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灯看剑》九栩

140、疯妇

　　黄梨不知睡了多久，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她只知道她迷迷糊糊醒来，感到一种莫名的急迫，喊了一声“妈妈，我要迟到了”，就急慌慌地下了床。她光脚踩在了地上，打开衣柜，拿了一条连衣裙，正要穿上，觑见裙上全是血……

　　黄梨浑身一哆嗦，猛的惊醒过来，这才发觉自己刚刚是做梦，一时之间，她神思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看看四周，她在一间古香古色的房间里，环境虽然幽暗，却并非伸手不见五指，窗外有清冷的月光透进来，她借着月光看到大致摆设，猛然忆起自己是在封丘县丞——她“哥哥”黄峤的家里。

　　她松了一口气，忽觉下腹坠疼难耐，喊了一声门外守夜的女使。

　　“大姐儿，”

　　女使掌灯进来，问她有何吩咐。

　　黄梨叫那女使把灯拿近一点，她感到她裤子上黏答答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撩开被褥一看，裆部和床铺上全是血。

　　我来例假了？

　　难怪不舒服了！

　　黄梨早把这事忘了，每次例假她都浑身难受，心情烦躁，恨不得快点过去。

　　“大姐儿，你来葵水了。”

　　女使连忙放下油灯，叫屋外的两个小丫鬟进来，吩咐她们一个备热水，一个替大姐儿换床干净的被褥，跟着又嘱咐两个小丫鬟做这些事时小心些，别声张，这种事得避着家里的爷们儿。

　　这叫什么事呀，女人来例假了，心理、身理本就不舒服，这时候还要回避男人，女人不来例假能生男人吗！

　　每到这时候黄梨总有种无奈又无力的感觉，就连号称“先进文明”的二十一世纪都还有不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月经羞耻，更何况一千年前“封建落后”的古代。

　　她无力地趴到桌上，看着女使和丫鬟们在她的睡房里忙碌……

　　第二日，她睡到中午才醒，她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赖在床上不想动。黄夫人知道了，让下人端来四物汤，又亲自用艾条替她灸三阴交、足三里等穴位，黄梨的疼痛这才有所缓解。

　　白玉堂过来看她，被拦在了房外，黄夫人笑着对未来女婿说，“知道你疼她，就算今后成亲了，这几日也是要分房睡的。”

　　黄梨在屋里听到了，知道黄夫人就是一个封建传统的古代母亲，她的思维受时代限制，她本人没有错。她对门外的白玉堂喊话，让他不用管她，她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好，你好好休息，有事你让丫鬟来叫我。”

　　“冯鹰帮我去看林人妹妹没？”

　　“一早就走了，如无意外晚上就会回来。”

　　黄梨安心不少。

　　白玉堂离开后，黄夫人让她再睡会儿，她会一直陪着她。黄梨躺回床上，听话的闭上眼睛，没一会就有种后脖子冒冷汗，头皮发麻的感觉，她又睁开了眼睛，黄夫人此刻就坐在她的床前，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红云儿，怎么不睡了？是不是肚子又疼了！”

　　您这样盯着，我睡不着啊。

　　黄梨摇了摇头，从床上坐了起来，“娘呀，女儿睡了一整天了，人都睡乏了，想出去走走。”

　　“那去院子里看兔子吧！”

　　兔子？

　　黄梨扶着黄夫人走出房间，这座宅子并没有多大，就是一座三进院的宅子，她的厢房在后罩房的第一间，白玉堂住前一个院子，她一出房间就忍不住顺着墙垣往前院看。

　　她现在根本不想看什么兔子，她想去找白玉堂。

　　黄夫人自然高兴得很，喋喋不休的说起她小时候的事，说她小时候喜欢养兔子，最初的两只兔子是她爹买给她的，后来那两只兔子生了一窝又一窝，黄夫人不准家人杀来吃，眼见兔子泛滥成灾，还是黄峤抓了大部分的兔子去送人。

　　黄梨听她说到红云儿小时候的事，心虚不已，赶忙说那时她太小了，记不得了。

　　走过后罩房黄梨才知道这种古宅院后罩房和墙垣之间还有一片空地，下人们可以在此活动，也可以种菜，晒衣，养小动物，后门大多也开在此处。

　　在这片空地的边上修了一排兔笼，笼子里至少关着十多只兔子。

　　令黄梨没想到的是黄峤和上官云珠竟然在这里，二人不知说了什么，上官云珠拿着手绢不住抹泪。

　　“上官姑娘，怎么哭了？”

　　黄梨扶着黄夫人走了过去，皱着眉问。昨天刚见面时她就感觉“哥哥”对上官云珠有好感，她也听说了“哥哥”的原配过世了，只有三个孩子跟在他身边，他是有续弦的想法的。

　　如果他真喜欢上官云珠，上官云珠也喜欢他，明媒正娶可以，但不能强迫或欺负人！

　　上官云珠的情绪很激动，哭着向她道了声“告辞”，转身就跑开了。

　　“哥哥，你怎么她了？她可是我好友！”

　　黄梨当即放开了黄夫人，如果黄峤真欺负了上官云珠，她可不会管他是不是帮过自己，她一定替上官云珠讨回公道。

　　黄峤双手连摇，解释道：“刚刚为兄来打扫兔笼，上官姑娘过来了，问我们家怎么这么多兔子，为兄说你小时候喜欢兔子，家里一直都养得有，上官姑娘突然就哭了，她说她记得她家里也养过兔子。为兄这才知道她也是小时候被拐子从她家里拐出来的。”

　　黄夫人也替儿子保证：“你哥哥是读圣贤书的，不会欺负女子。”

　　黄梨这才放心，“据我所知，上官姑娘小时候被转了几手，很不容易。”

　　黄峤眼望上官云珠消失的方向，叹道：“原来她也是一个可怜人。”

　　“这些拐子简直丧尽天良，希望老天爷让他们全都不得好死！”黄夫人愤恨无比，双手合十，向上天祈求。

　　人贩子光靠老天爷收拾哪收拾得完，还是得靠法律和健全的社会机制。

　　黄梨这时候的思绪有些发散，她想就算在未来人贩子也没死绝，如果科技再发达一点，是不是可以给每个刚出生的婴儿打个追溯码，一扫码就知婴儿是谁家的，这样会不会杜绝人贩子呢？

　　她的目光落在打开的后门上，门外是沃野千里，她突然想出去走走，转向黄夫人道：“娘，女儿陪你出去走走吧。”

　　黄梨和黄夫人带了两个嬷嬷和两个女使就从后门出发了，她们迎着微风，漫步在田坎上，心情愉悦。

　　远远的看到大片金黄，这片颇具规模，四面八方全是花圃，其中又以菊花为主。

　　黄梨嚷着要去看花，黄夫人对女儿的要求无所不依。

　　她们从花圃后方的小路走了过去，刚走到路口就看到两个衙役和一个着青色官袍的官员从花圃中走了出来。

　　黄夫人连忙拉着女儿让到一旁，黄梨刚站定就察觉到一股异样，她抬眼前望，异样的感觉正是来自那个着青袍的官员。只见他约莫三十来岁，身材伟岸，皮肤黝黑，眼小鼻塌，眉尾和眼尾皆往下垂，他一直盯着她看，他的眼神中透出惊讶的神情。

　　黄梨皱住了眉头，侧过身，避过官员视线。她身边的嬷嬷也看到了，当即挡到她身前，嘀咕道：“还是当官的呢，这般看姑娘，要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