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SAVIOR的奇妙冒险》晒太阳的红烧鱼

48、安睡

　　艾德里安失眠了。
　　从开始训练波纹以来，艾德里安第一次失眠了。
　　西撒在得到莉莎莉莎老师的许可后就加入了他们。由于莉莎莉莎老师也不清楚他们的计划和伪装，能在旅馆门口遇到并不露馅可以说是十分幸运了。不过当时情况紧急，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名，艾德里安给西撒套了个妹妹前男友的身份想赶他走，结果在之后的对话中得知他获得了莉莎莉莎老师的许可。在和巴特先生确认后，西撒就以“想挽回梅丽莎的前男友威廉”这个艾德里安仓促中编出来的身份加入了他们。
　　扮演这样的身份对西撒来说简直信手拈来。在第一天的“观光”中，西撒又给她提包，又是甜言蜜语，即使周围没人，也半点不松懈自己的扮演。从没被这样对待过的艾德里安无所适从，恨不得马上逃跑，但因为任务在身强装冷静。这份表面上的冷静维持了整整一天，直到躺在床上的艾德里安发现自己无法入睡后才被彻底瓦解。醒着也是醒着，艾德里安当即穿上了男装，以克莱恩的身份下去逛了一圈，远远地监视着通往柱之男沉睡之处的真理之口。直到城市睡去，万籁寂静，她才感到微微困意，回房间睡觉了。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多天，艾德里安内心的不安渐渐积累着，在收到西撒精心挑选的礼物时达到了巅峰。那是一条很长的发带，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给短发的她，而是给“梅丽莎”的。刚收到礼物的时候，她还能安慰自己这只是扮演的一部分，但当西撒认真地告诉她这也可以当作领结，是给她艾德里安的礼物时，近一周以来被冷静掩盖的压力瞬间爆发，让她感到无比的烦躁不安。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板着脸质问西撒。巧舌如簧的情场高手显然没有意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一下子愣住了。艾德里安冷冷地道了谢后就自顾自地收起了发带，显然是下了逐客令。在西撒走后，艾德里安又开始懊悔起来。自己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分了，明明可以很普通，有礼貌地收下的，为什么就莫名其妙地控制不住情绪了呢？就算是因为任务压力过大，也不应该宣泄在西撒身上呀。
　　“我可是师姐，应该做个更好的榜样才行，怎么可以这样对西撒呢，”艾德里安毫不意外地睡不着了，她起身换上了男装，一边默默检讨着自己，“怎么能让师弟照顾我的情绪呢，这太不应该了，明天一定要好好和他道歉，还要找机会给他回个礼。”打定了主意，她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转眼就看到桌上装着发带的盒子。艾德里安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它，给自己打上了领结。
　　“这样也算是道歉的第一步，我首先得先接受他送我的东西才行。”给自己找了个打领结的理由后，艾德里安就打着这个做功考究的发带领结出了门。她又一次走到了可以眺望到真理之口的地方，默默地监视起来。今晚的月亮出乎意料的明亮，微风带来的凉意让闷热的晚上多了几分惬意。发带领结被风吹动，安慰她似的抚摸着她的手背。
　　“你果然在这里啊。”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我问了前台的小姑娘，她说你几乎每晚都会出来，我就猜你会在这。”
　　“西撒！”艾德里安有些诧异，得知对方是专门来找自己时，心中更加愧疚。“对不起，我之前的态度实在太差了。。。”
　　“没关系的。也怪我不好，是我没注意到你的异常。”西撒看起来完全没有被之前的不愉快冒犯到，反而很体贴地照顾起了艾德里安的心情，“我都不知道你每天晚上都会出来。你因为需要化妆是我们中起得最早的，晚上又这样不睡觉的话身体肯定会吃不消的。可以跟我谈谈心吗，或许我能帮你缓解一下压力。”
　　艾德里安无法拒绝西撒的好意。虽然她觉得西撒可能无法帮她解决这个困扰她多年的问题，但既然自己的失眠已经影响到了任务和身边的人，那还是尽力找找解决方案的好。于是她就全盘托出了自己的身世。
　　“因为贫民窟里的人对我好必定是有所图谋，所以我就渐渐地无法接受别人对我的好意了，变得只要有人对我好，我就会失眠。这并不是因为我不信任你，丝吉q帮我忙的时候我也会失眠，这个毛病我真的改不过来。之前的几天，你一直对我这么好，我也一直都没有睡好，所以你送给我礼物的时候我才会表现得那么过分。”艾德里安解释完后，又一次道了歉，“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对你有意见，也不是不喜欢你送的礼物。我就是。。。是我自己没有调整好情绪。”
　　“贫民窟啊。。。那里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也难怪你的警惕性一直这么高了。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没有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多压力。”西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正色道，“但是，关于你的失眠，我觉得这不是因为你觉得别人对你好是有所图谋造成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丝吉q，这个你一手带大，完全信任的妹妹帮你的时候，你就不应该失眠才对。”
　　艾德里安仔细一思索，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但如果不是这个原因的话，为什么我还是会失眠呢。”她困惑地问道。
　　“你不是害怕对你好的人另有图谋，而是害怕自己会对他们生出依赖。”西撒透彻的绿色眼眸温柔地倒映出了艾德里安的脸庞，“更确切地说，是害怕自己对他们生出依赖后，却不得不和他们分开。”
　　沉默良久，艾德里安点了点头：“我想你说的是对的。”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的第一个养母abbe老太太在教会我贫民窟的生存手段后就去世了，丝吉q的父母quatro夫妇在给了我一个真正的家后就去世了。好像每当有人给了我超乎我想象的好意和爱后都会遭遇不测，或许这就是我被亲生父母扔掉的理由吧。”
　　“这不是你的错。”西撒摇头制止了她，“你可不能这样把所有的坏事都归结到自己身上，这完全没有道理。”他温柔的目光能融化世间的任何一块坚冰，艾德里安本能地躲避着这份温暖，却被西撒捧住了脸，“艾德里安，好好看着我。”他比月色更温柔，比星光更璀璨，“就算你真的这么觉得，你也要相信我啊。我好歹是学了波纹的男人，可没那么容易遭遇不测。”
　　艾德里安的脸涨得通红，她一边贪恋着西撒手心的温度，一边不自在地想躲避现在这个暧昧的姿势。但她忍住了想要躲闪的冲动，因为她不想又一次地推开西撒。最后，她艰难地直视着西撒的眼睛，弱弱地开了口：“我知道了。。。”
　　看到艾德里安想通了，西撒把她轻轻揽到怀里，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不要害怕了，”他摸了摸艾德里安的头，“西撒·A·齐贝林绝不会忍心离开他坚强又美丽的师姐艾德里安·Abbe，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
　　“撒谎。。。”艾德里安喃喃道。西撒不可能保证一直都在她身边。在不远的未来，他们都要赌上性命去击败沉睡至今的柱之男，任何一次分别都有可能成为永别。但此刻，靠在西撒的肩头，听着西撒像云朵一样柔软甜蜜的话语，这个哄小孩一样不堪一击的谎言却让她无比安心。困意很快席卷了艾德里安，在将近一周的失眠后，她靠着西撒的肩膀睡着了。
　　月色很美，风也温柔。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感激和敬仰是什么时候变成爱意的呢？西撒自己也说不清楚，但他也并不在乎。第一次见面时警惕的艾德里安，训练时刻苦又自律的艾德里安，做研究时兴奋的艾德里安，直白又温和地指导他的艾德里安，还有无法掩盖自己的脸红，窘迫又可爱的艾德里安。不知不觉中，艾德里安的身影已经在他的心中占了不小的位置。可她好像背负了许多，每当有人想和她一起承担时，她就会强硬地把别人推开，用自己那种不近人情的温柔保护着身边的人和她自己。看着靠在他肩上熟睡的艾德里安，西撒意识到这是艾德里安第一次完全放松地面对他，甚至可能是第一次完全放松的面对家人以外的人。想到这里，他心里生出了几分雀跃。
　　西撒本想握住艾德里安的手，却发现睡着的艾德里安的小指固执地搭着他的大拇指，好像是要和他拉勾，让他绝不忘记自己的承诺一样。
　　“西撒·A·齐贝林绝不会离开他坚强又美丽的师姐艾德里安·Abbe。”
　　轻声的誓言，如同绚丽的肥皂泡沫。华丽又脆弱的泡沫在少年的坚定信念下随风起舞，变得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