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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 ...

  •   020

      林阜坐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事情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刚才门外那一场嘴仗他败给了莫维叶,因此眼下他正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房内的大灯灯光过白,晃得他心烦意乱,干脆伸手关了,只留着床头的台灯。

      刚才他被扔进房间后试图再次辩解,伸手就抓住了其中一个男服务员;但一开始还愿意配合他调查莫维叶的男服务员在他失去优势之后立刻就收起了原先那副毕恭毕敬的态度,手臂一甩把他搡到了地毯上,从他手里拿走了他房间的钥匙,拉直了自己微皱的衣袖便关门出去了。

      ——也没关系。林阜咬了咬牙:再过一会殷家的人就会来见他,殷家的长辈可没服务员那么好糊弄!

      像是察觉了他内心的想法似的,门口忽然传来咔嗒一声,是钥匙转动锁扣的声响。紧接着有人从外面抓住了门把手,将门打开了一丝缝。

      林阜忽然感到一丝不对劲:门外太静了。殷家人的阵仗向来不小,怎么会这么静?

      廊下的灯不知何时灭了,林阜只能借着清浅的月光勉强分辨出,门后似乎站着一个模糊的、矮小的身影。

      他大着胆子靠着床沿朝门边走近两步,这回终于看清了:那是一个穿着民国风上褂下裙的小姑娘,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妆,双颊打了两团霞色的腮红,唇上抹着鲜红似血的口脂——她身上真的挂着血,浅绿色的小褂子被血洇出大片黑红,棉布质地的下裙被撕裂多处,裙下的双腿上有多处狰狞可怖的刀伤。

      她抬起头来,露出脖颈上淡紫的勒痕。

      林阜双腿一软,一屁股摔在地上:“是……小澄?是小澄啊?”

      小澄抬头,似乎是想对他说话,但艰难地张开了嘴,却只发出了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

      “叶子,这个小澄到底是谁啊?”

      十分钟后,白螺把欢欢带到浴室,把她身上的小褂子脱了下来丢到了一边,打开浴缸里的喷头唰啦一下就往涂满了假血浆的欢欢身上浇,“你连道具都准备好了……”她回头看了一眼那身漂亮的小褂子,“是有备而来吧?”

      莫维叶笑了笑:“我能说的不多……那个叫小澄的女孩子是宁语的一个堂姐偷偷和外人生的,被抓回来后在家里关了几年,被那个胖子盯上了。”

      白螺自己猜测着补完了那些信息:小澄的妈妈是殷宁语的堂姐,那就也是殷家的女儿;她偷偷和外人生了小澄,大约是违抗了家里的婚姻?小澄被林阜这个养子盯上折磨致死,小澄母亲这个殷家亲生女却无能为力,只能在事发这么久之后委托叶子替她报仇,是不是因为……小澄是和外人生的,没有成为殷家除妖师的资格?

      所以即使小澄死于非命,殷家的长辈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甚至想方设法保住了林阜。

      “白螺。”莫维叶忽然出声,手里拿了件浅金色碎花的儿童旗袍,“我想办的这事儿,林阜只是个开始。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们,但我和你们目的是一致的……接下来还会遇到许多危险,你回去和谢先生讨论一下,是否还要继续和我合作。”

      白螺和谢笠洲同她以往接触的那些人不同,他们和殷家没有关系,来到这里是为报陈冬晖和梁余音的仇。说难听些,若是找到了杀害陈梁的仇人,他们或许也就是时候抽身了——但仅仅找到仇人对莫维叶来说怎么足够,那离她的真正目的太远了。

      这是大事,白螺接过那件旗袍后谨慎地点了点头:“我去和笠洲讨论一下。”

      把欢欢擦干之后白螺给她换上了那件旗袍,上下左右看了一圈,竟然还挺合身的。

      “真漂亮。”莫维叶看着欢欢,浅浅地笑了笑,眼底多了些白螺看不懂的情绪,“送给欢欢了吧。”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喧闹的骚动声,听声音是从林阜房间的方向传来的。人群的脚步声听来十分凌乱,不断有人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紧接着忽然一静,响起赵女士那听来有些慌张的、尖利的喊声:“这、这……死了!林阜死了啊!”

      莫维叶听了这清晰尖声的一喊,嘴角缓缓勾起一丝笑:“你们不要出来,我和谢……笠洲出去看看。”

      “叶子,你一定行的。”白螺现在对她可谓是信心爆棚,竖起一个大拇指的同时还对站在玄关附近的谢笠洲一字一顿地用口型警告,“别、拖、后、腿!”

      谢笠洲懒得理她,半揽着莫维叶出门了。

      林阜和莫维叶的住处中间隔着三个房间,但看热闹的人几乎拥到莫维叶房间门口——莫维叶出门险些被一个身材纤长的少年撞到,谢笠洲揽住她的肩膀往旁边一避,带着她挤进了人群中间。

      谢笠洲避开那少年时看了他一眼,十七八岁的学生模样,似乎没在宴席上见过。

      “那是殷家的孩子。”莫维叶注意到他的目光,低声解释道,“不和我们一道吃饭。”

      殷家的孩子出现在这里,说明属于殷家亲生子女们的“家宴”已经结束了。

      她皱起眉,神情顿时凝重起来。

      莫维叶的出现让周围都静了静,最后还是赵女士先开口了:“哟,莫小姐怎么到哪儿都带着你的宠物呀,这种场合都带着,影响多不好。”

      “难得碰上个不错的,当然要多带出来炫耀炫耀。”莫维叶挤到人群前边探头往房里一瞧,随即站回到谢笠洲身侧,有些嫌恶地捂住了嘴,“还真是……恶有恶报啊。”

      ——林阜呈大字型躺在房间中央,浑身上下被砍了无数刀,鲜血在身下流成一片不规则的血泊,肥胖的皮肉顶着碎裂的衣料狰狞地翻起,流出血红的脓水。

      林阜没能瞑目,到现在还愣愣地瞪着天花板。

      血腥味里混着一股有些熟悉的、刺鼻的味道。谢笠洲顶着冲鼻的血腥味细闻了闻:“是……辣椒水?”

      确实是辣椒水的味道。林阜死前被人割了数刀,几乎每道伤口都被人淋足了辣椒水。

      但即使如此,致命伤还是不在他的身上。他的致命伤在额头——额间正中心被刺入了一支粉色的紫蝶簪,簪身几乎全部没入,蝶簪上缀着的流苏还轻柔地垂在林阜的发间。

      “莫小姐刚才就待在房间里没出来过吧?”人群中有道男声犹犹豫豫地飘了出来,“这,谁都知道你们俩刚吵过,万一你刚才出来过……”

      “我刚才不都吵赢了吗?还费这心思干什么?”莫维叶冷哼一声,“再说了,我要是想杀人,绝不会杀得那么轻易。他不是一直看我不顺眼吗?那我就在他面前支起一口油锅来,把他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扔进去炸,割到他死为止;他死后我还要拿他的肉喂狗,把他剩下的骨头一把火烧干净,哪会善良到给他留个全尸?”

      周围一片唏嘘。

      事实上,莫维叶确实就是这么善良——那支紫蝶簪是莫维叶亲眼看着欢欢推进去的。

      林阜死前总算开始认错求饶:“莫维……莫小姐,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碰那小姑娘……可是,可是我从没碰过你呀!你为什么……你放了我吧莫小姐,你、你是气我白天揭发你……不是,诬陷你是吗?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

      他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嘴——他白天真的看到那个假小金了,千真万确!

      “你、你不是来给小澄讨公道……”林阜目眦欲裂,“你真的有同伙……你是来灭口……”

      他没机会说完这句话,因为欢欢已经举起紫蝶簪,深深刺入了他的额头。

      “灭口?”莫维叶记得那时候自己笑了一声,对着已经咽了气的林阜幽幽说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躺在这儿变成一颗废棋吗?除了你实在太蠢,根本没看出那个假小金是我安排的之外,还因为你猥亵了卉卉、杀害了小澄……不然殷家这么多人,我也不会第一个选你开刀。”

      林阜对卉卉的“猥亵”,并不像莫维叶曾说过的、仅在胸前摸了一把那般简单——不然卉卉的哭声不会断断续续、凄惨不绝地出现在她那么多半夜惊醒的噩梦里。

      她白天的应对固然不是完美的,但林阜在这当口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转移。

      林阜的死亡招致的后果,会比林阜的死亡本身严重得多。

      ——“林阜死了,那,殷非要怎么办?”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句不算低声的疑问,打断了莫维叶那段不算愉快的回忆。

      这句疑问又让周围静了下来,部分人开始面面相觑,时不时还会往在场唯一外人谢笠洲身上看一眼。

      莫维叶低了低头,伸手掩了掩嘴角的笑意:果然,大家的注意力这不就被转移了么?

      这么多人在场,她不好再摆出一副任性风流的模样,便清了清嗓子:“笠洲,你看不得这种血腥的场景,先回房去等我吧。”

      谢笠洲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接收了巨大的信息量,其实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但还是按住了心头的好奇和疑惑,老老实实地说了声“哦”,离开前还做足了戏,一步三回头地去看莫维叶:“那你要是害怕的话……回来一定要跟我说,千万别自己憋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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