黎末发现现在自己想要哭都做不到，实在是太疼了。

　　“你省点力气吧，别演了，结界被你俩打出一个大洞，支撑不了多久，该离开了。”

　　“那些，那些妖怎么办？”

　　黎末艰难地看向远处，看着那些不知所措的妖族。

　　“桃花，桃花呢？”

　　黎末看着躺在自己脚边的桃花，又道：“我答应了相柳……”

　　“我知道。”

　　九儿叹了口气，朝着远处喊了一声：“小青小白，把桃花带回去！”

　　黎末看着远处一道白一道青的光芒飞来，自己也安心不少，眼前突然一黑，竟是失去了意识。

　　“黎末！”

　　九儿的声音没有把自己唤醒，她只觉得好累好累，好想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