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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赤身出山遇好人,绿晶蝶引需谨慎 ...

  •   初春的太阳懒洋洋地翻个身,敷衍的洒着阳光,没有一点要努力播种大地的样子。
      蹲在大槐树上的白芾正百无聊赖的挠耳朵,耷拉的上眼皮将圆眼遮掩成丹凤眼,全身散发着生人勿扰的暴躁气息。
      他,一只兔狲妖。
      最近进入了修行的瓶颈期。
      一直带着他长大的老槐树精说,只要跨过瓶颈期化出人形就能让他出山了。
      他也不知道出山要做什么,只是山外还有什么重要事情没做的念头,像森林里烦人的蚊虫,嗡嗡嗡扰得他不得安宁。
      啪,暴躁尾巴像拍死蚊虫一样砸向槐树树枝,催得几片树叶仓惶掉落。
      白芾甩甩头麻利下树,倒是比树叶更先落地。
      老槐树精见惯不惯,不厌其烦地安慰他“快要化形时遇到瓶颈很正常,很正常”,还潦草地抖了抖身子,落下一场树叶雨给小兔狲助兴。
      白芾也觉得遇到修炼瓶颈这事儿很正常,只是自己就像被隔壁黑豹圈养起来的咕咕兽(肉质鲜美的野兽)一样失去了灵魂!
      方圆五十米的活动范围就尾巴尖那么点大,小到他已经把范围内的动物都拜访了很多遍。
      虽然在他拜访完第三遍后没多久,林子里的动物就都连夜搬家了!
      丝毫不讲武德。
      好无聊啊!
      他想出去,抓心挠肝的想!
      使劲在树干上磨了几下爪子,他宣布自己今天的耐心再次告罄。
      大棕叶后猫猫祟祟地探出个方脑袋,白芾偷瞟一眼不远处在打瞌睡的老槐树,启动了今天的第15次出逃计划。
      嚓,重物摩擦树叶的声音惊动了悄摸回来看热闹的鸟儿,带起一片振翅声。
      白芾满头树叶的从老槐树弹出树枝网中爬出。
      回想以往千方百计突破老槐树阻碍的失败后长达几个小时的说教。
      啧,令兔狲头痛。
      白芾假装抖了抖爪子,收回了准备再次试探的心思,囫囵甩开身上的树叶,颓丧向后一倒。
      肥肥摊.jpg。
      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波不亏,白芾将头埋进爪子,无奈安慰自己,这波不亏。
      “耐心点,耐心点,你这小妖怎么这点耐心都没有呢。”
      四仰八叉的白芾拖着毫无生气的语调和着老槐树精苍老的声音说出同一句话。
      白芾反身象征性刨了刨老槐树的树干,抱怨到“槐树爷爷,这句话您都说都少遍了,好歹换一换嘛。”
      “您自己说的新年新气象能不能自己先做到!”
      “槐树爷爷,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化形成功啊?”
      “快了,快了。”老槐树精说着已重复多次的话语,不知疲倦,带点敷衍。
      哎。
      白芾长叹一口气扑起尾巴自娱自乐。不理会老槐树精“等小芾化形离开,我这个糟老头子就没人陪着说话啰”,还用树枝假装抹眼泪的卖惨。
      实在是……
      实在是任谁对着同一套说辞5年,估计都很难再升起同情啊喂。
      而他就是这个听了5年的小倒霉蛋。
      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已经团起尾巴准备踩奶的白芾,认真听着老槐树用颇接地气的南方口音絮絮叨叨,两眼放空,开始发呆。
      思绪不经意飘到了5年前。
      5年前。
      年幼的白芾每天在森林里上蹿下跳,招猫逗鸟,小日子得趣极了。
      那时候他还没有名字。
      而老槐树精从他有意识起就陪伴在他的身边,引导他一步一步修炼、捕猎。
      小时候……就叫他小兔狲,偶尔惹急了会骂他小兔崽子。
      他在这座山头认识了很多小伙伴,有时候山里的动物总是会奇怪消失,走出这座山就消失不见。
      他记得森林里的小伙伴不定时聚在一起八卦,内容五花八门。
      像东边的小花豹刚成年了就被他妈踢出家门,河边的豚鼠阿花离家出走1个月还没回来,隔壁山魈消失了......
      还有很多白芾都记不清了。
      只记得日子有些吵闹,连吹过的风都带着快乐。
      有时候,他会团在老槐树身边,趁着夜色小声地问,他的父母是谁,他为什么没有名字。
      老槐树大多时候只会拖着缓慢的语调说,“我也不知道你父母是谁,至于名字,你可以自己取一个,小兔狲。”
      偶尔用树枝抚摸着他的脑袋,一言不发。
      后来,白芾就懒得问了。
      他依旧每天修炼,偶尔捕猎、玩水,探索这座山的每一个角落,却没有踏出边界半步。
      他隐约感觉到,还不到时候。
      平平淡淡的日子平平淡淡的过着。
      有一天,白芾在河边喝水时看到了自己变白的胡子。
      他大为震撼,差点一脚栽进河里。
      翻来覆去的晒了会太阳,过去那只还湿着爪子的小兔狲心不在焉的回到老槐树身边。
      团着。
      直到夜深人静,才朝着落叶诉说,他决定叫白胡了。
      因为......
      修炼把胡子修白了,所以叫白胡。
      就是那么朴实。
      老槐树照例拍了拍白芾脑袋,把刚淘换来的舒适软垫掏给白胡,催促他拖进窝里赶快睡觉。
      白芾觉得有些沮丧,四肢并用赌气把软垫叼远了。
      老槐树并不理解他的情绪,好脾气的用树枝把软垫捡回来,还拍了拍他屁股赶着他回窝。
      那瞬间,白芾突然觉得好没劲,老槐树的好善解人意总是转瞬即逝,大多时候重复的话语和动作甚至连未开智的小妖都不如。
      但这事没法计较,这几年,他像个话多却难得到回应的麻雀,聒噪又没有办法。
      他放弃,睡觉!
      一觉醒来的白芾看着窝旁老槐树采来道歉用的野花,努力用严肃表情压住上扬的嘴角,顺便开启今天的梳洗大业。
      歪头瞥见老槐树奇怪动作的白芾停下正在洗脸的爪子,疑惑的看着老槐树从树干里慢悠悠掏出了一条链子给他戴上。
      看着脖子上的项链,白芾歪头看向老槐树:“槐树爷爷,怎么突然送链子给我?链子上挂着的绿东西又是什么?”
      “白胡,这是庆祝你拥有名字的礼物,上面挂着的是这片森林给你的祝福。现在你离化形下山就不远了。”老槐树难得鲜活一次的声音响起。
      在白芾自己的记忆中,似乎只有那一天,槐树爷爷才叫对过他的名字。
      不过,就老槐树那口n、l;h、f不分的口音,也不知道老人家晚上练了多久。
      一向尊老的白芾对老人家后来的“白fu”接受良好,听习惯后,洒脱的找了个时间告诉老人家,自己以后就叫白芾吧。
      老人家像是高兴地摇了摇树冠,似乎对自家崽的取名水平有所提高这件事感到欣慰。
      林子里被祸害的小花、小笨、墩子终于有救了!
      一阵突如其来的不适打断了白芾的回忆,原本无聊打着树叶的尾巴无力的蜷住脑袋。
      哦豁,没回窝里。
      以及,槐树爷爷大概要吓死。
      这念头刚一滑过,白芾就眼前一黑,彻底晕了。
      日升月落。
      四季轮转。
      睁开眼的白芾打了个喷嚏,随心的伸手掏了掏轻拂而过微风想抓住幼时那份快乐。
      刚想伸个懒腰,抻抻酸麻的四肢。
      不对!
      不太对!
      白芾猛地抬头审视着头顶变黄的树叶和自己没毛的爪子。
      秋天到了呀。
      我人形修成了?
      害,还是长毛的时候好看。
      白芾试探着叫了几声老槐树,没听见应声,便按照惯例捡了几张树叶用石头压在窝里给老槐树留言。
      首次尝试用人形站立的白芾差点摔个狗啃泥,他颤颤巍巍尝试用人形向外走。
      直到……
      毫无阻拦的越过过往老槐树设置的“封锁线”。
      白芾愣了。
      他没回头,轻轻的叫了声槐树爷爷,甚至发出小时候那样细软的“嗷呜”声。
      在森林沉寂的回答中,白芾沉默着。
      半晌,白芾不太熟练操纵四肢地向外走去。
      走出这座山时,那片画着简笔画的留言树叶被槐树枝条拾起。
      画中,一个只似猫的动物背朝大山向外走去。
      说来幸运,白芾新落脚点在一家裁缝铺子,铺子外面的人来人往,街道上有妖、有魔、有仙。
      在裁缝大哥的悉心教导中,白芾已经基本掌握了用人形生活的常识。
      白芾这一次出山走了很久。
      意外遇见上山找植物的裁缝大哥时,他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自己了。
      看起来像个小叫花子。
      裁缝大哥问他从哪里来,有没有家里人,怎么没穿衣服,有没有吃饭。
      白芾不解的说道,从山里来,家里有爷爷,衣服是什么?很久没捕猎了。
      裁缝铺大哥愣了愣,轻声让他在原地等着后,转身离开了。
      被安置在大石背后隐蔽草丛里的白芾,无聊的刨土玩,时不时用石头蹭蹭后背。
      这里的草有些刺挠。
      哎,果然还是有毛的时候好。
      一个时辰后,裁缝大哥带来了一套衣服,带走了一只白芾。
      可惜好事多磨。
      勉强支撑人形一个月的白芾在手忙脚乱穿衣服的时候露馅变成了原型,然后......没能变回来。
      好在裁缝大哥善解人意,及时化解了尴尬。
      就是原本和蔼可亲的大哥原地变成一只吊睛白额老虎,这老虎还朝白芾咧出一个有一.......亿点“核善”的笑容。
      白芾觉得幼小的心灵遭受了巨大的冲击。
      于是,还没来得及朝对方哈气炸毛的白芾,就僵直着被叼着后颈朝大山外走去。
      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那啥,识时务者为俊杰!
      最近,裁缝大哥都不在店里,说是家里母亲有事要回家几天,白芾理解良好,并自告奋勇承担了看店的责任。
      周围的邻居和客人,见他长得可爱,总是到店里给他投喂一些小零食。
      他不怎么喜欢说话,只在第一次问过裁缝大哥小零食可以要吗之后,认真贯彻着裁缝大哥教他的礼仪,向邻居和客人道谢。
      后来裁缝大哥告诉他,下次可以请人坐在桌旁喝些茶水后,裁缝店在只有他在时就多了很多热闹。
      白芾刚来时根本没有一点常识,闹了很多笑话,蒙戬编了个落水忘记前事的借口糊弄周围,让白芾少遭了很多嘲笑,收获了很多同情。
      邻居们对他刚来的景象记忆犹新,加上他不爱和外人说话,大家就以为他听不懂也说不明白。
      于是,他听到了很多平时听不到的话。
      【蒙家老二放着好好的家族长老不当,出来干裁缝真是可惜了。】
      【蒙戬当年多风光......】
      【再厉害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在这条破街里当裁缝。】
      【说不定是他哥觉得蒙戬功高震主,然后给赶出来的。不然他哥可是家族族长,他干点什么不比来我们这破地方强。】
      【大家族哪里有什么真心,到哪里不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这蒙家老二真惨。】
      ......
      蒙戬,白芾学会写自己名字之后的最先学会的两个字,也是裁缝大哥的名字。
      “白芾”这两个字时蒙戬大哥定下的,那时他将还是圆形的兔狲顶在脑袋上,说着他去金陵的见闻,“听说金陵有个名家叫米芾,书画精通,长得也帅,就定白芾两个字吧,让咱们小兔狲沾沾名人喜气”。
      从蒙戬大哥同他的讲述中,他知道了这座城叫赤虎城,城中顶尖的家族是虎族蒙家,蒙家善用火,现在的蒙家家主是他大哥,城西边住着善于经商的狐族一脉,有什么货物,或者需要什么东西可以找狐族交换,可以称得上是童叟无欺。
      白芾曾好奇问过蒙戬大哥为什么会开一间裁缝铺。
      蒙戬当时正收起帮他量体的软尺,摸了摸他脑袋,又和他商定了几个制作新衣服的细节之后,才回答了这个问题。
      “小白芾,因为大哥喜欢做裁缝呀,没什么复杂的,等将来你找到你真正喜欢的东西时,你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能真正从事自己喜欢事情可是非常不容易的。”
      “可是蒙戬大哥,你之前不是说过只要真正喜欢一件事,是没有什么困难能阻碍一个人的。”
      “哟,我们小白芾说了那么长的句子呀,奖励你晚上吃大餐好不好。”
      白芾继续安静的听着周围的八卦闲聊,并不在意周围人对蒙戬的说辞。
      蒙戬大哥说了,人最重要的是要活得开心,周围人的评价永远比不上自己重要。
      时辰到了,该下班了。
      白芾抬手扒拉了一下窗边的风铃,铺子里闲聊的客人知趣离开。
      收拾好店铺,锁上大门,白芾朝着城外小河走去。
      他昨天在小河边扑蝴蝶,见到一只长得很漂亮的绿晶凤尾蝶,阳光打在蝴蝶的翅膀上,折射出翡翠的通透感,从翅膀的根部至末端,绿色逐渐变浅,最终变为透明的水晶样。
      漂亮的简直让兔狲看了合不拢嘴。
      白芾今天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看见那只漂亮蝴蝶一次。
      然后......
      他被拐卖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赤身出山遇好人,绿晶蝶引需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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