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去冰七分

5、第 5 章

　　黎智和何瑞的故事在他们大四那年戛然而止。
　　何瑞穿着一身西装走在街上，路过了花店，他想起黎智总说他是木头不懂烂浪漫，于是进去买了一束红色玫瑰，打了辆出租。
　　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了那束花，可满脸严肃，“是女朋友，还是妻子？”
　　何瑞本在看着窗外，听到司机的话时看向了他，呆了几秒才回司机的话，说:“女朋友。”
　　司机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车在墓园停了下来，墓园在山上，一路往上，这里不知躺满了多少人，而黎智也是其中之一。
　　他走到黎智的墓碑前，把玫瑰花摆在了那，他毫不顾忌的坐在了地板上，盯着那张黎智的照片，照片里，她笑的很开心。
　　“对不起，第一次送你花是在这个地方，或许这个时候我应该带白百合或者白玫瑰，但我不愿意。”
　　“你说你想看我工作以后西装革履的样子，可惜你没赶上，所以我就穿来给你看了。”
　　“我挺想你的。”
　　何瑞红了眼，摘下了助听器，放在手上看了又看，如果这不是黎智给他买的，或许它的残骸会出现在垃圾桶里。
　　“我很没用吧，连你最后说的什么都听不见。”
　　何瑞哭了起来，身体都在颤抖。
　　车祸夺走了他的耳朵和父亲，也夺走了黎智。
　　那天的黎智在过斑马线的时候，被酒驾的车撞飞，倒在地上的时候还存有最后一点的意识。
　　围观的人多了起来，何瑞拨开人群见到了黎智，穿过人群的时候弄掉了助听器，他也无暇顾及。
　　她的脑后冒着血，身上到处是擦伤，何瑞的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
　　“黎智，黎智，你怎么样啊？你别吓我啊黎智。”
　　他掏出手机要打120，可发现听不到声音，只能冲着嘈杂的人群喊道:“帮我打个120，帮我打120。”
　　他的语气近乎哀求。
　　他再看向黎智的时候，见到她的嘴一张一合，好像再说些什么，可他不管凑的多近都听不清，他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耳朵，即使红了也没在意，只希望这没用的耳朵在拍打下能显显灵，黎智此刻没有力气说话，所以就连口型他也看不清。
　　他只是无助的在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直到最后，黎智的嘴巴再也不动了，他也没有听到一个字。
　　为此他颓废了很久，他妈怎么劝也没用，每天待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直接越过行尸走肉成了一具死尸。
　　黎智是独生女，所以在葬礼上，除了红了眼的何瑞，还有就是哭的撕心裂肺的二老。
　　后来何瑞振作了起来，以他的才华在行业里大展宏图，他除了赡养自己的母亲，同时也替黎智尽了孝道。
　　许是因为丧女之痛，二老都在六十几岁便过世了，而自己的母亲也在七十岁之后寿终正寝。
　　此刻的他已是中年，一生未娶也一生未谈。
　　他从每月一次都去看黎智，到每年一次，每次去都是红色玫瑰。
　　今天，正好是她的祭日。
　　他又去了花店，买了一束白色玫瑰，店员见了笑着说:“嫂子真有福气，哥每年都给嫂子送花。不过今天怎么换了新花样了？以前每年都是红玫瑰的。”
　　他没有解释什么，白色玫瑰有纯洁的爱的花语，但同时也是表示对故人的追思和悼念。
　　“是我有福气。”
　　他只回答了了店员的第一句话。
　　他抱着花走到了她的墓碑前，她还是年轻的模样，而他早已不是少年。
　　他把花放在了她的碑前，又坐在了地上，手轻轻的摩挲了她照片上的脸。
　　他想起了很多关于她的事。
　　他曾问黎智为什么会喜欢他，因为他们是因为助听器结的缘，所以怕她只是出于同情。
　　可她说:“同情？你在说什么屁话？不过说实话我喜欢你确实是因为你的耳朵，不知道为什么你有身体缺陷这个点，对我有着致命诱惑，越靠近你你就越吸引我。”
　　他还问过，“你明明是个学霸，为什么那道物理题要我给你讲二十多遍，你玩我啊？”！
　　黎智却凑近他，在他脸上留下个吻，“我本来就都会做，所以讲哪题不都一样吗？而且你那个时候生气的样子真的很可爱耶。”
　　他又问，“你爱我吗？爱的是我这个人，还是这只听不见的耳朵？”
　　黎智却是很认真的看着何瑞，“爱的是你这个人。靠近你是出于你的耳朵，可喜欢你是因为你的人。”
　　他向前挪着，靠着墓碑，他仿佛回到了初见黎智的那个下午，他丢失了助听器在他走过的路上来回找，直到黎智从他身后拍他，转过头看到的是一脸天真无邪笑着的女孩，她嘴一张一合的说着，可他因为慌乱，没有看清口型，耳边只有微弱的声音，尽管微弱，但他依旧觉得，这个女孩的声音很好听。
　　他靠了许久，然后将助听器摘下，放到了墓碑之上。然后起身，站的远了。
　　他今天还是西装，只要来看她，他都是如此。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刀，去了刀套，能看见刀锋异常锐利，他没有丝毫犹豫的用力在手腕上划出了一道痕迹。
　　伤口很深，不断往外喷血，他的脸色一变，果然很痛呢。
　　他想感受一下黎智感受过的疼痛，即使不及黎智的万分之一。
　　墓碑周围的土渗着血，唯独那白色的助听器和墓碑，一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