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水蜜桃没有毛

5、医院

　　天刚破晓，蒙蒙亮，此刻黑夜正欲隐万籁俱静。

　　去位于郊区的高速公路北口处停着两辆白色的吉普车显得孤零零的寂寥。

　　前面的一辆车上，司机位置坐着高举，这个年轻人岁数不大但是眼神里透着一种与年纪不符的成熟，甚至说是几分沧桑，他淡然的看了看手表还有八分钟六点，坐在副驾驶上的李小禅握着手机心慌似的翻来覆去把玩着手里的手机，一双忧郁的大眼睛不停的张望。

　　方明明是个急性子的女孩儿，她利落的从第二辆吉普车上跳下来走上前不悦道：“这王先生怎么回事？都快六点了怎么还不见？”

　　高举默不作声，目光再次望向手腕上的手表，秒针滴滴答答的走着。

　　李小禅悄声道：“我们要不要给林叔叔和林阿姨打个电话？会不会是遇上骗子了？”说完她局促的咬着手指头心神不宁。

　　高举叹道：“还有五分钟。”

　　方明明咋咋呼呼的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突然听见了汽车由远至近的引擎声。

　　一辆绿色的奔驰轿车稳稳停在众人面前。

　　方明明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这台气势凌厉的轿车。

　　车门开了，王备和海棠鱼贯而出。

　　王备歉意道：“抱歉。”

　　海棠扫了一眼众人错愕的表情冷声道：“还有两分钟，我们还算早呢！”

　　方明明有些怏怏不快，高举笑道：“没错，只不过王先生昨天连夜打电话告诉我还有一位朋友，我临时借了这了这两辆车有点仓促。”

　　高举虽然在说话，可是他的眼睛却一直停在绿色的奔驰上，那颜色的车很特别，带着一种独特桀骜不驯的味道。

　　副驾驶的门开开，一个欣长的影子走了下来。

　　方明明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是一个多么优雅英俊的男人，他虽然在笑可是非但不会觉得他亲切反而觉得距离更远。

　　李小禅红了脸，她怯怯的缩着身子眼睛忍不住偷偷往去。

　　“这是我们的朋友，沈钰，他也想去黑水河帮帮忙。”

　　方明明眼疾手快的打开车门道：“上我这辆车吧，沈先生！”

　　沈钰点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冲那绿色奔驰车挥挥手，那辆车绝尘而去。

　　“那是您的车子？”方明明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艳羡。

　　沈钰再度点点头。

　　海棠很不喜欢方明明，她总觉得这个女孩圆滑世故得有些直白。

　　高举开着第一辆车上面载着李小禅，还有海棠，后面方明明开着第二辆车载着沈钰和王备。

　　车子驶向了高速公路，这趟黑水河之行，车程大概是六个小时左右。

　　方明明很开朗，沈钰虽然不言语，她也叽叽喳喳不放过任何和他说话的机会，当然她也不忘记王备这个乘客，偶尔也会抛出橄榄枝让王备说几句话，一路上气氛很活跃。

　　相反高举的话很少，他开着车子不言不语像是一块石碑。

　　李小禅性格内向也不善言辞。这辆车里气氛有些闷，闷得海棠有些烦。

　　她和王备的耳朵里都塞了一颗隐形耳机，彼此都可以听到对方车上的任何声音。

　　海棠又偏偏是一个热心肠的话唠子，王备正琢磨着，隐形里耳机传来了海棠按耐不住的声音：“你们和林玲是同学吗？”

　　可是这显然是一句废话。

　　王备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是的。”高举和李小禅异口同声。

　　然后又是无尽的沉默。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高举低沉的声音响起。

　　他全神贯注的看着前方，低低道：“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搬到这个城市的，和玲儿是邻居，我父母做生意很忙我就总往玲儿家跑，她的父母都很善良对我们都像是自己孩子一样照顾。”

　　李小禅点点头应和道：“是啊，我和玲儿是一个幼儿园的，我们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方明明是小学六年级转来的，当时我们不太熟悉后来分成了一个自然研究小组感情才亲密起来的。”

　　海棠问道：“那林玲是个什么样的女生？她怎么突然想去黑水河疗养院的呢？”

　　李小禅犹豫道：“玲儿很开朗也很乐观是我们的小太阳，她从小到大念书都十分优秀，脑子又聪明长得又漂亮，她大学毕业之后就分配KKB银行了，我们都很羡慕她！可是一年之前，她身体突然就不好了。”说到这里李小禅轻叹一口气竟然说不下去话来。

　　高举补充道：“开始是掉头发，后来牙齿疼，再后来是肚子疼，去了北京广州上海的大医院，也查不出什么具体毛病，再后来她班也不能上了，很虚弱，整天在家里躺着，我们去陪她都被拒绝了。”

　　海棠心中暗想：“一年的时间？是谁向林玲投了蛊毒？这个人心肠真是恶毒！”

　　“她也不知从哪里得知黑水河能治疗的，死活也要去。”李小禅深吸口气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目光发直。

　　“然后呢？”

　　高举气恼道：“送去了之后，呆上一段日子，本来说有好转了，可是谁知道人却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海棠陷入了沉默，她突然问道：“你们可知林玲有什么仇人？”

　　李小禅认真的想了想道：“玲儿虽然心直口快但是也是拿捏分寸的人，念书的时候和大家相处和谐友爱应该不会什么仇人吧！”

　　海棠道：“你说是念书时候的事情了，我说是工作呢？”

　　高举道：“工作的事情我们不清楚了，不过我们见面的时候她也偶尔会抱怨工作的辛苦，毕竟金融行业不好做。”

　　“那她没提到同事的事情？”

　　李小禅叹道：“没有，没说。”

　　高举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叫起来“你说这件事情，我突然想起来有一次我们聚会的时候，玲儿迟到了，她看上去很不愉快，气冲冲的跟我们说遇见神经病了，我们问她是怎么回事儿，她说最近有人骚扰她，我们问她具体怎么回事儿她说心烦然后我们就吃吃喝喝也没放在心上，她长得漂亮难免会有人觊觎嘛！现在想想是不是这一系列奇怪的事情就从那时候引起的呢？”

　　海棠强压内心的激动道“那她没说谁骚扰她？”

　　李小禅和高举对视了一眼“没有，她很少说工作的事情，我们也没追问。”

　　海棠沮丧的掰着手指头心中暗自想：真是糟糕！

　　王备抱着肩膀看着口水滔天的方明明突然问道：“林玲没谈恋爱吗？”

　　方明明耸耸肩膀道：“她眼光高，而且很优秀的，不少男生喜欢她，比如说高举吧，苦追她好多年了，可是林玲对他没什么感觉。”

　　王备点点头，他似乎明白为什么高举执意要跟随他去黑水河了。

　　海棠睡了醒，醒了睡，身体疲乏不堪，车子在休息区停了三次，她也迷迷糊糊的。

　　“快到了。”李小禅的声音很轻，却犹如一支兴奋剂。

　　海棠揉揉眼睛望向窗外，窗外是大片大片的麦田，一望无垠，显得空旷萧索。

　　乌云重重，让人有些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很快车子驶向了山洞，灯光忽明忽暗，车窗外变得黑漆漆。

　　从山洞驶出来之后，视线变得开阔，丛林郁郁葱葱，房屋隐藏其中。

　　“那就是黑水河医院！”高举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指了指那最远处一个白色建筑物。

　　海棠好奇的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偏远的房子突兀的立在森林之中显得神秘莫测。

　　王备也顺着车窗往外看，他看着高大的建筑物，眉头紧锁。

　　沈钰闭着眼睛，他似睡非睡，可是心中已经感应到了某种邪恶可怕的预感。

　　下了高速公路，汽车又在盘山公路走了二十分钟，一路也越来越偏远寂静。

　　终于到达了黑水河医院，这幢白色的建筑物看上去有些历史渊源了，有点西式像是教堂。

　　海棠踉跄走了下来，她揉着发酸的膝盖抬头望向这幢白色的建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多。

　　医院门口走出一个干瘦的老者，六十岁左右，干巴巴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们。

　　王备走上前去道：“您好。”

　　老者点点头道：“你好，我是黑水河医院的副院长，我叫黄明秋。”

　　“你好，黄院长。”

　　黄明秋严肃纠正道：“我是副院长，你应该叫我黄副院长的。”

　　王备哑然失笑赶忙赔礼道：“黄副院长你好，我们都是林玲的朋友。”

　　黄副院长道：“她父母昨天晚上给我们打电话了，说要拿走她的东西，也好，我们医院要拆迁了，你们收拾吧。”

　　一行人跟着黄副院长走了进去，这幢建筑看着不算太大，原来是视觉的原因，后面是一个长长的院子，院子两面是两套平房，被切割成了十几个狭小的房间，不少窗户都坏掉了，马马虎虎用塑料袋贴上显得寒酸无比。

　　黄副院长解释道：“我们要拆迁了，这些房子都是十几年前的旧房子了，很快我们医院就会盖一栋现代化的大楼，疗养医疗养老养生一体化，非常的现代非常的科技！”

　　穿过长院子又是一桩小楼，刷了一层难看的绿色粉漆显得庸俗不堪。

　　“林玲住在204号房间，负责照顾她的是马医生和李护士。”黄副院长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咕噜咕噜像是从嗓子眼儿挤出来似的。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洁净护士服的高挑女人走了进来，她年纪不算大，三十六七岁左右，但是黑眼圈和眼袋很重显得有些老气，但是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看得出来她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

　　“我是李睿护士。”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例行公事的感觉，一双空洞的眼睛扫过这行人。

　　李小禅忍不住往高举身后躲了躲，这个地方弥漫着一股怪味儿，带着消毒水和时间腐朽的味道，像是放在箱子里许久未见阳光的衣服褶皱散发的味道。

　　让人不安和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