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骗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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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入局果然有效。
火燎耶侧身躲过一击，火睛眸闪烁，在火睛眸的敏锐视线内，漫天沙尘中，黄金剑四面八方将他包围，似乎只有使用火睛眸的幻术才能脱离险境。
“只能用幻术……是吗？”
“叶罗丽魔法，火焰的力量附加，化为一体，火的种子，绯红之源，圣火心法。”
施展高阶火焰法术圣火心法，火焰变得无比精粹，凝聚成更坚实的火盾，抵挡下如暴雨倾盆的金银雨的同时，熔断金属。
他看着从天而降的金离瞳，这个男人的眼睛相比最初醒来时平静不少。火燎耶挥手收回濒临破裂的火盾，没有继续攻击，反而是在金离瞳冲向他之前问了一句话。
“金离瞳，你最近，似乎变了不少。”
听到这话，金离瞳暂时停住脚步，但并未收回金骨宝剑，仍然指向带着不明笑意的火燎耶：“……你想说什么。”
他可不信火燎耶不知道他曾挣脱过荆棘束缚，离开刀锋峡谷。
火燎耶笑容不改，在金离瞳提前苏醒然后挣脱束缚的那一刻他就知晓了，他好奇的，是自那之后发生过什么，能让精神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的金离瞳心甘情愿回到刀锋峡谷，等待火燎耶第二天再来帮他释放力量。
这不可能不与那冥冥中推动他在战斗中使用火睛眸的力量的意识有关，不过火燎耶自有防备，不可能真的让某个存在得逞。
他看着自苏醒后已经清醒不少的金离瞳，不再主动出手，而是静静地等他陷入回忆。
力量已经释放了大半，金离瞳在火燎耶特地为他准备的条件下自然地转移注意。
变化……金离瞳思绪万千，记忆像是又回到那天。
他在日常的战斗结束后倒在地上，被火焰荆棘束缚，黄金熔炉依然运转不息，这一次，就如火燎耶预料的那样，他提前醒来了。
荆棘无法控制意识回归身体的战神，金离瞳的精神还未平静，只是躯体里的力量疏解一空，他轻松挣脱束缚，没有全盛时一样强大到溢出的仙力，他尚存理智。
于是，他像一具空壳跌跌撞撞向前走去，不知要去往何处，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留在这里。
金离瞳晃晃悠悠地乱走，不知何时来到一处极高的山崖边，再往前，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暂时平静的战神仰头，无声遥望天空，那是西斜的日光照拂，橙黄侵染白云蓝天，一望无际的红艳火烧。
他站在高处，蓝色的眸盯着灼热的太阳，炙热的温度与光线要将他的视力毁掉，金离瞳妄图从它身上听到自己拥有能够跃动的心，证明自己并非疯癫的野兽，并不是无心的存在。
可惜他无法得到答案，沉重的金属盔甲似乎是掩盖了他胸腔里跳动的声音，又或者它本就不会跳动，甚至并不存在。
“我，没有心吗？”
“我，只有一身力量吗？”
他扪心自问，而按在胸口的手下的确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忽然，他狂躁起来，提起撑着身体的宝剑，拭去尘埃，愤怒地砍伐起这片崖边的花草树丛。
黄金掠过的一切都化为金属之物，他在高崖边吼叫，释放躯壳中冰冷的力量。
直到一只温暖的手按住他的腕，明明是那么脆弱，就和他刚刚砍倒的花朵一样，轻轻一碰就碎了，但他就是停止了动作，金剑举于头顶，迟迟未曾落下。
“他们都说你没有心，我不信。”
她名茉莉，人如其名，纯真无瑕。
和花朵一样柔软的女子，她有着花瓣般的发，花瓣般的瞳，和花瓣般的心。
那颗心不同于他胸腔的冰冷，是那么温暖，是那么温柔。
孤独的战神第一次在人口中听到了认可。
原来他是有心的。
金离瞳居然在这个女子身上得到了真正的平静，即便力量仍在积攒，却没有了蠢蠢欲动的狂躁，那是多么令人欣喜若狂。
他收回宝剑，第一次能以自己的意志压制住力量，在心境如此宁静的情况下，他愿意跟随茉莉一同回去，看看她口中世间万物的美好。
他们去看森林里灵动可爱的精灵，作为仙境最普遍的存在，她们也有自己的日常与生活，积极向上；去看花草生命成长的艰难与勇气，在狂风领略之地、高山高崖上、在无水无光之处，仍有生命顽强成长；去看日月反复，天云转变，世间轮回轮转，似乎一日如一日，但又非每日不变。
瑰红发色的仙子，她没有强大的仙力，也不是什么强势的性子，却有着细腻的心，关注世界上每时每刻的美好。
就像她做出的甜品一样，在她眼中，世间万物的生灵也如此味一般甜蜜多彩。
金离瞳默默咽下口中蛋糕，看向一旁面带微笑的仙子，得到疑惑的回眸。
她说：“金王子，这些天下来，你体会到了世间之美吗？”
体会到了吗？
金离瞳无法昧着良心说没有。
呆在这个女子身边，美好的情感也会随之而来。
“改变……”
相处久了，他就好像真的被改变了。
就像她曾经说过，相信他有心。而在相处的这段时日，一起见过那么多美好与温暖，他的确能对这些美好产生情感。于是，世界不再空虚寒冷，他的心似乎也不再是金属的，也拥有温度。
哪怕拥有强大的力量，也不仅仅只是为了站在高处，而是为了守护。
那么他回到黄金屋，做出一个荒唐的举动。
利刃化为无形，在不切断血脉的前提下，取出了自己的心。
可惜，就像金离瞳在高崖上凝视太阳时无法听到自己的心跳一样，这时他渴望见到的一颗血肉心，也并不存在。
它是金属的。
失落过后，金离瞳定下决心。
他能够感知到美好的情感，所以，他要取出自己的心，交给那个如鲜花一般美好的女孩，给予了她自己唯一的真心。
他想作出改变，不愿真的成为一头无心的野兽，这颗金属心会为她跳跃，会为她拥有温度，理智不会被力量淹没，疯战神不再是疯战神，金离瞳变回金离瞳。
可事情会如几人所愿吗？
浮空岛上僭越之人的宫殿，促成这一切都罪魁祸首之一不满地向天空抱怨。
“这不是我想要的。”
【那便随意吧，已经足够了。】
语言表述越发清晰，代表祂对此世的控制力也在逐步增进。
掀开堵住的瓶盖，让积压的力量再次沸腾。战神自己都无法控制住自己，一名小小的仙子又怎能这般简单便用感情束缚？
一切不过是高位者所推动而成的一场骗局：身在其中的，一个难以清醒、濒临失控；另一个或许尚有清醒的意识，却无反抗的能力，只能做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可以被轻易推动，最后被榨干价值随意抛弃——因为他们都是傀儡。
看似被套上颈环的野兽在平凡的某天再度失控，一如他们初次见面时的场景，一样的地点。不过这次，被利刃斩断的不是花草，而是一个真正鲜活的生命。
“战神，看来我还是没办法改变你……别了，战神。”
茉莉如断线的风筝无力坠落，风在耳边飞速呼啸，视线渐渐模糊，耳边好似听到了挥剑之人恐惧的呐喊，但痛苦已经蔓延全身，灵魂几距破碎。
好痛啊……茉莉的双眸逐渐失焦，从不知几千丈的高山之巅跌落，作为叶罗丽仙子，她只能动弹不得地躺在地上，等待身躯随碎裂的元神慢慢消逝。
在生命消逝的最后，她眼前显现走马灯，第一个，她想到的是她美丽的家园，她没能做到改变疯狂的战神，那她的家园会被失控的战神毁灭吗？然后想到自己亲爱的姐妹们，罗丽、孔雀、亮彩、黑香菱……她甚至没法向她们道别；还有森林的守护者小野叶，她太过自信自己真的能感化一个高傲的战神，还没来得及告诉小野叶注意……
最后的最后，她的注意力再度回到自己——回到破碎的元神上，强劲锋锐的黄金之力残留在伤口上，一刻不停地蚕食，它所到之处会让生命体化为黄金之物，而毫不留情地一击必杀则会让一个叶罗丽仙子痛苦死去。
茉莉伸出一只手，却发现它已经变得透明：
［原来我真的要死了……好痛，真的好痛……］
呼吸的起伏都要停止，茉莉眼角流落一滴泪水，浓郁的凄怆划过脸庞，滴落草地，她慢慢合眼，是她没有自知之明……她的结局早已注定。
“茉莉，你居然被伤到了元神。”
“什么人……”
茉莉努力睁开眼，只能看到一名黑袍男子，站在她身旁。
“若非我时刻关注这里，看见你星光陨落……”男子接住茉莉无力掉下的手臂，未尽之言不言而喻。
“是吗……”茉莉的声音也随逐渐消失的身体变得虚无缥缈，“没想到最后是你为我送行。”
“永别了。”
茉莉闭眼，静待终局到来。
“谁要和你永别？”黑袍男子哼笑一声，接下来的话让茉莉惊讶望向他。
“别担心，我有办法让你的元神，不再消散。”
“什么！”涉及性命，足以让濒死之人激动。
“但是你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茉莉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忘记，金离瞳。”
“忘记……”
茉莉在心底无奈一笑，妄图改变一个狂战神的心本就是我的痴心妄想，忘记又何妨？
而且……在即将结束的时刻，她心底忽然有一种预感：
我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微妙的红光显现，落在茉莉碎裂的元神上，缓和地向她传输仙力，维持她的生命。
这份光芒太过微小，就像被丝线操控推动她到金离瞳面前最后一步时，出现的选择一样微弱，茉莉没有发现、男人也没有发现。
于是，她平静地向男人伸出手：“我愿意。”
“好，那么，沉睡吧，醒来就不会再痛了。”得到回应，男人施展法术让茉莉睡去，随后看向一旁出现的另一个黑袍人，“有劳。”
“叶罗丽魔法，时间的流沙，划过指尖。”女子拿出一块怀表，“星辰浮海，位列，时辰砂，时间倒流。”
时间法术笼罩透明的仙子，茉莉的服饰发生改变，从紫红的长裙变回紫粉的短裙。
“回溯时间，她的身体会回到遇见金离瞳之前。”
“她会忘记这段时间中的一切，不过……”女子的声音变得犹豫，“她头上的宝石似乎是圣物，无法受到法术影响。”
“罢了，”女子收回法术，“贵胄者的‘后续’已然完毕，我们该离开了。”
“黎灰？”女子转身离去，却发现与她一同来者并未动弹。
“嗯？”黑袍男子，也就是黎灰，看向女子黑袍下清冷的面容，“无事。”
“时希，我们走吧。”
“……是吗？”时希上下打量了他一会，片刻后，道出他的异常，“方才你本不必说那么多。”
“哦？”黎灰看似疑惑地看向时希。
时希淡淡回应：“我们本就是来处理‘后续’，茉莉必然遗忘金离瞳……你自然不需要说那么多。”
“……”黎灰又是一声哼笑，“你果然比她更加冷酷。”
他看向时希兜帽下接近雪白的发丝，最后望向她的眼睛，依旧平静无波澜。
“算了……未来没有出错就行，不是吗？”
话落，他就看到时希闭上了眼，便是亲自前往时间之河查看未来，不出片刻，她睁开眼，神情一如往常。
“的确。”她不再多说，离开此处。
黎灰轻笑一声，紧随其后离去。
不过，在离去之前，他再次看向躺在地上的女子：
［度外远客卷入欲望的浪潮，仅因这一颗真心；重觉锋刃寻觅无望的过往，仅为这一颗真心。］
［处于回流中心的徘徊丽植，它什么都不会知道，如同它的名字，为即将面临的困境与选择踌蹰不定。］
所有的一切，皆是因为这座花园的主人不允许。
灰发黑衣的男子轻甩手杖，经过漆黑黑洞，回到漫天星辰的府邸。
没什么好犹豫的，未来都指向终结这一条道路，其中过程也不过花园之主的故事书，所有变化都没有其价值……哪怕我仍不希望毁灭来得这么快。
黎灰此时已收敛神色，手指挥动天迹星辰摆布，如同一位操盘手，此刻，没有人知道他心底是如何想的。
眼镜下灰眸晦暗不定：
纵使一切注定到来，也应该由我亲自引导。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骗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