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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琴之溅水 妖之离和 ...

  •   众所周知,女孩子多的地方,总是很热闹的。此时朱府大门外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几束好奇的目光射过来,吴桐有些拘谨的往哥哥身边靠了靠。

      这时,一个惊喜的声音忽然传来:“吴兄,没想到你也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缓袍玉带的公子满面喜色的走过来,待走近了向吴樉拱手一揖,又转向吴桐笑道:“子谵这厢有礼了,几年不见,妹妹长成大姑娘了。”

      吴桐想起与这人的初相识,脸忽然就红了,瞥见哥哥也是一脸戏谑的笑,顿觉羞赫难当,只低声应道:“多谢姚公子挂怀。”

      姚子谵见她一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模样,不欲再逗她,便回头唤了一声:“嫦曦。”

      随着一声清脆的应答,一抹绿色的纤影袅娜的走了过来,只见她肌肤如玉,笑颜如花,双眼明净如泉,举止落落大方,正是姚子谵的幺妹姚嫦曦。

      吴桐在心里赞了一声,早就听说姚家这位小姐是个难得的美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她不由自主挺了挺腰杆,脸上的笑容更明媚了几分,竟是不愿被姚嫦曦比了下去。

      吴樉好笑的看了妹妹一眼,和姚子谵互相谦让一番,便寒暄着进了朱府大门。

      府内亭台楼榭,廊回路转,曲径幽台,景致秀丽,徜徉于园中犹如漫步在山水之间,让人心旷神怡。
      众人一路来到一座小巧精致的院落前,只见正厅门上悬挂着一方匾额,用江南小篆书写了四个大字——吟香醉月。

      不多时,朱子颖从厅内迎了出来,又是一阵寒暄,待众人在花厅中落了座,一身织锦云衣的燕炀才踱着步子姗姗来迟。

      他一进花厅,众人都恭谨的站起来行礼,直到燕炀用不怒自威的声音说了一句:“都坐吧。”众人才再次坐了下来,只是气氛却不如刚才活跃了,变得有些沉闷。

      燕炀淡淡的扫视了一圈,在看到吴樉时,视线稍稍停留了一下,又移了开去。

      面对这位气场强大的铁血王爷,众人都有些紧张,其中一些地方官员不住地偷眼瞧他,早已准备好的谄媚之辞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而此次受邀的富商巨贾,虽财大气粗,却也知道这位东平郡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所以也不敢造次,只一味低着头沉默。

      兴许是厅中的气氛实在怪异,朱子颖忍不住笑着对燕炀说:“离晚宴还早,王爷何不与众位贵客到园中走走?”

      见燕炀不置可否,他忙又加了一句:“内子自会照顾各位小姐。”

      燕炀这才起身向厅外走去,众人忙陆续跟上,吴樉拍了拍妹妹的肩,笑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等到再次置身于翠山碧水之中,凝滞的气氛才算活泛了一些,那些一心巴结的地方官簇拥着燕炀,小心翼翼的说着恭维话。

      “王爷这次亲自替皇上选妃,实乃造福社稷之举,下官感佩之至!”

      “是啊,是啊……”
      “王爷实乃国之栋梁,万望保重身体!”
      “是啊是啊!”
      ……
      燕炀一句话也不说,嘴角却冷冷的翘了上去,半晌,才慢悠悠的道:“本王这次险些辜负了皇恩。”
      燕炀这句话一出,众人都不知该如何接口,一时只余呐呐声,倒是他自己自嘲的说:“没想到这潼安城如此之乱,竟让一群戏子肆意为非作歹!”

      燕炀遇刺之事早已不是秘密,此时见他语气漫不经心,谁也猜不透他是什么意思,尤其是潼安的县丞,早已脸色发白,汗如雨下。

      起先听闻这话,吴樉也是心里一咯噔,抬头去看燕炀,却撞上一双深若寒潭的眸子,冷凝肃杀,只一瞬就错开了去。

      也是因为燕炀移开了视线,所以他没看到吴樉眼里闪过的那缕笑意,其实吴樉并不在乎是否会被人看出端倪,事实上他只是在惊讶燕炀会以这种方式来警告自己。

      正暗自好笑,鼻端忽然嗅到一股极淡的香气,吴樉眉峰一蹙,抬眼望去,只见一座清幽的小院出现在前方,院墙上爬满了藤萝,缠枝藤萝紫花盛开,恍如梦境般的美丽。

      燕炀道:“朱大人,想不到你府上竟有这等绝妙的去处。”

      朱子颖谦逊的答了几句,只说这藤萝乃建府之时就有,至今已活了百年有余。众人不由啧啧称奇,随燕炀一道进了院门。

      吴樉落在最后,进门时瞥见墙上的藤萝叶子随风轻舞,看着倒像是瑟瑟发抖的样子,不由冷笑一声。
      院内风景与外间别无二致,只不过更加清幽了些。众人从花间转出,眼前出现了一座汉白玉石亭,绿柳荫荫中,一个女子正背对着众人坐在亭内。

      微风徐徐吹来,拂起女子乌云般的青丝和桃红色的薄衫,如在画中,只一个背影便惹人遐思无限,期冀着能一睹芳容。

      “这是何人?”燕炀最先回过神来,问身旁的朱子颖道。

      朱子颖略一躬身:“正是小女朱颜。”

      朱颜听见声音也回过头来,众人自然又是一番惊艳。听着四下里响起的抽气声,吴樉脸上的笑意也越发冷峭了,而朱颜在对上他的目光时,眼中似闪过一抹惊慌。

      “颜儿,怎么没同你母亲在花厅待客?”

      待女儿盈盈见礼之后,朱子颖上前一步问道。

      朱颜低垂臻首,轻声说:“女儿方才出来取琴,走到半路忽觉胸闷,所以打发了丫环去取,自己在这里稍作休息,不想竟扰了各位贵宾,是朱颜鲁莽了!”

      众人本以为这是朱子颖特意安排的偶遇,心中不忿,后见朱颜含蓄知礼,进退有度,只道朱知府教女有方,遂把刚才那点猜忌都抛了开去。

      燕炀听后却没什么表示,径自步入了朱颜刚才休憩的凉亭,众人只好进去一起坐下。吴樉仍旧走在最后,在与朱颜擦肩而过时,他轻轻说了一句什么,引得朱颜身子晃了一晃。

      旁人谁也没有听见,只燕炀一人,由于他一直注意着吴樉的行为,本身又听力非凡,于是那句话便传入了他耳中。

      “凭你这妖孽也想进宫?”

      燕炀瞟了吴樉一眼,后者清隽的脸上正带着不屑一顾的笑,那笑有些戏谑,有些冷峭,甚至有些不可一世。

      难道他和朱知府的千金认识?还是有仇?妖孽这词怎么好随随便便对一个女孩子说出口呢?

      这时,远处一个小丫环抱着一把瑶琴冒冒失失跑来,朱颜匆忙行了个屈膝礼,几乎是逃也似的走出了众人的视线。

      吴樉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冷哼一声,转开了视线,却忽然对上燕炀若有所思的目光,不禁冲他笑了一下。

      吴樉那一笑,当真如风漾春水,柔和中带着丝丝暖意,清雅之极,却又隐隐含着一丝邪气,一丝媚意,竟让阅美无数的燕炀愣了一下。

      晚宴摆在高大气派的锡晋斋,燕炀自然坐了首位,左下首第一位坐得是知府朱子颖,第二位是府尹白秉贞,再排下去是各州县的刺史、同知等,富商们排在最后几桌。

      而右边坐得都是女眷,第一当属知府千金朱颜,接下去依次是:泰兆府尹的二女儿白伶悦、澧县同知的侄女齐玉涵……

      至于姚嫦曦和吴桐,当然被排在了这些官家小姐之后,不过受邀的人毕竟不多,也不至于就到了备受冷落的地步。

      吴樉的座位在毫不起眼的末席,他前面就是姚子谵。说起来姚子谵和吴樉一样,出身于数一数二的大户之家,两人早些年走的颇近,后来姚子谵的父兄相继去世,他只好接手家中的生意,也就没时间和吴樉游山玩水了。

      当年总角少年之时做过的那些荒唐事,吴樉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喷笑,眼前又浮现出妹妹在朱府大门前的羞赫神情,他不由凑近姚子谵,笑问:“子谵兄可还记得当年你我为花魁争风吃醋的事?”

      姚子谵瞟了他一眼道:“自然是记得的,那次若不是另妹搅局,我们定能分出个高下!”

      “那不如我们再赌一次,这次桐儿可不会再去了!”

      “也好,”子谵笑着应道,“咱们就赌谁能成为程思慕的入幕之宾!”
      ……
      燕炀饮尽杯中佳酿,视线再一次飘向末席,凝注在那个正与旁人言笑晏晏的人身上,一瞬间的错觉,那人明明坐在这厅中,明明有那么强烈的存在感,却好像对什么事都不在意,不上心。

      有侍女上前添酒,倒满一杯后,他正要喝,朱子颖却站了起来,躬身祝酒:“王爷,下官敬您一杯!”
      燕炀端起酒杯饮下,朱子颖又道:“想必各位小姐都有拿手的才艺,何不趁此机会表演一番?”

      此话一出,众女子顿时精神一振,可见早就等着这一刻的到来,这不,当先一人便是朱颜,只见她盈盈施了一礼,起身走到预备好的琴案前坐下,将一双素白纤长的手轻轻放在瑶琴上,拨弄几下,一串婉转的音符流泻而出。

      朱颜弹得是一曲‘浔阳夜月’,琴音流转之间,人们似乎看见一轮皓月悬于夜空,明净万里,清幽辽远,让人顿起‘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之感。

      吴樉静静看着,静静听着,继而静静起身向厅外行去。

      他回来的时候,妹妹吴桐正翩翩起舞,众人都沉醉于这美妙的舞蹈中,除了燕炀之外,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中途离开。

      吴桐跳得极好,柔中带刚,飘逸如仙。吴樉嘴角含笑的看着,刻意不去在意燕炀时不时飘过来的视线。
      突然,一阵玉碎的声音划破空气,众人一惊,只见朱颜整个人趴在桌上不住的抽搐着,单薄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碾压者,不断的发出咯咯声。

      酒杯碎在地上,琴音止了,被打断的吴桐愕然的站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吴樉起身,揽着她走到一旁。
      随着朱子颖一声惊呼,众人终于回过神来,几个人忙上前察看,朱颜被翻过身抱在朱子颖怀里,面色青白,表情痛苦,只一味的扭着脸看向吴樉,眼里流露出乞求的神色。

      众人当然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只有燕炀顺着她的视线,迎上吴樉波澜不惊的眸子,眼睛一眯,刚才的感觉再度袭来,只觉得他这次是真的超脱于一切之外的淡漠了。

      将朱颜安置好后,朱子颖派人请来的大夫支吾道:“朱大人,看小姐的样子像是……像是……”
      朱子颖急急的催促:“像是什么,但说无妨!”

      “像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

      朱子颖一呆:“什么?”

      “老夫观小姐脉象,不像是得了什么病,或者中毒之类,倒像是中了邪!”

      “中邪?”
      朱子颖喃喃重复,其实他并不太相信鬼神之说,但爱女此时正躺在床上痛苦万分,哪怕有一丝可能他也不愿放过。

      于是问:“可有办法驱邪?”

      “老夫……老夫只是略知一二……”

      “还望老先生搭救小女!”

      老者见朱子颖神情凄切,对着他一揖到底,连忙惶恐的侧身避开,叹道:“老夫是真的无能为力。”

      朱子颖正要再说什么,内室就传来一阵哭声:“颜儿,颜儿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娘啊……”

      朱子颖心里一惊,疾步走进内室,只见杨氏扑在朱颜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朱颜两只眼睛直往上翻,已经完全看不见眼白了。

      “颜儿!”他恸呼一声。

      那老者似也吓了一跳:“这,这是……”

      “求先生救我女儿,先生救救她吧!”

      杨氏说着‘咚’一声跪在他面前。

      那老者六神无主的生受了她一跪,忙上前搀扶,嘴上道:“夫人快快请起,老夫受不起呀!”

      杨氏只一味哭泣,死活不愿起身,仿佛这老大夫就是她的救命稻草一般,只知道不能放手,一定要紧紧扯着他的衣角。

      “我只有这一个孩子,只有这一个……”

      老者叹息一声,道:“南禅寺的方丈虚云大师或许能有办法,朱大人可派人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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