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糍粑鱼

70、第70章

　　马车坐了几日，迟岚有些坐不住了。马车很舒适，可若连续几日着急赶路那么坐着，也是会很难受的。
　　“明日到了码头，接下来便要坐船了。”夜里众人吃过饭，陈砚告知迟岚：“原先要走的那段路打起来了，不好再从那边过。”
　　这是意料之外的。
　　“怎么打到这里来了？”迟岚惊讶地问，不是都打到新京那边去了？这里离新京可远着呢。
　　“有人谋反。”陈砚简短地说道。
　　这却是迟岚未曾想到的。“那边的？”她迟疑地问。
　　陈砚点了点头。
　　“这种事常有吗？”迟岚没想到“那边”竟也不一定靠谱。
　　“夫人莫要担心。”陈砚忙道：“并不常有的，朝中大人们自然会解决。”

　　第二日一早照常上路，只是尚未到坐船的码头，路又不能走了。
　　许多人从他们要去的路逃过来。陈砚抓了一个人来问，才知前方守城的将官被杀，叛军占了城，又在攻打附近的城镇。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能够往前走，更不好将马车停在这里，陈砚一边命众人往回走，一边叫人去打探情况，好找出一条安全的路线。
　　虽然他们都尽量平静，迟岚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墨素说一路都安排好了，各处都有信报，如今看来，至少前方的信报没能及时传递过来。再想到路线的临时调整，显然现在遇到的不是小事。
　　陈砚是个稳重的人，知道的比迟岚要多，眼下迟岚要做的就是不给他们添麻烦。
　　往回走便有一座稍大的镇子，此地守兵不少，陈砚将迟岚送到一处驿站，叫秋兰守着她，就自己出去打探消息了。
　　过了小半日他才回来，也没瞒着迟岚，告诉她暂时无法往前走了。反叛的是负责镇守这个州的一员大将，正在清洗州内所有反对他的人，他们进来得很容易，眼下要出去却难了。
　　“待他们清洗完了我们再出去。”陈砚告诉迟岚：“要委屈夫人在此稍待一些时日。”
　　迟岚自然不会反对。
　　“这位大将为何反了？”她只问紧要的事：“他手里有多少兵，可棘手？是否知道郎主？”
　　新京那边战事正酣，只差最后一口气，若是这边闹大了影响到那边可不好，墨素还身在其中呢。
　　陈砚便将打探到的情况细细讲来。原来这位大将还有个好兄弟在朝中做官，那人因故被下狱，没几日人就没了，这位大将为着兄弟的冤屈反了。也不知他如何说动了旁的人，许多人同他一道反了。
　　至于他那好兄弟是真冤屈还是假冤屈，此时却难说得清。
　　“原先朝中吃了一场败仗，查出来是他兄弟误了事，但那人不肯认罪，便被关起来审问，陛下也着人再去查了。这人却在牢中得了病，不治而亡。”
　　墨素没让他们瞒着什么，陈砚便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这么巧？”迟岚听了都觉得不对劲。她没经历过这样的大事，可侯府里生了事也绝不只一个人的责任，想来里头的弯弯道道不少。
　　“那大将也是这样想，故才反了。”陈砚道。
　　“既然不信，为何不先用其他法子，却要做了叛贼？”迟岚问。
　　这便不是陈砚知道的了。
　　迟岚自己想了想——要么是借口，要么是已想过法子却无用吧。

　　这天下有了两个主人，与无主何异？并非人人都似墨素和迁慎卿这般早早择定了主子，有人观望，自然也会有人看上了这个机会。
　　若是已想过法子却无用……那可就糟糕了。那说明“那边”比墨素认为的要糟糕，而且可能糟糕得多。
　　“这个消息也传递给你家郎主了吗？”这件事必须让他知道，他知道的比她多，又身在险境，须得掌握所有情况。
　　陈砚说已通过不同渠道去送了，迟岚这才放心。
　　她一柔弱夫人，又离得那么远，能做的实在不多，老老实实的保住自己的命最重要。
　　“他们很快就要盘查这里的人了吧？我们是异乡客，可有准备？”迟岚又问。
　　这些人其行不正，自然也害怕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夫人放心，郎主早有吩咐。”陈砚宽慰她道。
　　墨素也预料到了这个情况？迟岚惊讶，那为什么不告诉她？
　　她没问，问了陈砚也不好回答，只细细问了陈砚的安排。

　　搜查果然在第二日就来了，陈砚取出了一套假的路引，各人早对好了假身份，加上无往而不利的银钱，顺利过关。
　　只是他们仍不能走，也暂时不知何时能走。
　　“也许几日，也许数月。”陈砚说：“端看外头的情形。”

　　一晃便过了一个月。
　　他们早离开了那个小镇到了城里。小镇人还是少，有点情况就容易被人知道；人多的地方才容易隐藏。
　　“那边”派了兵马来镇压动乱，叛军们奋起抗击，两边有来有回难分输赢，伤亡都不少。
　　反叛的大将在州内四处散播“那边”是伪王的宣称，说要带众人回归正统的新京。他出自州内百年世家，又素有威信，既拉拢了州内其他世家，也笼络了不少人心。
　　在这个乱糟糟的时候，普通人本也难辨真假，大多人数只是被迫着跟着他们过日子。恰如迟岚在新京时，谁还顾得上真皇伪帝呢？能活到安定那日才最重要。
　　只是周围那么乱，迟岚一行人暂时无法寻得安全的路子出去，只能等局势再明朗些。
　　他们身上带的银钱还足够，与外头的联络也还顺畅，倒也不怕耽误些时日。
　　只是受了这边的牵累，新京那边的战况果然胶着起来，墨素也不能按着预计的时间做完他的事了。
　　迟岚仿佛回到了旧朝倾覆之时，那时她待在宅院里，茫茫然不知能做什么。如今没有重重院落的禁锢，她又能做什么？
　　“那边”看起来并不稳当，新京也绝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有不断发生的新动乱，这一切什么时候能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