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擦肩而过》A9洛茶

2、幸福，擦肩而过

　　曾经以为，幸福这种东西，是很吝啬的吧！如果你不珍惜，她连擦肩而过的机会都不给你。
　　南公馆的花园里。
　　我像个犯人似的被那群黑衣帮押到了他面前，赫！真不愧是纵贯线南北二路的兄弟，翻脸的速度之快连我都未能适应。就像,两年前——韩美琳一脚把我踢开。
　　我扭过头，示意他们放开我，阿义无动于衷，好个执迷不悟的种子！就像当初，乐正弦那个混蛋执迷不悟的伤害了我。
　　我仰起头看了看南信面无表情的脸，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天空。
　　“靠，阳光也太耀眼了吧！”
　　十秒钟后，阿义他们以很不美观的姿态躺在地上哇哇大叫。
　　阿义，你当姐姐我这两年在道上混假的啊！
　　“你跟我进来。”
　　信终于开口了，我被他拉进了房间，他的手力道很重，我被弄疼了，可是，我没有说。
　　我记得，弦那个混蛋的家也和南公馆一样漂亮，有着一样华丽的壁画，一样精致的壁炉，天花板上有着一样璀璨的水晶吊灯······
　　唯一不一样的，是弦从来不会像信这样，一个人站在白色的落地窗帘前，背影倨傲而寂寞。
　　其实，我从来都不知道，南信——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生？跟我一样的普通学生？纵贯线南北二路呼风唤雨的大哥？南氏集团唯一继承人南少爷？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
　　但这也从来都不是我所关心的。我只是洛茶，我只关心跟洛茶有关的人，亦或者事。
　　“信，你为什么要他们抓我来？你还当我是你的女朋友吗？”
　　我走过去，语气和往常一样的玩世不恭。
　　“那你有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吗？”信突然转过身对我大声咆哮起来，眼神里写满了愤怒，仿佛——一把犀利的尖刀要把我看透。
　　“什么意思？”我有点被信突然的举动吓到了。
　　“阿义说，他们看到你在酒吧跟,一个男人喝酒。”他的语气恢复了平稳，但我仍感受到其中他极力压抑着的愤怒。
　　哈~~~~~貌似很有趣哦
　　“呵呵，那阿义有没有告诉你，我还和两个男人跳舞，我们去唱K，蹦迪，还······”
　　我不能够想象自己此时的面目是多么的恐怖，狰狞和不堪。
　　只是，这是我的自卫手段。
　　因为太怕受伤害，所以只能自己变得残忍起来。
　　在别人伤害你之前，先把他刺得遍体鳞伤。
　　因为受不了最爱的人抛弃自己，所以在他甩掉你之前先甩掉他。
　　这是弦教给我的。

　　“够了，不要再讲了！！！”我看到信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蹲在地上，无助地像个孩子。
　　两年前，我曾经——曾经就是这个样子的。真的。被最爱的人在胸口左边那个地方狠狠地刺了一刀，鲜血喷涌而出，可是——我却找不到止血的办法。
　　我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快感。无数次的伤害了别人之后，我的那个千疮百孔的心会愈合吗？
　　这算不算——是我对弦的报复？
　　还是，我在疗伤？
　　用别人的鲜血来疗伤？？？
　　我蹲下去，伸出手，想要安慰他，可是，手却僵在空中。
　　“我早就跟你讲过了，我不是那种可以天长地久厮守一生的女孩儿，你该不会，真这么玩不起吧？”
　　我并不想在别人面前脱下自己的伪装。
　　“茶，你不要这样，我并不只是单单想要跟你玩，我是真的爱你啊！”我任凭信就这样一直失去理智似的摇着我的肩膀，它单薄地快要散开了
　　信不知道，我有多么理解他，理解他心里那种被揉碎了般的痛，理解他眼神里的凄凉，无助，还有绝望。
　　可是，我不能。
　　“不要跟我提爱，我的爱情早已经支离破碎，我并不想要去修补它。”
　　自始至终，我都没向信低头。
　　我想，我再也不会赤裸裸地去接受别人的伤害和侮辱。
　　尽管，信给予我的，是那么美好的爱情。
　　晚上，我推开家门，饭桌上有我最爱喝的鱼片粥，清新的味道扑鼻而来···而小阿姨，却独自在房间落泪。我明白她的苦。
　　其实，开始时，关于她，琴和爸爸的事，我完全不了解，可是，现在，我却是那么理解小阿姨。
　　琴，是我的妈妈。可是，我对她毫无印象，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这几乎是给了爸爸致命的打击。听奶奶说，如果不是因为要照顾我，爸爸早就陪妈妈上天堂了！
　　爱情，就是那么自私的东西。
　　就像，爸爸对妈妈的爱。他为了怀念妈妈，就娶了妈妈的妹妹——我的小阿姨，因为她们长得是那么相像。
　　小阿姨成为他们爱情的牺牲品。她把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华献给了姐姐的丈夫。可是，爸爸只能给她一个名分，妻子的名分罢了。说穿了，就是照顾我这个令他头疼的女儿。
　　我不懂，爸爸明明知道小阿姨想要什么，可就是不肯给。
　　我打开电脑，上了□□，开始聊天，信的头像一直是灰色的。
　　我拿出手机，开始迟疑要不要打给他，或许今天，我的话太激烈了，毕竟，恋爱一场。
　　摊开日记本，我重复地记着，今天，像往常一样，我逃课去酒吧，玩的很HIGH，然后，重复的向老班说明一个重复的理由，再然后，甩了一个男生，他叫南信，长得很帅，对我很好，很爱我，我们曾经有过一段很快乐的时光······
　　我再也写不下去了，脑子里乱糟糟的。
　　其实，信跟我以前甩掉的那些男生比起来，不就是长得帅了一点，家里有钱了一点，打架酷了一点，粉丝多了一点，爱我多了一点，宠我了一点吗？你他妈的有什么了不起的啊！！
　　可是，这么多点加起来，我的脸上，早已波涛汹涌。
　　我也很纳闷，自从被乐正弦和韩美琳那对奸夫□□害惨了以后，我的眼泪几乎流干了，我曾经以为自己的泪腺一点坏掉了，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我的心里有多痛，也分泌不出这种透明，味咸，亮晶晶的液体。可是今天晚上，我却因为一个很臭屁的男生，哭得稀里哗啦。
　　第二天，我没有去酒吧high，当然，我也没有去上课。
　　我觉得我当时脑子一定是坏掉了，才会像个傻子似的站在信他们班门口，胡乱抓来一个人就问，喂，你今天有见到信吗？
　　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这么不理智过。
　　信一天都没来上课，他们那个大麻子班主任实在拿我没办法了，被迫允许我进他们班教室。
　　我坐在信的座位上想了整整一天。
　　洛茶向来是个脑子不太灵光的人，记忆一直卡壳。记得上初中时，一篇《出师表》，我愣是背了整整三个月没背下来，老班实在被吓住了，再也没敢让我背。
　　可是现在，我却想起了很多。
　　我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天下午，我在草地上跟一群男生比跆拳道，他们输一个，就朝天大喊，我是猪，我玩得很high。
　　那天的阳光很刺目，金子般的阳光透过密密匝匝的树叶在草地上洒下一片星星点点，信从阳光射来的方向向我走来，踏着阳光似的，在我的脑海里留下一片耀眼的光芒。
　　不知是阳光太刺眼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我伸手遮住额头，才看清他的样子。
　　我发誓，我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男生，漂亮得让我想去撞墙！
　　第一眼的感觉是他和弦有得一拼，可是，后来我发现信更胜一筹。
　　我从没见过那么清澈的眼神，像大海那样清澈而澄净。
　　我也从没见过那象牙白的皮肤，记忆中，似乎只有童话中的公主才有，而我，顶多是个冒牌。
　　我还从没见过那么完美的侧脸，那么修长的曲线，那么······
　　我和他整整打了一天一夜。
　　最后，我躺在草坪上气喘吁吁：“hi，帅哥，你饿吗？我饿得快不行了！”
　　后来，他就成了我的男朋友之一。
　　是啊，只是之一。
　　我可以在校运会上疯狂地陪着他跑完全程，我可以在篮球场不顾形象地帮他加油助威，我可以在全校播音室里大声向全世界宣布南信是我洛茶的男朋友。
　　可是，也只是之一。
　　就像我手中的果冻，我曾经很专注地每天只吃芒果口味的，那是我的初恋，可是更多时候，我吃的是什锦。
　　洛茶，就是这样一个女生，糟糕透顶的女生。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我一个人趴在信的课桌上思考人生。
　　一个星期后的某天早上。
　　我拿了一罐啤酒坐在信教室旁的梧桐树上，愤愤地骂着：“南信，你给姐姐我记住，如果你再不来，我就招人拆了你们教室，你信不信？！”
　　果然，他来了。
　　上帝跟我开了一个玩笑，就在信那辆超拉风的白色法拉第停在教室门口时。
　　信下了车，准确地说，是和一个女孩儿下了车。
　　我支着脑袋仔细回想这个女孩儿是谁，她叫芝若馨。跟信一个班，在欧斯瑞是很受欢迎的女生，会唱歌，会跳舞，有着天使般甜美的笑容。
　　可是，她却不是欧斯瑞的校花。
　　因为我的缘故。
　　他们可以否定我的一切，可是，却无力否定我的容颜。
　　他们说，洛茶的美，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一种，残忍到极致的美。
　　我就在他们面前，从三米多高的梧桐树上跳下来，扔掉还未喝完的啤酒瓶，径直向南信和芝若馨走去。
　　“南信，比我先劈腿的男生，你是第二个！”
　　很多人围过来，我当着所有人的面，举起了涂着海蓝色指甲油的右手。“啪！！！”给了信一个耳光。我看到芝若馨被吓坏了，乌黑乌黑的大眼睛里泪光闪闪。
　　我足有五公分长的指甲，在信那透明白皙的脸上除了留下5条指痕外，还有一道殷红的血印。
　　“背叛我洛茶的人，不会有好下场，谁都不会例外！”我的语气冷如冰。
　　尾随而至的黑衣帮迅速下了车，把我围起来，阿义他们向我举起了手枪。
　　大概是欧斯瑞的这些贵族公子小姐们从没见过这么激烈的场面，有的人在指指点点地小声议论，有的人被吓呆了，更多的人早已散开。
　　芝若馨那个女孩还真是单纯，竟然小声呜呜地哭起来，那么可怜巴巴地。
　　靠！他们要杀的人是姐姐我，你哭什么！但是，我看到——信握住了她的手！
　　这一剑实在太锋利！纵使我的心伪装得再严实，也禁不住这一刺，它像一堆碎片一样散在身体里···
　　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在它完全破碎之后，我才明白。
　　“如果你是因为我跟别人在一起，那这个耳光我承受，但是——如果你是因为受不了被别人背叛的感觉，那我改天一定讨回来！”信面无表情地紧紧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讲完后，拉着芝若馨进了教室。
　　阿义他们都散开，草地上的我，哭得撕心裂肺。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躲在酒吧，喝得烂醉。
　　爱情，就像罂粟花，就连刚从戒毒所出来的我，闻到她妖娆的香气，也只能，无力地沉沦。
　　两年前，我还只是一个懵懂而青涩的女孩，单纯地认为，王子牵起公主的手，那就是爱情。在死党美琳的帮助下，我顺利地向暗恋三年的弦学长告白。在那个阳光灿烂的夏天，我把自己的初恋连同初吻一起交给了那个帅得不可一世的男生。
　　我曾经，那样得疯狂，那样得不顾一切，那样得渴望被爱。
　　可是，又是可是，我讨厌这个词，似乎所有的幸福到达顶峰时，同时也意味着噩梦的来临。每次想到这段，我的心就会痛，针扎了般的，令人颤抖。
　　有一天，我去找美琳，看到她——我最好的朋友，和他——我最爱的男生在樱花树下热烈地拥吻。樱花漫天飞舞，那个画面看起来是那样得浪漫跟唯美。可是，我却不能够抑制自己的恶心。
　　原来，在这场爱情中，他和她才是真正的男女主角，而洛茶，竟然连一个配角都不算，从头到尾，我只扮演了一个小丑般的角色。美琳说，洛茶，我只能跟你说声抱歉，但是，我爱他，爱是有理由背叛全世界的不是吗？我说，美琳，你讲的真好，爱是有理由背叛全世界的，所以你牺牲了我，成全了你们的爱情，你好狠哦，我似乎还有些不适应。
　　是啊，我还没有适应过来，他跟她，已然双双飞往法国，那个浪漫到连天使都愿意为之折翅的国度。

　　那年，我十六岁。初次尝到爱情的甜蜜和友情的美好。
　　他和她，都曾经是洛茶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他们却双双选择背叛我。
　　我似乎开始明白王子和公主的爱情，那光鲜艳丽的外表下充斥着多么不堪的肮脏和□□。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令我再也不敢轻易去尝试。
　　我坐在吧台前，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威士忌。酒吧的音乐很乱，歌声很吵，来来往往的帅哥靓女在这里消磨着青春。
　　有个Waiter似乎很好心，过来问我一个单薄瘦弱的女孩为什么要喝威士忌这样的烈酒呢？其实别人都不知道，洛茶，有很严重的胃病，一喝酒就会疼的死去活来，可是，也只有威士忌这种烈酒，让我记住了心痛的感觉，记住了——永远不要轻易相信爱情。
　　因为——这曾是弦最爱喝的酒。
　　弦，你个大混蛋，你明明不爱我，却如此地折磨我。我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上别人了，可是，当我发现自己再次有了爱情时，它已然与我擦肩而过。
　　很早我就知道，洛茶，从来都不是上帝垂青的小孩，他把幸福平均分给每一个小孩，却——唯独，缺少了我那一份。我缺失的幸福，该向谁要？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额头上一阵冰凉，原来是小阿姨在帮我敷冰块，“茶儿，你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呢？你刚刚发了很严重的高烧，小阿姨好怕会失去你哦！”小阿姨的眼睛红肿，像是一夜没睡。
　　“小阿姨，你放心，我没事啦。”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轻轻地握住小阿姨的手。在家人面前，我永远是最坚强的那个洛茶，我爱爸爸，也爱小阿姨。
　　小阿姨递给我一大杯冒着热气的奶茶。 “茶儿，你爸爸回来了。”
　　“啊？真的吗？爸爸回来了？”我的脸上掠过一阵欣喜的神情，挣扎着坐起来。
　　楼下客厅，爸爸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爸爸，你回来了。”我很开心地坐到爸爸旁边，“爸爸，茶儿好想你哦！”我——其实很怀念小时候躺在爸爸怀里撒娇的样子。
　　“茶儿，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竟然，竟然去酒吧那种地方，还喝那么多酒，爸爸要怎么向琴交待？”爸爸似乎对我很失望，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我甚至看到，他零乱的胡渣在轻轻地颤抖。
　　“天佑，你，别怪茶儿好吗？”小阿姨爱怜地看着我。
　　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我和小阿姨，就像两只受惊的小鹿，互相依偎在一起，努力地感受着彼此仅存的那点温暖。
　　“小阿姨，我突然很想吃徐福记的果冻耶，你帮我去买好不好？”我随便找了个理由支走了小阿姨。
　　“爸爸，茶儿知道，我是别人眼中的不良少女，也不是，您眼中的乖女儿。”我很平静地面对着爸爸，“一直以来，我都知道，您在恨我，因为我的存在，您不能上天堂陪妈妈，我真的很理解您对妈妈的爱······”
　　“茶儿，你还小，很多事都还不懂。你要知道，爸爸是爱你的。”爸爸熄灭了烟。
　　我突然抓住了爸爸的手，就像是在黑暗中抓住了一线光明。“不，爸爸，我懂，所以，我从来都不敢奢求您太多的爱，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我和小阿姨相依为命，我心疼她，爸爸，您明白吗？”
　　空气中飘着的带着淡淡烟草香气的雾气慢慢散去，“我对不起你小阿姨。”我看到爸爸的目光暗淡下来。
　　“我爱小阿姨，也爱爸爸和妈妈，我希望你们三个人都可以幸福，真的！”我感觉自己真要把心和肺掏出来了。
　　小阿姨，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照顾我，你的青春是我耽误的，既然这样，就让我为你的幸福做一次努力吧！
　　······
　　几天后，芝若馨打电话给我。
　　我们约定在欧斯瑞门口的甜品屋见面。
　　我到的时候她已经在那儿了，桌上空空的杯子告诉我，她已经等了很长时间。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拿硫酸泼你！”
　　没办法，在外人面前，我永远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也许，是习惯了吧。
　　“我，对不起，我···洛茶学姐，我··不是故意···我我”芝若馨低着头，使劲搓着衣角，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你很幸运，没有错过幸福。”我像是在跟她讲，又像在自言自语。
　　末了。
　　“芝若馨，请你记住，如果哪天，你不爱他了，要第一个告诉我！”
　　我留下睁着大眼睛半懂不懂的她，走了出去。
　　突然发现，她的眼睛很漂亮。
　　今天的天空很蓝，就像芝若馨的眼眸。
　　天上的云朵很白，就像信的皮肤。
　　天空和云朵，本来就是分不开的，不是吗？
　　我拿出手机，是芝若馨的短信：
　　洛茶姐，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很爱很爱信的，我们会很幸福很幸福的，你也是哦！加油！下面，是她调皮的笑容。
　　其实，还蛮可爱的。
　　我回了那个短信。
　　死丫头，我有那么老吗？还姐啊姐的······
　　我抬头望着天空，嗯，阳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