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女尊）》没柿

44、灿若星河

　　婆罗海旁边有不少小岛，岛上都住着五六户人家，家家都是靠海生活。

　　因为这里地方太偏，家家户户重女轻男，导致岛上的单身女人非常多，所以在岸上的人牙子抓住了商机，每个月十五号都载着一船男人来这里贩卖。

　　“今儿最后一个了，谁要啊！”

　　人牙子卖力的吆喝，她卖的不贵，二两银子就可以买个男人回去。

　　已经买过的岛上的女人手里牵着链条，链条的另一段绑在一个男人脖子上脚上也捆了只能走两步长的麻绳。

　　“算了吧，你那个是个哑巴，我看没人要了。”

　　岛上的女人哈哈笑着往家走，毕竟男人买回家了，要好好的享受一下。

　　人牙子看着最后一个哑巴，烦闷的抽了根旱烟，她想了想心一横，对着旁边正在收网的女人说：“打鱼的，他一两银子卖给你，你要不要。”

　　女人抬头，额头有一片红色胎记，一直从额头延伸到眼睛下方，看着吓人的很。

　　人牙子吓了一跳，挥了挥手，又狠了狠心，“算了算了，两百文你买不买。”

　　女人看了男人一眼，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一个破烂的布包，仔仔细细翻来覆去的数了三遍，然后把钱递给人牙子。

　　人牙子掂了掂就塞进怀里，把手里的链条给她，“你倒是聪明，专门搁这儿等着我呢吧。”

　　女人一言不发，人牙子亏了钱，嘴上不饶人，“也就是今天这个男的不会说话，不然两百文我肯定不卖的。”

　　人牙子嫌男人走得慢，推了一把，直接把人推到岸边的礁石上，“一个丑一个哑，你俩绝配。”

　　说完就划着船走了。

　　女人扶着男人往上面平稳的地方走，然后解开了他脖子上的链条，又用刀割断了他脚腕的绳子。

　　女人说：“今天太晚了不能轻易出海，明天我带你去镇上。”

　　女人长得丑，声音倒是极为好听，不像普通打渔的农妇。

　　男人眼里惶恐不安，双手紧握放在面前，身体颤抖不止。

　　为什么要去镇上，难道他又要被卖掉了吗。

　　女人皱眉，随即想到了什么，她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男人身上，“这里风大，先回去吧。”

　　回到家，女人从厨房拿了两个碗在缸里舀水，其中一碗递给男人，“渴了吧，喝点水。”

　　男人惴惴不安的接过，他确实口渴极了，喝完了一碗水才觉得嗓子舒服很多。

　　女人看了看男人的脚，闷声进房间拿了一双鞋出来放在他脚边，“穿上吧。”

　　说完也没理会他，径直去了厨房做饭。

　　男人看着地上的鞋，犹豫了一会儿才穿上。

　　他看着女人忙碌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

　　她会做饭，应该也不需要我吧，她明天还是会把我带到镇上卖掉吧。

　　因为他是哑巴，已经被转手很多次了，大家都嫌弃他不会说话。

　　没一会儿女人端出两碗金灿灿的饭，一碗放在男人面前只是说了句吃饭，也不管他吃不吃自己就拿着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有时候噎着了就在旁边的缸里舀水喝就着吃。

　　男人也真是饿极了，看着这饭金灿灿的实在有食欲，最后没忍住端起来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入口的瞬间，他眼睛一亮，这饭好好吃。

　　女人用余光看他，觉得他表情可爱也忍不住笑。

　　两个人默默无言的吃完了饭，天也黑了，星星挂在天上一颗一颗好看的很。

　　女人抬着头看天，长叹一口气，“老天爷，我想回家啊。”

　　男人觉得奇怪，这里不就是她的家吗？

　　“为什么我要穿越成打渔的，一身鱼腥味受不了啊。”女人自言自语，“脸上还有胎记，老天爷你太偏心了，美强惨只占了个惨。”

　　说完她回头看着男人，“吃完了？”

　　男人点头，随即有些不好意思，一碗饭都吃光了，他是不是吃太多了。

　　女人也没说话吃的多，只是把碗收进厨房洗干净放好，然后出来坐在板凳上看星星。

　　过了好一会儿，女人开口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愣了，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的名字，都叫他哑巴。

　　他也忘了。

　　没收到回复的女人看着他，然后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我忘记你不会说话了。”

　　男人轻轻摇头，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字。

　　女人在月光下艰难辨认，“哑奴？”

　　男人点头，他们都这么叫他。

　　女人摇摇头，“不好。”

　　男人看着她，眼里是不解的目光。

　　“这个名字不好。”女人解释，“哪有人叫这个的，我给你重新想一个。”

　　男人听话的点头。

　　“我看你眼睛灿若星河，就叫你二狗吧。”

　　男人表情凝固，最后抿了抿唇，狠狠心点点头。

　　女人看着他咯咯的笑，“逗你玩儿的，星河二字最适合你了。”

　　星河……

　　“虽然这里只是一个小岛，但是树木茂盛，树木茂盛则为林，你姓林好不好。”女人回头一笑，征求他的意见。

　　男人自然不会反对，他们这种人活着就已经很难了。

　　女人后知后觉，“我是不是没告诉你我叫什么？”

　　林星河点头。

　　“我叫杜若。”

　　第二天，外面就传来喧闹声，在这个只有二三十人的小岛上格外刺耳。

　　杜若走到喧闹处才发现，原来住在自己家旁边的彭文水，她昨天也买了一个男人。

　　人群中彭文水拿出一根大拇指粗细的麻绳一下一下的抽在地上男人的身上，嘴里骂着：“贱人还想跑，我花钱买了你，你就是我的人，你还想跑，贱人！”

　　看男人身上的伤口应该是打了很久了，男人趴在地上呜咽，应该在求饶。

　　看戏的人也没想劝架，毕竟谁都不想沾染别人家的事。

　　杜若叹气也打算置之不理，转身准备回家，眼不看为净。

　　回头就对上了林星河害怕的眼睛，也许是想到了自己以前，他身体止不住颤抖。

　　杜若突然就走不动了，她犹豫再三走到人群中捉住彭文水的手臂，语气平静：“好了，再打他就死了。”

　　彭文水没想到有人拦她，更没想到是平时干什么都置身事外的杜若。

　　“杜若，这是我的家事你少管！”彭文水挣开她的手接着打。

　　杜若说：“二两银子买回来的，你就这么打死了，值得？”

　　是啊，二两银子一家人一个月的饭钱。

　　彭文水冷静了下来，抓起地上的男人往家走。

　　围观的人看没有热闹凑，也都各回各家了。

　　杜若走到门口，林星河咬着嘴唇想说什么，他比划道：谢谢你。

　　杜若摆手表示没事，“其实这种事在这里很常见，我刚开始也看不惯，后来我发现我能拦得下看见的，也拦不住看不到的。”

　　林星河点头，他知道。

　　“今天天气不错，我带你去镇上。”杜若把自己的鞋穿好，抬头一看林星河正默默地流泪，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这下杜若慌了，她手忙脚乱的安慰着，“你哭什么呀，你别哭呀！”

　　林星河低着头流泪，他想求她不要把自己卖掉，他想有个家。

　　可是……

　　杜若两辈子都没谈过恋爱，还是第一次看见一个男人在她面前哭的这么…梨花带雨。

　　“你是不是…”话还没说完，杜若就看见脸上挂着泪珠的男人手颤抖的解开自己衣服的扣子，一颗一颗。

　　杜若愣住，他这是干啥呢。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男人的胸膛已经露出一小半，不白皙反而满是伤痕。

　　杜若皱眉，拉住他的手，低声呵道：“够了。”

　　林星河身体一抖，也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原来这具身体她也看不上么，她也嫌弃自己是买来的不干净么。

　　想到这儿，林星河把自己的袖子卷起来露出手臂上的一颗红痣，他指给杜若看。

　　他想告诉杜若，自己是干净的，还没人碰过他。

　　杜若轻笑了一下，把他衣袖放下来，又把衣服扣子一颗一颗的扣好，她说：“你想留下就留下，刚好我也是一个人。”

　　虽然杜若同意不让林星河走了，可是两个人还是撑着船去了镇上。

　　林星河抗拒，他总觉得杜若是把他带到镇上卖掉的。

　　杜若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卖掉他，来镇上一是为了买些米面，二就是家里的东西只有她一个人的，现在林星河来了自然也要给他准备一份。

　　“刀二姐，我来打一床被子。”杜若领着林星河来到一家打棉被的店里，熟络的对着正在忙碌的女人说。

　　女人回头冲她一笑，点了点头，“什么时候要。”

　　杜若说：“三天后我来拿可以么。”

　　“可以。”

　　女人答应的爽快，杜若掏出小布包数了些铜板放在桌上，“那钱放桌上了啊。”

　　女人点头，“行，我给你打的厚厚的。”

　　出了铺子又去了布庄，进去之前杜若问林星河，“你会做衣服吗？”

　　林星河点头，这些简单的东西他都会的。

　　“那我就不买成衣直接买布了，等会儿再去刀二姐那儿买点棉花回去让你做。”杜若咧嘴一笑，“又省钱了。”

　　林星河点头，杜若回头亲昵的捏了捏他的脸，“还好有你，给我省了一大笔钱呢。”

　　这是真的，杜若的衣服买的都是成衣，虽然不经常买，但是一年四季的衣服都得备两套，一年下来还是得花不少钱。

　　林星河红了脸，在杜若身后悄悄地用手摸了摸脸。

　　“星河你喜欢什么颜色？”杜若问。

　　林星河摇头，他什么都可以。

　　杜若选了半天选了个蓝色，这个颜色耐脏，而且显白。

　　穿越到这个时代已经半年了，这半年她天天出海打渔，整个人黑的跟个球一样，哪里还有之前白皙的样子。

　　思及此处，杜若又是长叹一声，在心里第n+1次骂老天爷。

　　衣袖被人扯了扯，杜若回头就看见林星河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手里急忙比划着。

　　你怎么了？后悔了么？

　　杜若猜测他比划的意思，“我没事，就是感叹一下罢了。”

　　杜若这个人在镇上风评还是不错，多数人都认得，脸上的胎记让她走哪儿都引人侧目。

　　“杜二娘今天带了个男人？”路边卖鱼的大娘笑呵呵的看着她，“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么。”

　　杜若笑着应道：“缘分到了，挡也挡不住。”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