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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醒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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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一缕阳光透射到这座屋内,点点亮亮的光斑落在萧彻衍皎白无暇的面庞上,弯长的睫毛微颤,终于睁开了双眼,或许是昨晚的宿醉使得他一睁眼便感觉头痛欲裂。
萧彻衍一手挡住刺眼的光斑,迷迷糊糊地喊到:“方公公,朕今日难受,吩咐下去,不上早朝。”
“放心,陛下今日不用上早朝。”熟悉清冷的嗓音响起,传到萧彻衍耳中,萧彻衍立马清醒过来,扑腾一声从床上坐起,映入眼帘地便是苏南渊一身常服一脸慵散地坐在桌子旁,一手斜撑着脑袋,一手把玩着桌上的茶杯。
“…你…你…大胆。”哆哆嗦嗦地喊出一句完整的话,萧彻衍脸上的慌张清晰可见,似乎是要靠提高音量来替自己壮胆,“苏南渊,谁允许进朕的寝宫的?”
苏南渊抬眼看他,脸上一丝笑意并无,没有说一句话。
看得萧彻衍身上汗毛树立,这时,萧彻衍才意识到周边环境的不同,谨慎地打量着四周。
苏南渊终于开口替他解答,“陛下,这是臣府上。”
萧彻衍仿佛渐渐想起昨晚的事情,脸色变得有些不好,以轻咳几声掩饰尴尬,“那个…那个…朕是一时待在宫内无聊,才…”
“才选择偷溜出宫,去逛窑子,碰巧和赵赫大打一场,”
萧彻衍立马说道:“管他是谁,他昨晚和朕抢湘湘姑娘,还说朕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无名小卒。朕一时气不过…”
苏南渊握紧手中的茶杯,厉声道:“陛下若是没有一时贪玩,何会出现如此事情,谁知道陛下一人出宫会出何事?到时何人能担当得起?”
“你苏南渊到底是担心朕的安危还是担心朕出事了,你摄政王就没有把持朝政的傀儡了?”萧彻衍低头低声说着,手里搓着盖在身上的青色锦绣被褥。
在这个落针可闻的房屋,一字不落的落在苏南渊的耳边,苏南渊放在桌上的手一顿,继而起身,向床边走去,萧彻衍身子下意识的后退,抵住了墙壁,苏南渊向前走了几步,嘴角上扬,脸上挂起笑容,却让人感觉不到笑意,微微躬身,“陛下这话说的,臣自是担心天子的安危啊。”
萧彻衍全身紧绷地看着站在自己床前的苏南渊,他是真的害怕苏南渊会一个失控杀了自己,都有可能。
这时,房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王爷,”是元峰的声音。
苏南渊躬身行礼,没有刚才一番疾言厉色,真的带有一些臣子的恭敬,“臣先行退下,请下人来为陛下更衣。”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开。
萧彻衍看到苏南渊的身影彻底被房门掩盖,心中的那颗石头才彻底落下,紧绷的身躯终于稍稍放松。
苏南渊出了房门,元峰便立刻上前,跟在苏南渊身后说道:“卑职昨晚查过了,陛下装成日常进出宫的送水太监出宫,然后直接去了梨溶苑,直接点了那里的头牌湘湘,这个湘湘姑娘是赵赫每天花重金一直在追求的,但不知为何,湘湘姑娘一直没有回应他,所以昨晚陛下,一去那里便找到了湘湘姑娘,赵赫一时气不过,起了挣执。”
“废物!”苏南渊脸色阴沉,“这就是赵太守推荐的所说的高中状元,才能八斗,有勇有谋的人才?”
元峰斟酌着开口:“赵太守从昨晚开始便请求拜见,但都被卑职拦下。”
“他还拜见什么?殴打天子不给他满门抄斩就不错了,他还想什么?这件事就算瞒得住其他人,能瞒得住梁平凌那个老狐狸吗?他可巴不得现在赵赫出什么事,这不是正和他的意?”
“那,这兵部尚书的人选?”
苏南渊双手握拳,眉头紧锁,“还能如何,自是失了先机,罢了,这一次便是让老狐狸得呈了。”
“可是陛下一人怎么能瞒得住所有人出宫,又那么巧直接去了梨溶苑?”
苏南渊疑惑道。
元峰稍稍停顿,继而开口:“卑职查到,陛下原本身为皇子时,便时常逃出宫巡玩,而那梨溶苑又是陛下以前常去之处,或许真是巧合呢?”
苏南渊脸色略微舒缓,目光深沉地看着远处背后的房屋,“或许吧,希望只是个巧合。”
等到苏南渊安排好回宫的马车,被人告知萧彻衍吃完早饭便声称独自四处走动,不让人跟着。
“他去哪里了?”
“回禀王爷,奴婢见陛下好像往后院去了。”
等到苏南渊找到萧彻衍,萧彻衍正站在后院的一处池塘边,周围尽是绽放的红梅,萧彻衍一身白衣立于其中,黑亮垂直的墨发披散在背后,孤傲孑立的清受背影,宛如一个真正的遗落人间的仙人一般。
萧彻衍似是察觉到背后的脚步,转过身来,极美的面庞,眉目入柳,棱角分明的轮廓,洁白无瑕的肌肤,在这红梅衬托下更显高傲,深邃黝黑的眼眸,在看到苏南渊那一刻,脸上似乎有微微愣怔,但随即恢复常态,微微轻笑,更显得这娇艳欲滴的红梅逊色几分。
这一幕落在苏南渊眼中,不知为何使他心头一颤,他未曾因为什么美色而动心过,哪怕是那些谄媚的官员为巴结他而送来的一些女人,他也只是做做样子,并不会真的为谁失态过,因为他知道他自己更爱权势,只有权利才会让他感到心安。但方才那一幕让他有些无措,他稍稍定了定神,立即恢复常态,稍纵即逝,仿佛刚才只是一个错觉。
苏南渊上前行礼“拜见陛下,陛下这随性洒脱的性子可真是另人难办啊。”
萧彻衍有些无措,脸上的笑收住,“朕只是不喜有人四处跟着朕,就像是在随时随地监督着朕一般。”
“他们只是在保护陛下的安危!”
萧彻衍有些生气,但也不知或者是不敢发怒,脸色坚硬几分,没有开口说话,苏南渊微微一笑,适当地转了话题,“陛下这次甩开人是在赏梅?”
说起这个,萧彻衍脸上缓和几分,“自是,摄政王府上的红梅比宫内的任何一处开的都好,说起来,这还是朕第一次来你府上。”
“陛下若是喜欢,臣令人移到宫内,也方便陛下观赏。”
萧彻衍不知想到什么,“罢了,这红梅有适合生长的地方,在这里开得如此之盛,移到宫内,反而适应不了。”梅花如此,人又何尝不是。
萧彻衍目光从红梅移到不远处的书房,突然开口,“咦?摄政王府内的书房怎么与柴房挨得如此之近?”正对着的高大宽阔的书房,一旁的矮小狭窄的书房显得格外不协调。
苏南渊看着不远处书房旁边的柴房,脸上微微一顿,眼中有些深沉,开口到“因为臣自小就在那间柴房内长大,长大了便以此为戒,时刻提醒自己过去的经历,不敢忘了自己如今做的是为了什么。”
那间柴房矮小又背阴,若是下雨或者到了冬天,可想而知住在里面是有多难受。
萧彻衍只知道苏南渊是苏府的次子,十几岁便入宫任职,一步一步靠着心狠手辣走到这个地步,却从未听过他以往这些经历,脸上不觉一愣,看着他。
苏南渊自是察觉到萧彻衍的目光,但仍是看着那间柴房,开口说:“臣的生母是一个戏子,和父亲相识,便被娶进苏门,一个大字不识靠美貌上位的女人终究是要被时间抛弃的,渐渐的年老色衰的母亲被人遗忘,而她戏子的出身在这偌大的苏府更加让她受尽白眼,自臣记事起,便和母亲一同生活在这个柴房,大夫人和苏家大少爷时常克扣我们母子俩人的生活,连父亲也对我们不管不问。”话音到此,苏南渊转头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仿佛刚才说的故事不是他一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主动说出这个话,或许是觉得面前这个无能的傀儡皇帝在他心里造不成什么威胁,又或许是因为这个地点,这个时间让他开口袒露,
看到萧彻衍脸上满是惊讶和流露出的异样的神情,微微笑到“陛下这是在同情臣吗?”
萧彻衍正了正脸上的神色,开口到:“不是在同情你,只是在觉得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他的生母本就是一个不得宠的妃嫔,自幼因不学无术不被父皇待见,从小被当时如日中天的太子皇兄欺负,看不起。
萧彻衍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他们…”
“莫非陛下以为是臣杀害他们?”不怪萧彻衍想法如此,苏南渊扶持萧彻衍登位,自己担任摄政王后,苏秉渊便被查出贪污受贿,随即被贬官到岭南,相当于一家都被流放,当然,这一家里不包括苏南渊,而不久后便都因受不了岭南的阴潮又恶劣的环境而患病身亡。
苏南渊笑道“陛下真是高估臣了,那贪污受贿是他苏秉渊自愿要做的,臣只是帮他帮这件事揭开了一把。剩下的事情臣自然就不管了,陛下这是觉得臣做错了?”
“何错之有?”萧彻衍正色道:“人之常情,天经地义而已,既是他们不仁,又为何要求你有义呢?”
这一次轮到苏南渊有些吃惊,当年苏炳渊一案,他全权处理,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情,也是因为这件事,让他的冷血无情闻名京城,人人说起苏南渊,无非都是“他啊,一个白眼狼而已,苏家养育他这么些年,为了权势,简直丧心病狂,连自家人都不放过,真是可怕。
萧彻衍转头直视着苏南渊,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