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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凤梧尊者(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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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石门突然开启。
三人体力毒气已尽,这一着,各自为阵。
果然,石门外走进一人来。
且见他身材娇小,身后背着异物,全不似这山中盗匪。
“阿喜!”岑芜茗惊呼。
来人正是喜宝,当下回应:“姐姐!阿喜来救你了!”
岑芜茗冲上前去,抱住喜宝,又惊又喜,“你怎么进来的?”
“什么龙潭虎穴阿喜没去过啊,这强盗窝子算得什么!”阿喜夸口道,边说边看见两个高大的男子从牢内走了出来。
“李暮云……咦,原来崆峒少主真的在这里!”阿喜笑道。
“这石洞里的人呢?”李暮云奇道。
“哦,敖十三将他们引出洞外去了,我们里应外合,才能将你们救出去啊!”
吕逸风眸色略沉,敖十三不就是那个鳌鲨帮帮主吗?这几人岂会与鳌鲨帮扯上干系。思付中,又听李暮云说:“这石洞内机关重重,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喜宝神秘一笑,“是关在这里的一个老头儿告诉我的。”
李暮云浓眉微蹙,追问:“什么样的老头儿?”
“老头儿就是老头儿呗,还能长成什么样儿?”喜宝反问。
“是不是身形佝偻,头发须白,左眼旁有一道伤疤的。”
喜宝瞪大双眼,奇道:“你见过他?”
李暮云心中一凛,却说:“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出去再说。”
话音辅落,只见石牢外的石室两壁突然凹陷一块,从中伸出六只石雁头。雁口大开,嗖嗖几声,连续射出短箭。
众人一惊,边躲边退,被逼进石牢。是时,雁头也不再射箭。
咔咔两声,石门便要关闭。
吕逸风见势不妙,第一个从门缝下窜了出去。
岑芜茗手上一推,娇小的喜宝也贴地逃出石牢。
眼见牢门一隙之地,李暮云飞身抵在石门下,向岑芜茗喝道:“快走!”
岑芜茗愣了愣,跃至门前,将整个身子置于门下,李暮云察觉有异,只觉身子受了一股极大的力道,竟从石门下滚了出去。
“芜茗!”李暮云吼叫着爬起来,拉扯着门下的女子,可惜岑芜茗下半个身子被死死卡在石门内,任他用力仍纹丝不动。
喜宝大惊,旋转着石门外的机括,仍不能阻止石门下坠。
这石门由整块花岗岩所铸,好比有千斤之力,常人轻受一记已然不能承受,何况就压在人身上。岑芜茗运气以抗,挺得过一时,终也不能抗拒沉下的重压,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李暮云心乱如麻,出掌击打石门,那死物却毫发无损。慌乱中,他灵光一显,站起身来一拳击中机括,只听哗啦一声,那石制的机括粉碎。咣的一声闷响后,石门终于停止坠落。
喜宝大叫着姐姐,死命往外拽她。李暮云双手探进门缝,试图将石门抬起,真气耗损,全身已大汗淋漓。
岑芜茗受此惊吓,神智突来的清晰。她看着李暮云,断断续续地说道:“不要管我……快走……趁他们回来之前……”
李暮云充耳不闻,仍是用劲抬升石门。门下,有一丝松动。虽然不多,但足以让岑芜茗喘一口气。
这是……!
岑芜茗心中一寒,男人的一双脚踝,生生地被一对拇指粗细的钢刺贯穿,每用力抬升石门一次,那伤口中便有鲜血冒出,将一双鞋袜浸得面目全非。
岑芜茗哽咽无声,猜测,是不是他受伤了,才不与吕逸风计较?可这样的念想只是一瞬,她很快反驳,若他心里原谅我,纵然受伤也会保护我的吧……呵,我在想什么,他受的苦难不比我少,我不能再连累他!
这时候,之前已逃出去的吕逸风又退回到石室中。
众人见他脸有惊异之色,随他目光看去。石室中缓步走进一人,只见他穿一件极普通的汗衣,身形佝偻,头发须白,肤躁肉黑,细看下满脸折皱,左眼旁有一道细长的凹陷,与李暮云口中的老头儿形象一般无二。
“就是他!”喜宝叫起来,“就是他给我指的路!”
老者嘿嘿干笑两声,皱纹聚到一起,说不出的古怪。笑声在这空旷的石室中听来叫人汗毛一竖。 “在下崆峒吕逸风,敢问前辈尊姓大名?”吕逸风揣测着此人身份。
“他便是这雁荡山的主人,凤梧尊者。”说话的是李暮云,且见他于眼见景象淡定自若,仿佛早有防备。
吕逸风眸色一闪,上下打量一翻,见此人貌不惊人,实在难以想像便是统领雁荡山称霸塞外的强盗首领。但若不是这山中之人,又如何能在这石洞来去自入?!
老者上前一步,吕逸风不自觉倒退一步。老者眯眼笑道:“你们想走?” 与那明显的老态相反,老头儿的声音竟是清澈无比的,甚至有些孩童般的稚嫩。
“老怪物!你筐我!想把我一起关在地地下是不是!”喜宝这才觉悟,跳脚道。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你不谢我不杀这恩,反倒怪起我来了!”凤梧尊者自顾自的说,仿佛受委曲的是他,朝着喜宝走近几步,又说:“你那箱子里装的什么宝贝,给老头儿瞧瞧!”
喜宝向李暮云身边一缩,护住木箱,心说这老怪物定是好奇她箱子里的东西,这才留她一命。
凤梧尊者嘿了一声,拂袖一挥,不想这轻轻一挥,竟暗藏掌风,直袭喜宝所在。
李暮云暗叫不妙,将喜宝推过一旁,只听咚一声巨响,掌印击在石门,顿时花岗岩碎石四溅,坚固的石门轰然倒塌。
李暮云浑身被石块击得青紫,双手仍护在岑芜茗左右,眼见石门被毁,立时将岑芜茗拖拉出来。喜宝见此情形,心说若不是及时躲开,此时早已是粉身碎骨,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吕逸风心中一震,此人内功修为已到此出神入化之境,恐怕江湖中鲜有高人与其匹敌,不是这雁荡山首领还能是谁!思付中,内力暗涌,掌下生风,袭上老者后背。
凤梧尊者好似后脑长着眼睛,尽管吕逸风招势迅猛,仍是被他避过,反倒击出一掌,正中吕逸风心口。
好快的掌法!血水涌上喉咙,吕逸风生生咽了回去。
“这便是你崆峒派偷袭的手段?!”凤梧尊者蔑道。
李暮云见吕逸风一招受制,说道:“他使的是无相功,有形的招式奈何不了他!”
吕逸风眉目一揪,想起游侠时听过的一种无相神功。据说练此功者没有固定的套路,以浑厚内力为依,敌守我攻,敌攻我守,见招拆招,是以从来没有人能钻研出一套固定的招式对抗这种武功,加之练成之人少之又少,无相功更加神秘莫测。不想,今日,竟碰上了!
“唔,大侄子知道得不少,还知道什么不妨都告诉他们!”凤梧尊者打趣道。
李暮云冷哼一声,道:“休要惺惺作态,如今戢医他们正忙于应付中原人,这洞内,我们四个人,你只一个人,胜算不是没有!”
“有骨气!比你那买主求荣的老子强!”
李暮云听他一言奚落,心下难受,低头见岑芜茗一双杏目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不知怎的,突来的羞耻感让他避过脸去。
吕逸风在一旁狠狠道:“若我有何不测,崆峒山千余教众决不会善罢甘休!”
凤梧尊者突然有些怅然,说道:“崆峒山……是啊,那么多人着实十分的麻烦……”话峰一转,又说:“所以,老头儿才请吕少主上山来商量商量嘛。”
什么?!
吕逸风一惊不小,想起一路遭遇,突然明白了什么,张口道:“莫非你便是……”
老者接道:“我那个不争气的幺弟被你呼来唤去多少年了吧……不错,老头儿就是上官珑潇,上官珑潇便是老头儿!”
吕逸风略一沉吟,忽而一笑,说道:“原来,这全是你设下的局!”
岑芜茗暗笑,果然一语成谶。
凤梧尊者道:“唉,话不能讲得这么难听。你若杀得了我,山里的财宝那可全都是你的,所以,你还有机会。”
吕逸风冷笑,“尊者已有万全之策,在下哪里还有什么机会!”
老者笑道:“总算有些自知之明,不像那个什么……什么狗屁盟主,冥顽不化,非要死到临头才认得清形势。”
喜宝叫道:“原来王颠是你打伤的!”又转头向李暮云和岑芜茗说:“王颠重伤只剩半条性命,他叫中原人立马撤下山去,我没见着你们,便叫敖十三告诉崆峒派的人,说他们的掌门被活捉了,崆峒派的人又说服了其他门派,于是才带着一帮人马赶来相救的。”
众人听她一说,明白大半。
定是凤梧尊者以命要胁,王颠怕死,于是就范,顿时对这武 林盟主的印象一落千丈。
“原来是你这小丫头找的事端!”老者转头又向吕逸风说:“我老了,不想再折腾,只要吕少主答应老头儿一个条件,老头儿马上命人平息这场干戈。”
吕逸风道:“你说。”
“崆峒山以西,无论农作,商贾,从此与崆峒派无关。”
“哈哈哈……”吕逸风大笑,末了道:“崆峒山以西属地万顷,你小小雁荡山,能吃得下?!” “边境兵荒马乱,上山当强盗的一天比一天多,恐怕,这点儿地盘还不够咱们吃的。”
吕逸风嚯地站起,怒道:“在下虽不及祖师爷贤明,却也不会将崆峒派百年基业拱手相让!尊者,天山派的地盘儿已被你占了去,如今还打着我崆峒派的主意,你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些!”
老者不怒反笑:“那,就请少主在雁荡山多住些时日,好好享受吧。”说着便要离开。
吕逸风急道:“你当如何?”
老者回首道:“吕少主一命千金,崆峒派的人,一定会好好考虑老头儿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