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明轩听雨

173、虎还山

　　“义父，您来了。”夏侯霓的手上还拿着几份文件没来得及放下，听说夏夜来了，连忙就赶过来。夏夜轻轻招了招手：“最近挺忙的吗？”
　　夏侯霓看了看手上的文件，略带尴尬的说道：“倒也不是特别忙，只是，我没您处理事情那么快，自然得勤奋点。”夏夜轻轻拍了拍夏侯霓的手腕：“那就早点去忙完早点休息吧。对了，告诉其他人不用急着来看我，我又不是什么动物园里跑出来的珍惜动物，谁都来瞧两眼，哈哈。”
　　“老先生还是那么风趣。”王业尬笑了几下，一旁几人都附和的笑了几声，让整体氛围显得不那么尴尬。
　　“我自己去看看这些员工，就像以前一样，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吧。”夏夜吩咐道。
　　“那怎么行，万一您老摔着了，或者磕着碰着，那可就是大罪过了呀。”王业连忙说道。
　　夏夜揉了揉脑袋：“好...两个小家伙陪着我就行，你们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你就不会有罪过了。”得了令后，白遥和鹿祈立马站到夏夜左右，让林阳他们不好靠近。
　　夏夜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说，林阳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继续强押着夏夜，也就只好允了，随即也就离开。林阳看似离开，实则在监控前面看着夏夜的一举一动，确定了安可和白辰都离开才稍微放心点。
　　“最近忙吗？”夏夜走到一个员工身边，如同一个普普通通的慈祥老人一般亲切的问道。
　　“啊...最近不太忙，事情都做的差不多了...”员工一时有点不习惯，虽说平时夏侯霓也会下来和员工交谈，但是大家始终觉得和鼎鼎有名的夏侯夫人有很强的距离感。现在忽然面对夏侯夫人的义父，老员工嘴里常常提到的夏先生，那个永远紧闭大门的办公室的主人，不觉得紧张是不可能的。
　　夏夜笑了笑：“别紧张，我又不可能开除你，哦，这白副总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也不会为难人的。”
　　“噢，最近...最近事情也不是特别多，就是堆得比较紧。”夏夜那副格外亲和的模样，让本就没见过他的人对他稍微放松了一点防备，“还有点没有完全做完，但是现在在完善了，应该今天就能做完。”
　　听到这里，夏夜大概知道现在很多事情催的都挺紧了，倒也符合白辰告诉他的情况，下至员工，上至管理层，都有些忙碌，以及内卷。
　　夏夜轻轻拍了拍这个员工的肩：“今天做不完就明天做，就说我说的。把身子累坏了可就不好了，忙了总是容易出错的。”
　　白遥跟随夏夜一起的途中，和某位员工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一致的惊讶。白遥连忙使眼色：晚些和你说。员工也大概看出了白遥的口型，从任何一个角度他都没有揭穿白遥的需要。
　　“许久没来了，竟还有些想念了。”夏夜慢慢的走在过道上，说道，“还是不少年轻人，年轻人多才好呀，有朝气和干劲。”“您不也干气十足嘛。”白遥附和道。
　　夏夜指节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就知道拍马屁。”随后，夏夜指了指鹿祈：“这小孩才是干劲十足，可造之材呀。”
　　谈到鹿祈，白遥本来随口应和的态度一下就变了，眼神有一瞬间可以感觉他开始认真回话了：“他呀，就是没怎么管着他，由着他去做他想做的。也就没让他参与这些，毕竟他太小了，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都还没有管过公司的事情。”
　　夏夜似乎仔细打量了一下鹿祈，意味深长的说道：“他现在确实不是那么需要，但他可以参与。是吧，人事部应该还是相信我的眼光的吧？”
　　夏夜还在公司的时候，主管就是财务和人事两个极其重要的，现在人事部还有很多他留下来的老人，这样一句话无疑是给所有人一个警告和施压。给林阳，也是给那些还在人事部的人。
　　白遥自然没有考虑这些，但他也从中谋利，给鹿祈铺路是他下定决心要抓紧时间干的事情，不管鹿祈是否愿意走这条路。夏夜的认可虽说让人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的，但也无疑是跨越身份和阶级的捷径，如同垂下一支焚火的梧桐枝，无法拒绝，只能殒命于烈焰之中，或是共凤凰涅槃。
　　夏夜由于对外一直说的是身体不适所以不参与公司事务，所以就算在所有人面前表现的身体状态格外良好，也只呆了一小会便参加一个格外客套和公式化的高层聊天了。
　　余下的，就是下面下至基层员工，上至决策层高管的各种八卦和猜测。
　　“感觉老先生很和蔼的样子。”“那可是，我刚入职的时候，老先生还在公司，老先生可是一个大好人。”“老先生以前是真的会看他邮箱里的反馈信，还会和和气气的交谈的。”“那次我和他提了个问题，他下午办完工后就找我，在我的建议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进，也就是那次我升职的。”“据说老先生有忙那是真帮，之前有个同事家里实在缺钱，发老先生邮箱求助，老先生是真借了十几万呢。而且利息就按存银行的利息收取。”“你们听说过吗，老先生他...和南湾那位夏公沾些关系。”“据说他之前是南湾夏公的话事人，夏公不在了他就是继承者了。”
　　“水浑了。”夏夜站在自己办公室的小鱼池前，他的办公室和白辰完全是上下两层一模一样的构造，只是夏夜的办公室显得格外雅致。
　　鱼池里面已经没有以前夏夜养的鱼了，只有一些孤零零的水草和落寞的假山。
　　“老先生，您怎么想着回来了？”一声声热情的声音招呼着夏夜。夏夜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里想着：“哎，又来了。”
　　“副总，您不上去吗？”白辰的特助看着白遥还在员工的休息区歇着，没和白辰夏夜两人一起去楼上，有点颤颤巍巍的问道，毕竟他听说白遥之前就开除了不少白辰的特助。
　　白遥揉了揉头，鹿祈站在他身后乐意的为他捏了捏肩，白遥声音温柔的说道：“我去和不去没什么关系的，反正我也好久没参与过公司的事情了，老先生不叫我，便就不去。”
　　“出去吧，我和我家这小孩两个人在这里休息会。”白遥看他一直看着自己，吩咐道。
　　“哦哦，好的好的。”特助连忙走了出去，他本来只是惊讶为什么副总不像传闻中那么的脾气古怪，反倒有些温柔。
　　“副总，老先生叫您去一趟。”一个助理很快就走了进来。
　　“这不就来了吗...”白遥有点不耐烦的说道，随后轻轻拍了拍鹿祈的手，“走吧，小鹿，和我一起去。”
　　白遥的位置平时都没给他留，今天也是在白辰边上给他加了一个椅子，白遥也理所当然的坐下，随后他看了看身边，吩咐道：“在那个凳子来，给小鹿备上。”本来站在白遥身后的鹿祈眼睛都瞪大了一瞬，其余人也似乎惊讶的看着白遥。
　　白遥往椅背上依靠，不甚耐烦的说道：“我养的孩子，都不能坐我边上吗？”
　　“小遥说什么呢？这些年轻人也没见过小鹿，自然不知道这些，你也别和他们置气，谁没有过不够精明的时候。”夏夜语面上是帮办事的人解围，实际上确实肯定了鹿祈应该坐在白遥身边。
　　很快，鹿祈就在白遥身边坐下，而在会议桌的另一端，和白辰遥遥相望的位置坐着的就是安可，作为外宾为他专门设了个位置。
　　“好几年没坐这个位置了，也是有不少新的年轻面孔。”夏夜满脸笑着，环视了周围，“能有年轻人走上来，是个好事。”
　　“老先生...”王业刚想说什么。
　　夏夜直接打断了他：“我年纪大了，精神不好，听不得太多东西。只说一个事情吧，这些年，工资涨了多少？人给我们办事，自然是要给钱的，总不能又要马跑，又不给马吃草。”
　　夏夜随后环视了周围一眼：“我做主，给总部全部员工涨三百的月工资，从我的工资里给他们分吧。也不多，就当一个心意，你们往后，估摸着也给他们涨点。”
　　随后，夏夜听了一大堆可有可无的汇报，而夏夜却有点心不在焉的模样，白遥更是玩笑似的吧面前的文件直接给了鹿祈，小声却不少人可以听见的说道：“懒得签字，你和我笔迹像，签个吧，就当我听过这次汇报了。”
　　等到安可作为他们公司的代表来谈这次合作的业绩时，待安可大概讲完，夏夜就拍了拍手：“你以前在这里工作的时候我就很看好你，小辰，这就是你不对了，这么好的人才，给放出去了。”随后，夏夜带着欣赏的表情看着安可：“不过，白城是一片沃土，落地的枝条也能生根，我很高兴你能自己长成一棵树。”
　　“先生谬赞，我也是仰仗贵公司的资助，这个季度才有这么好的成绩，之后的合作...”安可故意放慢了点，夏夜立马接上了话：“你们说呢？”随后，夏夜看了看在座的各位。
　　白辰没有说话，只是带着微笑的看着桌子对面的安可，他知道这个议题他是得避嫌的，因为合作是他提的，续约的决定就得其他人来判断，更何况在座的大多数都知道他和安可之间的那些关系。
　　“说白了咱也是生意人，做得好能赚钱的事，我觉得自然可以继续，投资的事情，只要是赚，就是好事。”白遥声音很低，甚至好一部分人没听见，似乎只是随意说话而不是会议上讲话一般，漫不经心而随心所欲的。
　　“小遥，你这就说错话了，实业是为了给更多人创造美好生活的条件。如果产业可以在白城遍地开花，我们稍微亏点又有何妨，总得有人无私点才好。你们还是得记着我和你爷爷的初衷，我们不是生意人，我们只是为这座城的生活创造更好的条件罢了。”夏夜笑着说道。
　　正打算说什么的林阳被噎着了，夏夜这是明着嘲讽他这几年把其他企业卡死了，而不是秉持他以往的扶持策略。
　　林阳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想说话的人了，于是乎就简单的结束了这个话题：“没人有异议的话，就继续办吧。这件事情，就白总亲自办，副总也跟着监督一下，程序需要。”
　　“我去办什么，我一向不爱参与这些的。而且，我们亲自下场真的好吗？”白遥摊了摊手，冷笑道。
　　夏夜淡淡的说道：“上的了台前才做得来幕后，小辰做的东西还是少了，该让他去练练。他和安可一起关系挺好的，也该让他知道一些业务好不好做才行。不如，他以后真开始投资了，利润，利害，情节如何平衡他可就不一定会了。”
　　“也是，但总得有个人和白总一起，不然他本就日理万机...”林阳说道。
　　“我去看看吧，近来我还是比较闲的。”夏侯霓由温柔一瞬间转为凌厉的眼神锁定在安可身上，脸上露出一股格外感兴趣的样子，“我正好去看看，安总用了什么奇思妙想，发展的这么快。”
　　林阳和夏侯霓对了个眼神，暗暗点了点头：“好，就劳烦两位亲自参与了。”
　　“他们两位亲自操办，真是令人诚惶诚恐。”安可谦逊的说道。
　　“本就是我两直接谈的合作，我参与很正常。”白辰指节敲了敲桌子，漫不经心的说道，似乎很多事务和他关系并不大，只有这种他亲自去办的事情才能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