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回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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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军整备，预将御驾回京。 一行军队前列，元昭仁一身盔甲披身，拱手跪地，“臣便护送陛下至此。”
萧彻衍将他扶起，“元大将军，西北朕便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末将定不辱使命，”元昭仁一脸严肃的说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一丝犹豫，看了一眼萧彻衍，还是开口，“唐将军他……还会回来吗？”他从入军时便跟在唐淮缚身边，唐淮缚比他早入军几年，却处处照顾他，如同兄长一般。只是后来，与北羌一战，遭到惨败，痛失一臂。后来他入京赴职，便再也没有回来，只是传来一道圣旨，唐淮缚拒绝大将军一职，甘愿余生守护皇陵，而他在最后也没忘将元昭仁举荐给萧彻衍。这才有了元昭仁接手唐淮缚的西北职务。
这始终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不明白，当年说好要一同守护西北，保卫祖国，上阵杀敌的那个男人，不会因为一臂便放弃他驰骋沙场的梦，更不会选择以后一辈子就做一个守陵人，平平淡淡的过了余生，他至今记在一个晚上，两人举杯豪饮，畅谈天地，扬言说着七尺男儿，以后宁可战死沙场，也绝不会碌碌无为到死。他想再见唐淮缚一面，问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萧彻衍直视着元昭仁，许久未曾说话，而元昭仁殷切期盼的目光仍旧落在他的眼中，“这是他的选择，若是有机会，你可以当面问他。”留下此句，萧彻衍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内，苏南渊一手撑着头，萧彻衍坐在自己旁边，仍旧是闭眼假寐。
“你不去和他们告别吗？”萧彻衍开口问道，这个他们自然是指何贤还有何凝然。
苏南渊睁开双眸，抬眼看向他，“有什么好告别的，方才不是见过一面吗？”
他口中的方才那面，是一大早苏南渊大大方方的从萧彻衍营帐内出来，昨晚几个巡逻的人只看到萧彻衍半夜抱着一个人回了帐内，自是没有看清那人是谁，但现在一大早眼睁睁的看着苏南渊从天子营帐内出来，瞬间几人面面相觑，各自看懂了对方心中所想，点了点头，这何贤举荐的幕僚竟然只是个凭借相貌爬上龙床的人，不禁看苏南渊的眼神都带着点鄙夷之气。
苏南渊自是不知他人心中怎么想的，只是看着不远处跟在何贤还有他后面的何凝然，显然，她被她父亲发现了，前面的何贤脸色铁青，而何凝然则仍是一身士兵服饰，低着头跟在他后面。他们两人也看到了苏南渊。前面的何贤不知道什么事，只是听说萧彻衍决定将任用素渊，将他带京入职，他没有想其他，只是觉得高兴，素渊一身才华，在这偏僻之地的确有些埋没，如今终于可以得到施展一身抱负的机会，自然替他高兴。
苏南渊远远的向何贤躬身行礼，这是发自内心的，他从心底佩服的人很少，何贤便是其中之一，哪怕只是个边城小官，却依旧任劳任怨，时刻记挂着百姓，对自己唯一的女儿也丝毫没有溺爱，从小便教她武功，行侠仗义。而何贤也同样躬身回礼。
苏南渊笑着，与他身后的何凝然对视，虽然有些远，但他依旧可以看清何凝然眼中的复杂，他一时无法理解，明明昨晚还好好的。没有对视多久，何凝然便被前面的何贤催促着赶快走，估计是对她混进军营气得不清。
苏南渊站在原地，目送着何贤和何凝然，看着他们上马车，却在临前，何凝然突然停下，转身看向苏南渊。苏南渊微笑道，用着口型：“谢谢。”他知道何凝然能看到，也能看清。谢谢她当年救下命悬一线的他，谢谢她这么多年一直相信自己，也谢谢她倾注在自己身上的爱意。他无以为报。
看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苏南渊轻轻说了句：后会有期，终是散落在风中。
而马车内，何凝然终于是控制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何贤以为是自己方才太过严厉，吓到她了，方才憋了一肚子的气立马消了，立马手足无措起来，“我这……还没开始生气了，祖宗，你怎么就哭上了？”
何凝然没有回他，只是眼泪像崩了堤的洪水一般，大片落下，扑倒何贤怀里，抽泣起来。何贤叹了口气，拍着她的后背，“好了，好了，这件事我不罚你了，行吗?别哭了别哭了。”
何凝然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昨晚的画面仍旧出现在她脑中。昨晚，苏南渊出去说要找萧彻衍坦白，她心中万分不安，觉得愧疚，自己闯的祸要别人来背。她想明白了，要去和苏南渊一同去，至少不该让他一人拦责。结果来到萧彻衍账外，被告知陛下去那片林中。她还是一身士兵服饰，低着头，又是晚上，没有多少人看出。一听到有人说看见素渊公子也去找陛下了，她立马顺着那条路跑了过去。希望可以赶到，主动认罪，至少不该让素渊去顶罪。
走进那片林中，军营中的说笑声被抛却至背后，直至听不见，唯有她的脚踩在地上的落叶，枯枝声，不知走了多久，唯有冷冽的月光，别无其他，她心中突然升起一阵不安，再大胆她也是一个女子，刚才也是太着急，只身一人就跑了出来。她怀疑是不是自己走错路了，刚想返回，便听到一声，似是酒壶落地摔碎的声音。她心下一喜，立马循着那声音走去。
不远处，两个身影席地而坐，挨得极近，甚至有些过分亲近了。她停在原地，恰好前面一棵树挡住她。借着月光，她能看清那两人是谁，除了她要找的人，还能有谁。只是素渊背对着自己，而萧彻衍正对着自己，就在她犹豫要不要上前的时候，突然，萧彻衍向她这边看来，四目相对，她一惊，知道萧彻衍已经看到自己，并且那眼神，她至今印象深刻，像是一匹狼，对待一个要争夺他口中猎物的劲敌那般狠厉阴冷。她似是全身寒意，定在原地不敢动。下一秒，萧彻衍抓住苏南渊的手腕，将他带到自己怀里，然后不知道说了什么，暧昧至极的咬住他的耳垂。自始至终，萧彻衍都在看着她，似是在向她宣示某人的主导权。她只觉万般惊雷在脑中炸起，用力捂紧自己的嘴巴才不至于惊叫起来。
哪怕她心中有过对两人关系的起疑，但亲眼看到还是另一回事，她只是像一个突然闯入的过客一般，看着那两人的动作，全身僵硬在原地，直到她看到素渊主动吻了萧彻衍时，她才彻底惊醒过来，慌不择路转身跑回去，偌大的黑暗之中，似乎怎么也跑不到尽头，她只觉面上潮湿一片，想起之前素渊说的那句，他说他不知道是否会有喜欢别人的那一天，但那个人不会是自己。起初，她只以为是拒绝自己的措辞，现在想来，却是事实。她从未见过素渊会主动亲吻迎合一人，一直以来，她都他会是一个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的人，她错了，大错特错，不是不会喜欢时任何人，只是心中早已有一人，又怎么装得下其他人？
马车内，萧彻衍拉起他的一缕墨发，在手中把玩，拉回了苏南渊的思绪，“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苏南渊看向萧彻衍，嘴角扯起，“没什么，只是想着陛下这次以什么身份让我回宫？难道又是什么男妃？”
萧彻衍轻笑，拦他入怀，让他的后背抵住自己的胸膛，“那你想要什么身份回去？”
“不管如何，别想把我塞进你的后宫。”苏南渊想了想，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不如，我就当你的贴身侍卫吧，日夜伺候着你。”最后几句，语调微微上扬，说不是故意撩拨他自己都不信。
果然，萧彻衍立马搂紧他，掐住他的下颌，附在他耳边，“哦？那公子说说怎么个贴身法啊？”温热的气体喷洒在苏南渊的耳边，引起他一身颤栗，他转过身，搂住萧彻衍的脖颈，“如你所想喽。”眼尾上扬，满是柔情蜜意，引起人一阵心中一阵荡漾，当然，这个人指的是萧彻衍，还有谁能看到以往人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如今这般模样。
萧彻衍轻掐了他的腰窝，“苏南渊，你最近好大胆啊。”
苏南渊坦然回视，笑道“要不大胆就不是苏南渊了。我还有更大胆的想法呢，”
“嗯？”
苏南渊轻轻拉住萧彻衍的衣领，拉向自己，学着萧彻衍的做法，趴在他的耳边，轻言道：“让我上一次……”
这句话的下场可想而知，宽阔的马车内，颤颤巍巍。苏南渊好似被挤压一般无法动弹，只能任人欺凌，偏偏还无法出声，只能咬紧下唇，极力忍耐。面色潮红，大汗淋漓，他反手抓住身下的坐垫，期望抵挡着面前之人的攻击，却被另一个更宽大的手掌紧握，十指交握……
嘉佑十一年秋，天子萧彻衍御驾回京，颁布律法，北羌大败，签订停战协议，向大梁称臣。朝廷下令，彻查与北羌边境线附近失踪的平民百姓，严禁北羌再次无端入境。
并重用从西北而来的素渊，任他为御前侍卫。后有人传到，这素渊与几年前造反赐死的摄政王格外相似。几年朝变，昔日老臣几乎早已告老返乡，无人再去查明，只是听说，那内阁首辅见到素渊时，也只是略有吃惊，但并无更多反应。有人问起他，也只是得到他的一句：“只是相似罢了，苏南渊早已成过去了，如今的陛下果真是长大了。”如此前言不搭后语，旁人无法理解，再想问，却见他摇了摇头，向着宫门走去。
景炀宫内，苏南渊一身侍卫服饰站在萧彻衍身边，而后者则坐在那里批阅奏折，眉头紧缩。苏南渊向他手中的走着看了一眼，笑了一声，“这梁平凌老头，昔日我日夜盼着他告老还乡，他偏偏和我对着干，现在只剩他一人了，他就要离开了。”
萧彻衍瞪了他一眼，“朕还以为你会感激他呢，他见到你第一眼就认出你来了，还是选择没揭穿你，你就知足吧。”
苏南渊不以为然，但心里还是对梁平凌当初的反应挺意外的。昔日恩怨都随着时间慢慢消淡，一人告老返乡，一人对外声称已死，再过几年，几十年，除了史书上留下一笔忠臣梁平凌以及佞臣苏南渊，谁又会记得？
苏南渊回过神来，对上萧彻衍的视线，发觉他一直在看自己，面露疑惑，“怎么了？”
萧彻衍笑了笑，放下手中的奏折，站了起来，“只是看着你这一身，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也是在这里，一身侍卫服，然后带我出景炀宫。”
兜兜转转，哪怕丢下苏南渊这个身份，他还是回到原地，幸好，面前之人，仍在原地等他。他笑道：“当初若是不多管闲事救你，是不是就没有如今的萧彻衍了？”
萧彻衍直视着他，“其实当初，我本想到景炀宫会有事情发生，顺水推舟，在现场留下太子的贴身物证，嫁祸给他，只是不曾想，你会出现。”
苏南渊从未知晓此事，面露惊讶，萧彻衍那时才十几岁啊，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认错了萧彻衍的面目。
“怎么了？”
苏南渊心下一惊，“我可真是小瞧你了，你可真会演，不动声色之间就瞒过了所有人。要是没有我，这个皇位也是你的吧。”这不是讽刺，是他真心想说，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个皇位了。
萧彻衍脸色一沉，搂过苏南渊的腰，不开心的语气说道：“我不在乎这个皇位，要不是你，我不会选择坐上这个位子。”
“那你后来还做局将我抓起来，把我落入大牢。”
萧彻衍埋进苏南渊的颈窝，委屈道：“谁让你不把我放在心上，不管我的死活，只是当做傀儡，我整天看你在我面前走来走去，却碰不到，我好难受。”
苏南渊一愣，回想自己当初是怎么顶着萧彻衍的目光，每天在他面前趾高气扬，一点也没发现他心里怎么想的，不禁身上发毛。
“苏南渊，你会怪我吗？”
“啊？”
“让苏南渊这个名字以佞臣奸臣的身份留在史册，接受后人辱骂，指责。”
苏南渊笑了笑，双手搂住萧彻衍的脖颈，踮起脚尖，吻了他的双唇，“我在乎吗？再说了，那也是事实啊，苏南渊本就是个试图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佞臣。”以前的他，只想着权利，势力，几乎投入权势的深渊，幸好，有人拉住了他，让他感受到，原来这个世间还有人爱着苏南渊，而这世间，也有人让他去爱。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回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