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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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陵离又跟着漆晰去云声呆了一天，晚上下班后两人打车回去，漆晰说了个陵离没听过的地址。
“嗯……？不回学校吗？”陵离好奇道。
“你不是想见我父母吗？”漆晰借着微弱的路灯在背包里翻找家门钥匙，“我妈刚给我发消息说他们搭今晚的飞机回来，大概明天上午回到。”
“小考拉你这是在邀请我去你家？”陵离反应过来，惊讶道。
“不想来？”漆晰把找到的钥匙抓在手里，斜眼看他。
陵离疯狂摇头证明自己没有不想去，只是单纯的有些惊讶。
车子缓缓驶进离学校不远的一个高档住宅区，陵离望着车窗外变换的风景，欲言又止。直到漆晰付了车费带他下车，站在一栋小别墅前开门的时候陵离才回过神来。
“你家……好有钱。”陵离震惊。
漆晰看他一眼，没说话。
也不是说有钱是件坏事，但漆晰其实更希望自家父母能多花一点时间去了解他。
哪怕只有一点。
而不是整天专注于赚不完的钱。
陵离跟着漆晰走进房子里时总觉得气氛很怪。
屋子虽然打扫得很干净，却感觉不到有人居住的气息。
漆晰自从放完寒假就没再回过家，现在看来在这大半年时间里，他的父母回来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完全没有一点烟火气的房子，和他刚认识时的漆晰给人的感觉一模一样。
陵离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身边的男孩子。
“懒得整理客房，睡我房间吧。”漆晰领着他一路走到自己的卧室，率先推开门进去。陵离跟着他走进去，这个地方他还算比较熟悉。
之前跟漆晰打视频电话的时候他就在这个房间里。
漆晰拿了毛巾和换洗衣物先去洗澡，陵离坐在小茶几边上观察这个房间。
很大，比他和他哥哥的房间加起来都大。房间里摆着的乐器都是隋辰辰说过漆晰会玩的。他走到书架边，上面放着的书有一半是学习资料，有学校课程的也有乐理书；另一半是些乐谱、小说和文学作品，还有几本空白的笔记本。
他随手抽一本来看，架子上的书都挺新，看起来没被翻过几遍。
那是一本《小王子》。关于商人的那个章节中夹着一张还算精美的书签。陵离把书签抽出来，背面写着一些字，很乱，字迹看着像隋辰辰的。
他花了好些时间才看明白：“坚持自己热爱的那些小事，要活得开心，生日快乐。”
下面写着日期，7.14，应该是漆晰哪年的生日礼物。
陵离把书签夹回去，又翻了好几页，看完一章时漆晰就洗好澡出来了。
漆晰从衣柜里又翻出一条浴巾，再找找比较宽松的衣服扔给陵离：“凑合穿吧，明天回学校。”
陵离接过东西，洗澡去了。他站在花洒下，任凭水冲洗自己的身体，忍不住去想关于漆晰的事。
之前隋辰辰和漆晰都说过，漆晰的父母很少回家。今天第一次来到漆晰家里他才意识到这种冷清特别令人难受。这种氛围也潜移默化地感染了漆晰，导致他整个人都是冷冷淡淡的，对各种热闹都无动于衷。他也似乎明白了漆晰为什么在他家会表现得不自在。
他们两人的家庭氛围完全不一样。
他擦着头发从浴室出去时漆晰坐在床上，手里抓着手机在看小说，已经开始打瞌睡了。双人床边上空了一块，是给他留的位置。
陵离躺上去，翻身抱住漆晰的腰。
漆晰给他的衣服是一件漆晰穿就大一号的卫衣，他穿着正好合身，裤子倒是刚好，但看起来不太像漆晰的风格，花里胡哨的红色短裤。
“这裤子是你的吗？”陵离拽了拽裤子，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隋辰辰的，放心，洗过。”漆晰窝在他怀里继续看小说。
“……”陵离愣住，“为什么你的衣柜里会有他的裤子？衣服也是吗？”
“他有时候会过来住，不过从我住校起就不来了，”漆晰头也不抬地解释，“衣服是我的，买大点穿着舒服。”
“那他来的时候也睡你床吗？”陵离语气听起来很酸。
漆晰轻笑：“睡过。”
陵离不满地哼唧两声，伸手掐漆晰的腰。
“你好醋。”漆晰拍开他不安分的爪子。
“别的男人睡过我家小考拉的床。”陵离小声逼逼。
“就一次，之后他的归宿都是那张沙发床。”漆晰用脚尖指了指茶几边的沙发。
“真的吗？”陵离不信。
“真的，他睡觉太闹腾了，大半夜把我踹下床，从此之后我发誓不再和他睡一张床，”漆晰放下手机，抬脸仰望陵离，“再睡我是傻逼。”
陵离被漆晰又冷漠又认真的表情逗笑，捏了捏他的脸颊。漆晰抓住他的手，作势要咬下去。陵离把手抽回，低头在漆晰鼻尖上亲了一下。
“睡吧，明天我请了假，早上九点去接机。”漆晰拉过被子给两人盖好。
双人床当然没有宿舍的单人床挤，两人都有很宽裕的空间，可陵离非要挤在漆晰身边，抱着他睡。漆晰很无奈，但也没有拒绝，默默把额头靠在陵离胸口。
漆晰没来由地开始觉得心里很空，每次回到这间房子里都会有这种心情不太好的感觉。他又往陵离怀里靠，仿佛听着他的心跳声心里才能踏实一些。陵离似乎也能感受到漆晰的异样，手搭在他背上哄睡一样安抚着。漆晰很快就睡着了，陵离的嘴唇在他发梢上碰了碰，也闭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漆晰八点多就到了机场，等得犯困倚在陵离怀里开始打瞌睡了，还没等到飞机降落。快十点的时候，他接到一通来自隋辰辰妈妈的电话。
对方的语气很激动，好像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焦急地问他在哪。
“机场，”漆晰莫名其妙，“怎么了？”
“你……你别乱跑，阿姨现在过去接你，”隋夫人的声音染上哭腔，“你父母他们出事了……”
“什么？”漆晰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他无法，只能和陵离一起按照指示到机场门口等她。漆晰搞不清楚状况，难得地处于懵逼状态，内心隐隐泛起不安。
陵离抓着他的手，温度低得惊人，还在无意识颤抖着。
漆晰脸上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他身上控制不住的反应无一不在昭示着他的恐惧。
陵离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把他揽到怀里，轻轻捏着他的手。
一辆银色的车子停在他们面前，后座的门打开，隋辰辰坐在里面，双手紧张地缠在一起。陵离带着漆晰坐进去，副驾驶上的女人已经捂着脸泣不成声。隋家的司机也沉默着，两人进来后车子继续行驶，却安静得可怕。
“小漆……”隋夫人终于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爸妈，你爸妈他们……”
提到自己的两位好友，隋夫人又忍不住继续哭了起来。
漆晰也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他僵硬地转头，看着隋辰辰。
“你……做好心理准备。”隋辰辰叹气。
陵离握着漆晰的手紧了紧。
“昨天午夜的新闻，M国飞回S市的飞机在海上坠毁了，是叔叔阿姨乘坐的那趟……”隋辰辰抓着漆晰的另一只手，发现自家发小的手在发冷，也不自觉地握得更紧，咬牙说出残酷的事实，“……无一生还。”
“怎么会……”陵离倒吸一口气。
漆晰没说话，垂着视线发呆。
意外来得太快，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飞行途中遭遇雷暴，闪电击中导致引擎损毁……”隋辰辰说着也开始哽咽，别过头不敢看漆晰。
他这个发小从小就没什么感情，最炽烈的感情都用在陵离身上了，隋辰辰莫名有些害怕看到他崩溃失控的样子。
漆晰还是没有动静。
“我爸……他在处理后续事宜了，但有些需要家属办理的手续不得不你来处理……小漆，坚强点，哥在呢……□□真的、不擅长安慰人……妈你也是，还有那么多后事要处理你别先哭傻了，叔叔阿姨他们也不想看到你难过的吧……”虽然漆晰没有反应，但还是令隋辰辰很害怕，换做平时他这么抓漆晰的手肯定会在三秒内被他甩开，此时他居然毫无动静。
车子里的气氛十分压抑，只有隋辰辰一个人在徒劳的说着安慰的话，可他自己的情绪也濒临失控。
不知道过了多久，漆晰突然无力地靠在陵离怀里，他双目无神地望着车窗外发呆，紧紧抓着陵离的手，陵离觉得他的指甲都嵌进肉里了。
虽然很痛但他不敢放手。
陵离另一只手臂绕过漆晰，把他抱住，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头发。
他对上隋辰辰的视线，平时闹腾又爱笑的白毛少年眼中也泛着一层泪水，明明自己也很伤感却要尽力安慰好友和母亲。隋辰辰很快别过脸，不想让陵离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可是又忍不住频频回头看漆晰。
抵达目的地后漆晰缓过来了点，还算淡定地跟着隋夫人进到办公楼里和隋先生碰面。陵离和隋辰辰坐在办公楼外面小花园的长椅上，两人都沉默着，盯着自己的鞋出神。
“那个，其实，”隋辰辰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率先开口，“我跟叔叔阿姨的关系没那么亲近，我只是……担心小漆。他的父母算是私奔出来的，他从小就没见过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现在已经无亲无故了。他身边关系比较好的人也只有我们两个，顶多再加个云哥，虽然我知道他一直都很坚强，可我还是怕他会……受不了刺激。他在学校的时候我不能每天照看他，你……”
“知道了，会照顾好他的，”陵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本来说今天要带我见家长的……怎么会……”
“操，你们的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隋辰辰无语。
“不是，就是先以朋友的身份和叔叔阿姨见个面，”陵离叹气，攥紧手里的外套，“真的没想到……”
两人又沉默了。
待事情处理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安葬的事宜安排在一周后，不会大肆举办丧礼，就隋辰辰一家和漆晰陵离五个人。关于遗产分配是按法律由漆晰继承，不过公司股权这一部分他不是很明白，就交给隋辰辰的父母代为处理，赚到的钱都会直接打到他的银行卡上。他的监护权也由隋辰辰的父母接管，在法律上他现在是隋辰辰的养兄弟。
隋先生和隋夫人带着三个孩子吃过晚饭，再把他们送回家里，自己又到公司去处理漆晰父母遗留的事务。
吃饭时隋辰辰本来想逗漆晰叫自己哥哥，可氛围不允许，他这个小心思也就作罢了。
洗过澡后陵离帮着漆晰向班主任请了一天假，把坐在床上出神的考拉捞到怀中。
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漆晰，只能紧紧抱着他。
“离哥。”漆晰突然叫他。
“我在，”陵离的手指插进他的发间，轻轻揉了两下，“想哭就哭吧，不用憋着的。”
“嗯。”漆晰脸埋在他胸口处，闷闷地应了声。
半晌，漆晰再次开口：“如果我哭不出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冷血？”
“怎么会，有些人在过度伤心的时候本来就哭不出来。”陵离给他顺毛，轻声说。
“我和他们的关系很淡，真的没有那么难过，”漆晰抓着陵离的衣服布料，靠在他胸膛听他的心跳，“我只是……有点回不过神。我之前的人生他们就很少参与，只是偶尔来个电话见个面让我知道我还有父母，但是其实我长这么大，更能称为家人的可能真的只有隋辰辰一个。但是想想，生我养我的人就这么没了，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以后没有爸爸妈妈给我发消息打电话了，也没人念叨我的成绩了，他们还没看到我向他们证明做音乐也可以养活自己，他们还没见过你……”漆晰说着，视线垂下来，眨了眨眼。
眼眶有点湿，可他还是哭不出来。
“离哥，你有一天也会走吗？”漆晰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我不知道，我也不敢保证以后，不敢说永远什么的，但是……”陵离抱紧怀里的人，轻轻吻掉他眼角的泪，“离鸢说过，会一直喜欢星海。”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第 6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