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欢无欲美人缚》微*唧

1、锲子

　　楔子。

　　天色将晚，整个云华宫像是被罩进黑色轻纱里，显得有些朦胧。
　　慈云殿里一派宁静，只听得一个气息轻缓地蔓延着。
　　“挽泞，宁禧殿那边怎么样了？”
　　站在窗口静立已久的太后突然发问道。
　　挽泞垂着头默了片刻，便恭敬道：“回太后的话，皇后娘娘还是未醒……不过……”她顿了顿接着道，“宓影宫的那位倒是先醒了，估计这会儿皇上已经在那儿了。”
　　太后听罢也不做声，眼神若有所思的望向宁禧宫的方向。良久，吐出一口气，“这次皇后的确是做了件不成器的事……”
　　“不知道当初选你当皇后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太后对着宁禧殿方向道，神情有几分怪异。
　　——皇后，你真的是让我失望了。

　　宓影宫。
　　“皇上，姒儿感觉好多了，谢皇上挂念。”宓姒半躺在皇甫瀥怀里，语气甜腻道。她穿着些微透明的白色衾衣，里面的粉色抹胸隐约可见。墨色的长发松散在肩上，有些还调皮地留在她细嫩雪白的脖颈上，慵懒的模样，给本就倾城的她平添一份小女人的妩媚之气。
　　皇甫瀥笑着勾起她小巧的下巴，轻笑几声，戏谑道：“爱妃这一病，小嘴也越发甜了。”
　　宓姒娇嗔似的剜了他一眼，“皇上又拿姒儿寻开心……”
　　皇甫瀥的眉眼微微上挑，扳过宓姒的脸偷香了一口，愈发笑得张扬。
　　“不愧是朕最喜爱的宓妃，病了这么久，却丝毫不减容色。”
　　宓姒羞赧地别过脸去，几缕发丝拂过脸颊，更衬得她如花娇容美艳无比。
　　皇甫瀥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呼吸温湿地打在宓姒脸上。他的眸色原是栗色的，现在却呈现出深棕色，宓姒立马察觉到了什么，脸颊上迅速浮上潮红。
　　“皇上……臣妾的病还未好呢……”
　　皇甫瀥呼吸本已经开始沉重起来，听到这句话，他呼吸凝滞了一下，缓缓轻微下去，棕色的眼眸恢复成栗色。
　　他淡淡地勾起唇角，“倒是朕疏忽了。”
　　正准备直起身来，宓姒宫里的一个小婢女端着药盘子掀开帘门走进来 ，见到眼前这副光景，低低的“呀”了一声，马上低下头去。大概是个刚进宫不久的女子，还未熟悉这些事情，漫漫的粉色一直从脖子染到耳根。
　　皇甫瀥从宓姒身上撑坐下床，眼波轻扫了半嫹一眼，眉头突地一皱。然后，慢慢朝半嫹走去。
　　半嫹头紧紧低着，一时的尴尬气氛让她连礼都忘了行，察觉到皇甫潠的脚步逼近，身子反射般的瑟缩了一下，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慈云殿。
　　太后雕塑般的立了很久。
　　夜晚的微风从镂花的窗口吹进慈云殿，暮色深深。
　　“太后娘娘，天晚了，该歇息了。”一直陪伴在太后身边的挽泞姑姑劝道。太后闻言身形动了动，视线却未收回。
　　“挽泞，哀家一直在想要找个人好好提点皇后……”
　　挽泞恭谦地垂下头聆听。
　　“你很合适。你识时务又聪慧，可是，哀家却舍不得你……”
　　太后望了脸上无甚波澜的挽泞一眼，叹道：“所以，哀家左思右想，跟你相近的就只有忧汐了，明日，便让忧汐去宁禧殿吧。”
　　“是。”挽泞低声应了。

　　宓影宫。
　　皇甫瀥的声音沉沉从顶上传来。
　　“这是新来的？”虽站在半嫹跟前，却是问宓姒。
　　宓姒睨了她一眼，“大概是吧……”说完，唇角已然浮上一丝隐匿的浅笑。
　　皇甫瀥的眼神稳在半嫹的身上，命令道：“抬头。”
　　半嫹只觉一股凉意从脚底一直泛到心口，她颤巍巍且生硬地将脸抬起来。皇甫瀥的脸近在咫尺，她不敢凝视他，也装不了镇定。一双手剧烈地抖动，碗里汤药洒了一半。
　　“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好听又磁性，半嫹却感觉这声音冰冷地要将人都冻住。她自然不会自信到认为皇帝看上她了，特别是她和宓姒同在一起的时候，宓妃的绝色岂是她能比的。
　　她嘴唇张了张，半响才挤出几个字：“回……回皇上，奴……奴婢名叫……半半嫹。”
　　“半半嫹？”皇甫瀥眉心又深了几分。
　　她慌忙摇头，碗内的汤药又倒出一些来，几乎都可以见底。
　　“是……是半嫹。”
　　皇甫瀥突然露出讥讽的笑。“这名字倒是有可观之处，却偏生长了这样一张脸……”宓姒知道这话内的意思，笑容便更深了几分。
　　半嫹吓得立马跪倒在地，不知道皇帝意思的她只能告饶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你有何罪？”他竟反问。
　　“奴婢……奴婢……”半嫹支吾着，半天都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皇甫瀥俯身捏住她的下巴，声调清冷：“那么，朕来告诉你如何？……你最大的罪状……就是长着一张朕厌恶的脸……”说完，满脸嫌恶，狠狠将手甩开，半嫹被他的力道弹得跌坐在地上，满脸的惊惶失措。
　　“来呀。将这婢女拖出去重责五十大板，押入暴室。”
　　半嫹浑身仿若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她吓得花容失色，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只不过是个刚进宫的婢女，才被调到宓影宫就遇上了这样的事。她虽进宫不久，却也在宫外听说过暴室，去到那里的人基本上不能活着出来，更何况又有五十大板……这无疑是要置她于死地。就因为……一张脸？
　　半嫹不住地磕头求饶。
　　驻守在宓影宫外的侍卫将她从地上拖起，架到门口。
　　远远地，还能听到她大喊“皇上饶命”的声音。
　　——不可能饶了你，因为你的脸和皇后那么相似。皇后，他最厌恶的女子。拜她所赐。
　　宓姒自始自终冷眼旁观，诡异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 这场戏，真的很精彩。可惜，你却看不到呢……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