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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审判席 ...


  •   “我等你找到证据的时候。”
      法庭上,审判员坐在高处,俯视台下的人。

      1
      有一个人犯了事。但他是无辜的。
      原告将他告上了法庭,他也不是什么证据都没,有物证,也有人证,但都被原告的代理人驳回了——那人真的太厉害了,知名律所的,而他,只是被援助区的人安排上了而已。
      法庭很快一审出来了。
      ——其实他还有没说的,算是他的习惯,留个底牌,至于让自己不那么狼狈。

      “傅诺。”
      我没想到在走廊上,判决员经过我身边时,叫住我名字,说了一句话。
      我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我知道,习惯忍气吞声、吃闷亏的我,头一回不想坐以待毙。
      “我知道你是无辜的。”
      ——话说,判决员之类不该对当事人这么说话吧?

      - - -
      “原告是否申请回避。”裁判员道。
      “不用。”对面的人一脸得意,甚至挑衅地对对面笑了笑,他旁边坐着的,就是那“颠倒黑白”的人。
      “被告是否申请回避。”
      傅诺心里深呼吸,借此不去看台上的判决员。
      “……不用。”他没忍住,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

      ——他在这案中,真的什么错也没有么?
      只有一人孤军战斗的被告,心里这么想着。
      - - -

      2

      我没想到判决员会找到我家。
      他帮我整理证据,提供辩词,帮了很多的忙。我是不是认识你?我问。现在都没想太多这是不是不太合适之类的了,受他影响,为了让我放心,最后他还保证不上法庭。
      也好,本来我就不希望人受到牵连。
      我总有一种感觉。
      说着说着,好像把自己说得一点罪都没有了——尽管这不是事实。我怎么可能在这案子中没有错。

      来说说案子。
      “x年x月x日,x时x分,一女子从xx大厦三十多层坠落,警方已初步调查,有人为痕迹,确认嫌疑人为上官某某和傅某。现二人正接受调查……”
      那是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监控摄像头拍到我出现在死者坠楼天台所在的办公室,上官出现在电梯,停在了下面一层。
      保安夜间巡逻,打着电筒,照到了我的剪影,当时办公室门是大开的,他们马上冲进来,白晃晃的光照到了大敞的窗、天台的破衣,和地上的少许血迹。以及,我伫立侧对的身影。

      事实是,当时我忙得很晚才下班,发现有间办公室人也没走,想叫上人,结果发现她在天台站着,就这么任风劈来,扑雨之身。
      我大喊,跑过去,她忽然直接翻了下去,是外力弄她下去的。

      3

      二审的时候我差点就成功了,结果那个姓上官的又歪曲证据,给了我当头一棒!
      完了。

      人都走完了,我还坐在原位,低着头。
      观众席有人走过来——是那位帮我的人。二审他确实没参加,不是申请的避嫌,我潜意识还是觉得不对,不过,此时我听到他的脚步声经过我,走上台阶,到判决席上,看着我。
      “傅诺,我等你找到证据的时候。”
      那个关键性证据。
      我……留的那个。

      -- -
      “我……我没有!他在陷害我!”
      “安静!”纪律员拍桌通知,上官又愤懑地倒回椅子。对面那个精明的律师看了傅诺一眼,那眼神,就像狐狸找到了同类的感觉。
      “申辩环节结束。下面是判决环节。”
      一句话就能判定一个人的生死,有罪与否,傅诺微笑着,坦然看向台上的人。
      “判定原告反驳有效。”
      傅诺的眼神顿时沉了下来。意思是,原告胜诉。
      “被告的关键性证据为伪造证据。”那人又补了一条,“构成伪造罪。”
      ——按理,这个关键证据足够压倒对方。
      傅诺不可思议地望过去,转而一声声惨淡地冷笑——是啊,自始至终,就他一个人,多孤独啊。
      他已经被人看着,送走了。
      -- -

      4

      (1、2段是回忆)
      “你要是敢承认,我就……我就把这些给他们看,我会死得惨惨的!”
      得知终审竟是自己最好的人当审判员,我郁闷得不行,气极反笑,可那人无动于衷,反而回敬了一句:“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姓傅的,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判决员心理)给人希望,又给人绝望,是报仇的最佳方式。
      (傅诺心理)你有把柄在我手上,永生蒙受无辜的冤魂。

      嗒,嗒,嗒,嗒。
      板靴踩在地上,在牢狱中空荡地回声。沉稳而有节奏,不卑不亢,只是顺路。
      “你还知道要来探视呀。”我大字靠墙坐着。
      判决员被这话激得控制不住情绪,双手“咣”的一声抓住铁栅栏,“十年前我特么就认识你了,是你害死了我亲人,我的家庭,傅诺啊傅诺,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还嫌做戏没过瘾是不是?
      “我还差点信了!”
      “哦?”我顺着向前爬了一下,饶有兴致地盯着他,像盯着猎物一般,“信了多少?”
      “你要干什么?”
      “多待个几年再亮证据,你就换我了,不是更好?”我笑了笑,“看你在法庭上能不能待得安稳。”

      寂静许久。
      其实我们每次对话,都有回音。
      “审判员,你叫什么名字?”我打破这阵沉默,话里话外都在故意逗他——废话,席上没有身份牌?
      他转身要走,被我一手拉了回来,头重重磕在铁栅栏上见了血,手臂被敲了一道,神经麻痹,也划出了白痕。
      反正干了多少坏事,多这一件,也没什么关系。
      我感觉他迷迷糊糊的,没推开我。
      于是,是我最终推开了他,抹了下嘴角,抬头看了眼正前方,对面墙壁上隐蔽的摄像头。
      “你走吧……姜浅生。不要再回来了。
      “出去再找你算账。”

      5

      有时我会想,在法律的公正和个人情感之间,姓姜的会怎么选——当然一般不会发生这种事,人会查清关系,申请回避。
      选都不让选,也算一种保护。

      这也不需要我担心。
      事实证明,后来,我们俩心照不宣,交代了真相,先后伏法。
      那次顺路的探视后不久,他自己先给出证据,证明终审没申请回避,先被休职,而我被放出来重申;我也摆出了证据,原来我拥有的那份关键性证据是真的,只是在终审上,我拿出的证据被姜浅生偷换了,指向性很明显,是原告上官。
      他不说,就可以是真的。
      其实,真的关键证据,最终指向的人还是我。
      的确是我。

      重审时,上官那律师又花言巧语,难得的是这次我没有反驳。还了我公正(算是吧),我坐在被告席上,却时不时望向判决席的方向,这次判决的是一个生面孔。
      认错及时主动,判了5年有期。好在不是死刑或无期,不然我不久很不负责任了嘛。

      我刑满释放那天,有个人穿着便服站在外头。
      姜浅生的目光只放在了我一个人身上,可以说非常柔和。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某人面前,好像犯过多大的事,都不在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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