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灯看剑》九栩

151、没有金刚手段，莫施菩萨心肠

　　原来舒瑾这人相当迷信，做事之前总爱找一道士算吉时与吉地，与他相熟之人都知他有这个毛病。

　　黄梨听后很是吃惊，这就说明有个熟悉他的人利用了他的过往和习惯，将他推出来当炮灰。

　　那个姓彭的班头的确很可疑，而且很狡猾，和花冲一样，这还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呀。

　　黄梨扬了一下她那双秀气的眉毛，继续聆听。

　　“直到此刻，我才怀疑到彭瑞身上，”展昭皱着眉头，一脸懊恼：“我突然想到了那晚跟踪舒瑾时，他和彭瑞说过悄悄话，我问他那晚他们说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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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说了什么？”

　　舒瑾皱起眉头，仔细回忆，那晚……彭瑞走向书架：

　　“喔，对了，霁儿说给两个弟弟的字帖。”

　　舒瑾这时刚好拿起茶壶，欲给彭瑞斟茶，却见他根本没喝他那杯茶，便给自己斟茶。听他说是给儿子的字帖，连忙放下茶壶，走到彭瑞面前，接过字帖，草草翻看一遍，跟着扬了扬手中的字帖，喜笑颜开地向彭家父子道谢。

　　“有个事……”

　　彭瑞凑近舒瑾，压低声音说：“我想了半天，觉得还是该知会你一声。”

　　“何事？”

　　“昨日跟你聊起芸娘后，勾起了往事，回了以前租住的老宅。”

　　“去就去吧，这有什么了，值得你神神秘秘的。”舒瑾满不在乎道。

　　彭瑞拉住他的手，一脸凝重：“开封府好一些人在那里，他们在查芸娘的案子！我暗地里打探了一下，他们在那里发现了一条地道，他们怀疑芸娘的死和那条地道有关！老舒，那条地道不是老严挖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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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和老严有什么事瞒着我？难道地道里藏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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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这人说话好生厉害！

　　他的目的是让舒瑾或则严琼去那条地道“逛一圈”，好让暗中监视的人将目光落在这两人身上，但他并没有直接说，而是以第三人视角质问其中一个当事人，并且点明地道里藏有东西！

　　舒瑾会好奇，严琼只怕会心虚，这两个人中必然有一人会去到那条地道。

　　黄梨不用想也知道舒瑾一定会矢口否认，再加上他是真在意许芸娘，过后他一定会去质问严琼是不是在地道里藏了东西，是不是还对他有所隐瞒。既然严琼后来真去了地道，那他大有可能在那条地道藏了东西，严琼是真有问题。

　　后面发生的事忽然如黄梨分析，展昭说舒瑾让彭瑞别瞎猜，他从彭瑞家出来，越想越不对，跟着就去了严琼的家，质问严琼当年是不是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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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舒，那么多年，你还不信我？芸娘的事真和我无关！”严琼矢口否认。

　　舒瑾一改懒散的作风，疾言厉色道：“和你无关开封府的人怎么去查那条地道……你在地道里藏了什么！”

　　“我能藏什么！你觉得我会藏什么！”

　　严琼也来了气，推开舒瑾：“芸娘死了，你伤心，难道我就不伤心？自从搬离那片后，我就再没回去过，甚至走到那一片我都尽量绕着走！我告诉你，虽然过了十年，但每每想起芸娘，我都难过得不能自已！”

　　说到激动处，他嘴唇颤动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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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瑾并不信严琼的话，所以第二日他才会跟踪严琼。”

　　展昭说到这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责道：“没想到我头天晚上又让欧阳判官派人跟踪严琼，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我没多此一举，舒瑾就会一直跟着严琼，我也会暗中跟着，或许有些事可以阻止，或许严琼就不会死。”

　　黄梨劝道：“展大哥，你是正常做事，你没错。”

　　白玉堂也说严琼既然会下到地道，就说明他真有问题，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许芸娘案件的真相或许永远也无法大白于天下了。

　　“展大哥，你和姓舒的那个班头还有说什么吗？”黄梨问。

　　展昭听她这样问，想起那天他在离去前终于问出心中疑惑的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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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那会儿，你负责拦截涉地鼠韩彰，府衙下得任务是拦截，并未要你射杀，你为何想杀死他！”

　　舒瑾自嘲地笑了一下：“展大人就因为我当时的这个举动就一直怀疑我？”

　　展昭没有肯定，也没否认。

　　舒瑾见了他的表情，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阵，他的笑声又戛然而止，朝吕沛新喝道：“老吕，你说是为什么！”

　　“那个……那个……”

　　吕沛新见大家的视线突然移到他身上，罕见地红了脸，讪讪的说他们俩都缺钱，当时“猫鼠之争”越演越烈，好多地方都开了赌局，展昭以一敌五，赔率高，又都是开封府的人，他们和校尉营好一些人都买了展昭。

　　“如果五鼠死一个，那大人的胜算也高些……”吕沛新在欧阳蝶的怒视之下，声音越来越小。

　　展昭皱眉，看着舒瑾：“你就因这个要射杀韩彰？”

　　舒瑾扬了一下眉毛，理直气壮的说：“这有什么问题？我不觉得有问题！展大人，我当时能知道朝廷最后会赦免五鼠之罪么？我又不是神仙，我不会未卜先知！当时无论从哪方面看，我既然是埋伏之人，若有机会拿下敌方一员，展大人，难道你不会去做？我们开封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没押赌局，我也会射杀韩彰！”

　　展昭被他一通呛，又觉得他当时射杀韩彰没错，自己以这点质问他，的确不占理。“在玉栏行院，你追过花冲，是真没追到，还是怎么……”

　　舒瑾郁闷无比，怪叫道：“展大人，花冲号花蝴蝶，他的轻功如何，我的轻功如何，展大人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呀，我追不上他有什么好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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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收回思绪，他并没有对白、黄二人说起这两件小事：“后来我们就去了彭瑞府邸，没想到他带着他的儿子已经逃了。他那几个妾倒一个也没带，说他沉迷风月，想来也是做出的假象。”

　　我去，这是立人设呀！

　　彭瑞前期给自己立了一个能力不足，事事不如意，沉迷风月的人设。

　　黄梨灵光一闪，或许他们也可以用立好的人设回击回去。

　　白玉堂这时问展昭开封府共来了多少高手，展昭回说五大判官来了三个，冯子来也来了，大家都易容成查人口的官员或衙役。

　　他们跟着就来了黄村，或许是来得及时，或许彭瑞有恃无恐，也或许还有一些不能及时逃走的理由，总之他们堵住了彭瑞。

　　展昭回答完毕，这才问黄梨有什么主意，需要他们怎么做，他们都听她安排。

　　黄梨左手肘支在桌上，拇指和食指张开撑着额头，转向白玉堂，问：“那你呢？你听我安排吗？”

　　“我？”

　　白玉堂看了她一眼，又古怪地看向展昭，其实开封府的事他不想过多参与，但张华和展昭的事例外，一则黄梨被人下毒；二则，他还欠展昭的恩情；三则，蒋平伤在张华手中，这三项不管哪一项，他都不会袖手旁观。“他们既然敢毒你，这件事当然得算我一份。”

　　黄梨不满意他的回答，娇嗔道：“我是问你听不听我的安排。”

　　白玉堂嘴角扬了几次，在展昭面前想笑又拼命忍住，好一会儿才回道：“听！”

　　黄梨噗呲一下，她的计划是借用白玉堂冲动好胜的性格特征。

　　白玉堂一听她在展昭面前直指自己的缺点，一下就不乐意了：“我哪里冲动好胜了。”

　　“黄姑娘……也没说错。”展昭觑了他一眼，忍不住回了一句。

　　黄梨见展昭替自己撑腰，更得意了：“你看吧，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觉得，你当初不冲动就不会来东京，就不会与展大哥为敌，就不会现在还被恭王府编管着。”

　　展昭觉得黄梨帮自己说出了藏在心里已经很久了的话，接道：“对。”

　　“你二人的意思是……要与我秋后算账？”白玉堂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不可思议的说了一句。

　　“嗳，如果当时你不冲动那么一下，那我们三个可就不会认识了。我是想说冲动也不全是坏事，有时候也是可以成事的。”

　　黄梨笑眯眯地安抚住白玉堂“暴躁”的情绪，跟着右手掌心向上一摊，指向展昭：“沉稳睿智的南侠，”接着指向白玉堂：“冲动好胜的锦毛鼠，”她收回右手，按住自己的胸口：“狡猾奸诈的黄梨。今日我教你们一个新词，这个词就叫——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