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结巴和他的饲主》十三月吖

3、曾经

　　“大哥，你回来怎么不和我说呢？我还是不是你最可爱的小弟了？”

　　奚暄有些头疼的看着面前这个，五大三粗还在装可爱的前小弟。他是真的有些难搞，这次开学，他实际上一点都不想和原来的任何一个同学有联系。
　　今天上午大课间孟旭就主动找了过来，站在门前当门神，这才约好了中午好好聊聊。

　　距离自己回来已经三四天了，最开始的两天还会想，孟旭来了怎么办。后来孟旭一直没有消息，自己就放下心了，谁知道还是找来了。

　　“好好，说话。”奚暄听到了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

　　孟旭果断的张开了嘴，“好嘞哥，你回来为什么不和我说？我还能提前迎接迎接你。”
　　“没，必要。”

　　“那你为什么要留一级，就你的学习能力和成绩，肯定能跟上高三，何必再浪费一年？”
　　奚暄的嘴张的有些困难，“跟，不上。”

　　“你之前一直是年级第一，高二的时候就看过高三的内容。”孟旭说完之后恶狠狠地盯着奚暄，“我更不相信这一年你在家什么都没有学！”

　　说的不错，我是学了。
　　有用吗？我现在这个样子？连个话都说不清楚。
　　而且，有一些人，他们是杀人凶手，他们是间接害人！
　　但是，我面对不了，我宁愿当个缩头乌龟。

　　“哥，哥，你还好吗？”

　　奚暄回过神，看到了孟旭满怀关心的申请，有些暖心，“没事。”
　　他知道他现在有些吓人，他见过他现在的样子。他开学前，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异常，自虐似的回想着那天发生的一幕幕，面对着镜子慢慢地调整自己的神态。

　　他想想啊，他现在应该满头冷汗，面色苍白，瞳孔微微发散，两瓣唇一丝血都没有，浑身还在不自觉的颤抖。
　　他是有病。

　　“哥，你还不和我说你留级了，我可是都快把学校跑遍了，一下课就挨着班级问有没有新同学。”

　　奚暄也知道他在关心自己，勉强的笑了笑，“谢谢。”

　　孟旭虽然有些大大咧咧，但还是能看出来不对劲来，“哥，你要是实在是难受，就不要笑了，也不要和我说谢谢这两个字。”

　　奚暄应了他，“好，”接过了孟旭的水，喝了两口，压了压胃里的翻滚，“那你，说说，你，怎么，就成，校霸，了？”

　　说到这，反倒是孟旭开始不好意思了起来，挠了挠头，“我不是哥。”

　　“钢管，抢劫。”

　　孟旭迅速认输，“错了错了哥，我解释。那天月黑风高，正是……”

　　奚暄忍不住拿手拍了孟旭，“说，人话。”

　　孟旭挠了挠头，“哥，就是林飞虎，你记得吧？”看着奚暄骤然阴下来的脸，得，不用问了，肯定记得，“他之前就是校霸，在你走了之后，更放肆了，整个学校就没人不知道他的名字的。”

　　奚暄听到这儿，仿佛突然想起来，“我，回来，除了，你，谁还，知道？”

　　孟旭被他哥语气中的严肃吓到了，突然举起了四根手指头，放在了耳边，“我发四，我谁都没有说过，找你也是我自己找的，我也知道你之前的事情，谁都没敢说。除了我，谁还知道的话……那就是当时和我在一起的小弟，冯振奇。”

　　奚暄的脸色自从听到林飞虎以后就出现郁色，孟旭说完话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
　　孟旭半晌才在他旁边开口，“难道，要灭了我小弟的口？”

　　“你是，不是，傻。”

　　奚暄简直要被孟旭气笑了，他当现在是什么时候，看武侠小说看多了吧？之前也没有见他这么傻？
　　一年不见，学习好不好不知道，脑子反正不怎么好了。

　　看到了孟旭的笑之后，奚暄接着问，“你，接着，说。”

　　“哦哦。”

　　从孟旭接下来的话，奚暄也明白了最近一年发生了什么，这让他也不由想起两个人的纠葛。

　　林飞虎是校霸，准确来说，一直都是。
　　东升一中有几种就读方法，一种是东升一中初中直接升上来的，第二种是考进来的，显然，奚暄是这种，第三种是体育生和艺术生，暑假招人，最后一种就是拿钱进来的，也就是林飞虎一类的。

　　他和林飞虎，两个人本来就像平行线，没有意外的话，直到毕业两个人都不会有交点。
　　他不会主动招惹，林飞虎也不愿意招惹这种排名比较靠前的，事后事儿太多了。

　　当然，前提是，没有意外的话。

　　意外发生在高一下学期，他为了孟旭招惹了林飞虎。
　　下学期一开学，班主任就搞了学习对子，孟旭是他的同伴，他主要教孟旭数学。
　　孟旭当时是林飞虎的主要欺负对象，他长得虽然高高大大，但是却从没有反抗过。

　　他偶然撞见过一次，那次是他放学没有及时去吃饭，急着去厕所，到了厕所外面就听到了里面恶毒的咒骂和噼里啪啦的声音。

　　“看看，这就是个傻大个！连打人都不会，傻了吧唧的，只配被咱们欺负！”
　　“你贱不贱！贱不贱！你今天是不是看楠楠了！就你也配！呸！”
　　“啪啪啪”
　　“来，我给你洗洗脸，看你不太清醒了，桶准备好了吗？”

　　慢慢靠近后，就发现里面孟旭被两个人架着，脸上已经全是红痕了，地上还有断了的木棍。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奚暄举起了手里的手机，“我，我拍下来了，你放了我朋友！”

　　林飞虎的表情太吓人了，一双眼恨不得瞪穿他，手里拿上了地上的拖把，“好，你记住了。奚暄，之前不动你是因为怕事儿多，这是你自己上赶着的！”

　　从那以后，他的生活就不怎么平静，学习生活受到了严重干扰，还有这越来越多的武力威胁。
　　他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理念，最终还是都照单全收了。

　　谁知道，林飞虎似乎是看自己太平静，越来越肆无忌惮，越来越疯狂，甚至牵扯到了自己的家人。

　　孟旭在他出事之后就站了起来，成了另一个校霸，不过是反抗林飞虎的校霸。
　　那天堵得人也不是堵他，是另一个和自己身高身形差不多的，是为了演练如何面对抢劫。
　　简单来说，他办了一个班，专门实战演练，教一些学生如何面对校园暴力。

　　出发点是好的，就是，人都认不清，你办这个有什么用？
　　这幸好是自己，要是是个警觉的，下午他就该在警察局了，说都说不清楚。
　　总结来说，人还是傻。

　　“记住，我，回来，谁都，不说，可以？”

　　“哥，你……”

　　奚暄突然平静了下来，还是发现了。
　　只要一说长句子，谁都可以发现自己和他不一样。

　　孟旭突然有了眼力劲，“好的哥，我保证谁都不知道。”

　　说到这儿，两个人也没有其他好说的了，临走，奚暄还是没忍住，“你，学习，怎么，样？”

　　“还那样呗哥，我想着毕业了发挥超常上个二本，正常发挥就上个职校，学门技术也挺好的。”

　　“手机，好友，总结，发给，你。”

　　准备走的孟旭猛地转了过来，把手机打开了二维码，“我这个脑子，差点忘了加好友！你之前的联系方式是不是不用了？我一直给你发消息，你就没有回复过。”

　　确实是不用了，不过现在说也没什么用了。
　　扫了二维码，加上之后，先把自己之前整理的复习资料发了他一份。

　　12day：你先看着，都是基础的题型，有问题再问我。

　　“哥，你这个网名什么意思？数字和字母，奇奇怪怪的。”

　　奚暄确认他看完了之后就把手机收了起来，举着手拍了拍他的头。确实是傻了，连重点都不会抓了。

　　“不会，找我。”

　　孟旭听话的点了点头，和他哥打了招呼就离开了，可不能耽误他哥的午休时间，午休不好，影响大脑发育。
　　要是奚暄能听见他的话，绝对回复他，你先关心一下你自己的脑子吧。

　　奚暄走在回去路上，越走越沉重，他突然不知道，这个时间回学校，这个选择是对是错。
　　他现在不是怕林飞虎，他是恨他，他恨死他了。
　　他恨不得他去死。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时候就突然又想起来了周其雪，已经很多天了，他居然还能想起来那个意外。
　　想起来的不只有自己爽约的事儿，还有周其雪的笑。
　　似乎是只要想到了那个笑，自己就能轻松很多，不再那么的焦虑。

　　最终他还是没有去那家餐馆，连学校门都不出了。
　　一开始没有去，再去的话，拿什么理由呢？
　　除了必要的体育课，吃饭和回宿舍，他几乎是住在了教室的座位上。
　　一周后，正式宣布高二上学期的全部的课程讲完了，高二下学期的教材已经订好了。奚暄因为是后来的，没有多余的，需要他自己买。

　　“暄哥，这是我们的教材清单，学校门口有书店，应该有多进的，放学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卢鹏搭着奚暄的肩膀，亲近的说着。
　　这一周来，他可是靠着奚暄过得滋润极了，作业不止写的快，正确率极高。

　　奚暄礼貌的拒绝了他，示意他可以自己去。
　　卢鹏下午已经约好了打篮球，没有强制跟去，“那哥你有问题给我打电话，我手机一直开机。”

　　“好。”

　　下午下了课，奚暄就背上了他的书包朝着北门走去，卢鹏说，书店在北门后街。
　　站到了后街上，又神经似的左右望着，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

　　你是不是有病，奚暄。

　　虽然这样在内心骂着自己，他还是站了几分钟。确定没有看到熟悉的人，他才慢慢朝着右边的书店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