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唐婉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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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决不！”
展昭怒视眼前男人，猩红的眼睛里迸出烈火般凌厉的目光。秦尧听后，并未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好呀，一提到心上人，昭儿至少有了生气。”
“她不是我心上人，我没喜欢她！她是无辜之人，别把她牵连进来！”
展昭此时很害怕，黄梨本就引人注目，他更怕因自己的事将她与魔教牵绊加深，那样的话，魔教就更不会放过她了，此时又很庆幸，庆幸她一直没有选择自己，她跟着白玉堂至少不会受他牵连。他再次道：“如你所愿，我展昭此生不会喜欢任何一个人！”既被魔教盯上，孤独才是他最好的归宿，何必连累无辜。
秦尧走到徒弟身旁，伸手搭到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昭儿，你是为师带出来的，你是什么心思，为师会不清楚？你喜欢那个丫头！你和她的障碍无非就是一个白玉堂，只要杀了白玉堂，哪还有障碍，你要那个丫头，本教也要那个丫头，锦毛鼠的确碍事了。”说到这儿，他眯起眼睛，遥望黑乎乎的天际，神情极其冷漠。
展昭惊诧莫名，偏头看着那个男人：“你们要杀白玉堂！”
“不是我们，是你！你既喜欢那个姓黄的丫头，你就该杀了白玉堂，将她抢过来，像你这样畏畏缩缩，独自神伤，你这不是痴情，是懦弱！”
“不是的……”
“昭儿，天下从来都是男人的天下！男人是世间的掠夺者，财富、地位、女人，这些都是上天赐给我们、给我们掠夺的，你要比其他男人狠，这天下就是你的！”
“不是的！不该是这样的！”
秦尧见徒弟还在执迷不悟，威胁道：“如果昭儿要为师出手，为师可就保证不了那丫头完不完整了。”
展昭心中一颤，喝道：“不准你们动她！”
“喔，不准！不准你又待怎样？”秦尧偏着头，蔑视地看了徒弟一眼，跟着失望地摇了摇头，提步就往廊外走。
展昭心中一下就慌了，追了上去：“听到没有！不准你们动她！”见他根本不听自己所说，怒喝一声，再次拔剑，二人顷刻间就从廊下打到了雨中。伴着一阵轰鸣的雷声，一瞬间倾盆大雨纷纷砸向地面，更无情地砸向这对曾经的师徒，似乎想砸断二十二年前的那场机缘。
……
二十二年前，一个四岁左右的孩童端着满满一碗清粥，小心翼翼地向那个倒在路边、浑身伤痕的苦头陀走去，用稚嫩的声音说：“大师，请喝粥。”
一对年轻的夫妻跟在孩童身后走了过来，丈夫问：“大师，怎地伤得如此之重。”
苦头陀勉力坐起，谨慎地看着那对夫妻：“贫僧山中苦修，遇几只豺狼，虽是畜生，却也不忍伤它们性命。”
……
狂风暴雨之中，秦尧避过劈来一剑，骂道：“还说没喜欢她，你的心都乱了！为了一个女人，那么多年的武功白练了！”
“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逼我！”展昭根本不听他说什么，只管提着剑乱劈。
……
天空黑沉沉的一片，电闪雷鸣，展昭倒在了磅礴的大雨之中，任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他的身上。
天地虽大，却无他展昭容身之地。
虽有来路，却无归途。
昭儿……
昭儿……
一个三十出头，容貌娟秀的妇人一脸严肃地站在一个十三、四岁的白衣少年面前：“昭儿，你不想练武就不练武，怎么拿这些花儿出气，花儿惹着你了！”
白衣少年局促地抓着自己的佩剑，看着满地残花，即刻就想要承认错误。但他娘性子温和，甚少发这么大的火，更不用提骂他了，今日却为了这些不值钱的花儿骂了他，少年心中不平，倔强地丢下一句“昭儿不喜欢”就跑了。
妇人望着儿子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转头望着一地狼藉又惆怅不已。
隔天，少年练功回来时，见他娘在他毁坏的花台前培土和修剪枝条，少年不明白他娘这么辛苦干什么，家里又不是没钱，毁了再重新买就是了，何必这般淘神费力。
他想要上前阻止，但想着昨日才挨了骂，又抹不下面子，悄悄的去市集买了几盆花回来。本以为他娘会很开心，但他娘却只是将他买回的那几盆花放在了花台的旁边，还是继续照料那些被他砍坏的花枝。
又隔了十来天，妇人见儿子练功归来，高兴地朝他招手：“昭儿，快来。”
少年依言走近。
妇人指着被他砍断的那些枝条说：“你看，发芽了。”
果然，每根断枝的头上都有不少新冒出的嫩芽，这些差点死掉的花在他娘精心照料下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本来还怕活不了，这下好了。”妇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也得它们自己不放弃。”
少年不理解这话，诧异地望向她。
妇人柔柔地朝着儿子笑了一笑：“你别看这些花儿草儿长在土中，但都是有生命的，不光有生命，还很有灵性，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他们门清着呢。你了解他们的脾性，什么时候浇水、什么时候晒太阳又什么时候翻土、除虫、修枝，你耐心照料他们，对他们好，他们就长得茂盛，开得花也好看。反之，他们就无精打采，焉儿答答的。像你那日胡乱一通砍，断了他们的一次生机，但他们也知道你不是故意要砍他们的，昭儿是练功辛苦了，发发小孩子脾气。”
少年若有所思。
妇人见儿子一脑门的汗，拿出绢子替他拭汗：“昭儿，这些花儿草儿你断他们一次生机，他们还能重新活过来，但若是人，你砍杀一次就再也活不过来了。答应娘，以后不管心里有多苦，都不能由着自己性子来，多点耐性，咱们昭儿是好孩子，好孩子不能胡乱杀人。”
“好孩子不能胡乱杀人……昭儿是好孩子，不会胡乱杀人……娘……娘……”
展昭睡在床上，高热不退，整夜地说胡话。
此刻，他的梦境中出现了一座海岛，岛上漫山遍野的花，一个身着鹅黄色半臂衫子的女子背立在花丛中，那女子只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髻上插了一支青鸟形状的碧玉钗，知道有人走来，她回转身来，鸟嘴上衔着的那串珠子随着她的动作摆动，端的风姿绰约。
展大哥，你怎么才来呀？
走来的男人不由得看得痴了，觉得很不真实，又觉得本该如此：我……路上耽搁了。他不由自主地走向黄衣女子，女子愉快地拉着他的手，指着满天红霞：你看那边，好美呀！展大哥，你说是不是很美？
男人怔怔地望着她，晚霞映红了她的脸，他说：美，很美。
我们就在这边盖座房子吧，以后再也不离开了。
再也不离开了？黄姑娘，你是说你要和我在一起？
黄衣女子向男人嫣然一笑：展大哥，我们本来就在一起呀。
本来就在一起？
展大哥，你答应我好不好，我们就住在这里，一辈子都不离开。
住在这里？一辈子都不离开？
男人重复着女子的话，反应过来后惊喜交集：对，黄姑娘，我们一辈子也不离开了！不离开了！黄姑娘……男人动情不已，温柔地将女子拥入怀中。
“黄姑娘，别离开我……黄姑娘……黄姑娘……”
展昭不知睡了多久，直到一道刺眼的光线打在了他的脸上，他烦躁地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常州老家的床上，他直愣愣地看着床账顶端，一时之间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昭哥儿，你醒了！”
“展逸？”展昭揉了揉发疼的额头，问，“我睡了多久？”
“两天了。”
“两天，那今天就是九月十八了。”
“是。”
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般向展昭涌来，他与他师父打了一场，正如他师父所言，他心乱了，打得毫无章法，他输了。想了一会儿，突然，师父那晚说过的话在他的脑海里响了起来：本教要那个姓黄的丫头……你与她相熟，把她从锦毛鼠身边带出来……
黄梨！
他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展逸，你说你要跟我回京？”
“是。”
“好，你现在去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回京。”
“昭哥儿，你还没好呢！”
“开封府事务繁忙，等不了。”
展昭和展逸当晚就走了，两天后就到了京城。展昭并没有回开封府，反而径直去了恭王府，随着王府护卫走上回廊，隐隐听得一阵悠扬的笛声。
展昭禁不住停下脚步，这处庭院广阔典雅，亭廊环绕，景色繁盛而丰富，在距回廊百步之远的地方，他终于看到了他想看之人，那姑娘坐在一处假山前，侧着身子对着他这边。她在吹笛子，白玉堂则在练武，二人就像神仙眷侣一样。
展逸走在展昭身后，见他突然停住脚步，出神地望着一个方向，他觉得奇怪，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他的视线中是一个身穿宫装的美貌姑娘，他从未见过他这样看一个姑娘。
这就是哥儿喜欢的姑娘？
展逸随即又被那个在那位姑娘身前练武的男人吸引，只见那男人随便一刀，便带动身旁气流，他颇有见识，心中倏然一惊：锦毛鼠白玉堂！哥儿喜欢的姑娘是锦毛鼠白玉堂的人！
展逸见他黯然神伤，心中也替他难过，他比他年长六岁，他小时候他就经常背他到处玩，他们虽是主仆，但在展逸的内心深处，他就像他弟弟一样。那个晚上，他躲在一旁，看到他被他师父打败，倒在了磅礴的大雨之中……
“大师，你放过我家哥儿吧！”展逸跪着走到雨中，挡在展昭身前，面对秦尧他露出惊恐万状的神情：“你是看着他长大的呀，哥儿很苦的，大师，求求你了。”
“展逸，你刚刚做得很好，拦着府里的人没让他们过来。”
秦尧赞扬了跪在他面前的男人一句，跟着又道：“你虽也跟着昭儿向我学了几年武功，但你资质不行，若勤加苦练勉强能到一流高手之列。”他从怀中摸出一本浸润的剑谱，丢给展逸：“这本剑谱你好好练，昭儿身边需要忠心之人。”
……
“昭哥儿，”
既然姑娘已经是别人的了，那就得挥剑斩情丝。展逸低垂着头，出言提醒：“还要去回王爷的话呢。”
不错，还要去回王爷的话！我展昭本应是个无情之人，无情之人就不该对人动情！
“走。”
展昭脸上的神情瞬间转冷，头也不回，提步离去。
作者有话说第128章 唐婉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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