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录之潜行》浮光璧影

5、纠缠

　　整栋大楼似乎只剩他们俩的呼吸声。
　　夏天恩这时候才发现周围安静得吓人。没有值班护士，没有医生，没有病人。除了刚刚那摊血提醒着他刚才确实有人摔下去。
　　他是在做梦，还是碰到了什么灵异事件？
　　夏天恩咽了口口水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看似不经意般问道：“看什么戏？”
　　齐鲁却只是冲他浅浅笑着，带着他来到到达安全楼梯口的走廊转角，躲在那里刚好能把楼道口看清楚却又不至于立刻被人发现。
　　也几乎就是在他们站好的下一秒，脚步声缓缓传入耳朵，夏天恩紧紧盯着前方的楼梯，看着一个女人顶着满是血污的扭曲脸，穿着被红色染红的白大褂，渐渐完整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夏天恩几乎敢肯定，这就是刚才摔下去的人。
　　那人喉咙里发着怪异的，似乎是吞咽不得的咯吱声响，嘴角也不时呕出一些血水。右手手肘诡异地弯曲在背后，左手却挂在胸前。两只腿似乎是被两根线提着般，一瘸一拐地踏着步子走了上来。明明不过十余阶楼梯，她却硬生生走了差不多两分钟。
　　夏天恩差点失声惊呼被齐鲁捂住了嘴。对方冲他竖起食指，意思明显，让他安静。
　　女子拖着身体上了台阶，在经过消防门时停了下来，脑袋左右偏了偏，似乎在观察周围的动静。接着似乎是观察到了什么，脑袋向上微微扬起，然而几乎是在立刻，便被从上面楼梯一跃而下的人踢了出来。
　　血肉砸在地上的沉闷身响让夏天恩牙龈一酸。
　　全副武装的黑衣男子丝毫没有停顿，手中拿着一捆绳索就又冲了过去。那女人之前看着动作迟缓无力，被这么一摔后身体突然灵活起来，一跃而起气势十足地冲向那黑衣男子，那男子躲闪不急，竟然被撞得后退到楼梯口的围栏上。
　　夏天恩下意识地就想出去帮忙，奈何被齐鲁按住。对方看着瘦瘦弱弱的，力气还挺大，夏天恩一时竟没挣脱开。他正想转头让他放手，两个同样身着黑衣拿着绳索的人突然从后边廊道冲了出来，一左一右配合着将那人五花大绑。而被撞开的那人也迅速回神，掏出一支针剂给那血人注入。没过几秒，那人便不再挣扎，没了动静。
　　欣赏了一出动作科幻大戏的夏天恩冲齐鲁眨眨眼，拍了拍他还捂住自己嘴的手。
　　夏天恩刚才见第一个黑衣人的动作有些熟悉，但对方蒙着脸一时没想起来。直到刚刚见到对方扎针的手势才大概明白了什么。
　　那不就是秋朗吗。
　　整栋楼突然从四面八方钻出来很多黑衣人，那训练有素的样子一看就是专业的。当然，夏天恩非常清楚这种行为模式来自于哪里。果不其然，他刚站直身体和齐鲁拉开距离，安德斯便穿着万年不变的没有一丝皱褶的西装缓缓向他们走来。
　　当然，左手臂弯间还挂着一件大衣。
　　夏天恩点点头权当打了招呼，随即转身迈开脚步准备去楼梯那里看看，只是走到一半就被取下头套的秋朗拦住了，那人依旧是那副热情大叔的样子和他打着招呼，掐着他手臂的力道倒是不减。
　　夏天恩心里暗暗瘪嘴，眼睁睁地看着几个白大褂用担架将那人抬走，感觉自己分明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这就是你让我看得好戏？存心吊我胃口吧。”夏天恩收回手，转身双手插兜看着身后走进的人。
　　齐鲁微微偏头，好看的脸上一脸无辜，“难道刚才那戏不好看？”
　　“特效不错，可惜故事后续不怎么样，前因后果也不解释清楚。”
　　齐鲁低头掩嘴低声笑了笑，“毕竟有些内容观众是不需要知道的。”
　　夏天恩小声嗤了一声，心想这人勾引人兴趣来倒是一套一套的。正想开口顺着他的意思问怎么成为内部人员，那人却摆摆手开口表示他要走了，还好心问他要不要派人送他回家。
　　还回家？就是因为他自己被揍了一顿，工作也没了。
　　“别啊，我们好久没见叙叙旧呗。”这客套搭得他们俩似乎是认识了多久一样。反正夏天恩已经不在乎脸皮，好不容易逮着他，事情都还没弄清楚，怎么会轻易放走。
　　“你病还没好，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吧。正好我也有事，下次再聊。”低沉悦耳的喉腔里带着隐隐笑意，说着转身就要走，夏天恩赶紧上前一步抓住对方的手臂。对方看了眼他的手眼角的笑意更甚。夏天恩自然没有放过那细微的表情，也打定自己赌对了。
　　这人欲擒故纵等着他呢。
　　“那不行，你这人这么忙，谁知道下次又是什么时候。”
　　“可我真有事。”
　　“我就在旁边等你，绝不打扰。”说完还煞有其事般举着手掌发誓。
　　两人总不可能一直在这儿纠缠，安德斯在身后咳嗽一声。齐鲁点点头，看似无奈让夏天恩跟上。周围一圈人瞧着倒丝毫不惊讶，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情况。
　　进电梯时安德斯给了他一个车钥匙便转身离开没跟上来，两人慢悠悠地到了地下停车场。看情况齐鲁会自己开车。夏天恩正想吐槽他一个人不怕又被绑架吗，转念又想到刚才在医院的情形，估计周围附近全是他的人。
　　他还真是搞不懂这些大人物的做法。
　　“饿了吗？要不要去吃宵夜？”那人发动车子，看似随意地问着。
　　“你不是说你有事吗？”
　　“托你的福，我刚才已经让安德斯去办了。”
　　夏天恩诧异地偏过头，“什么时候？”
　　刚才他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没见两人说其他多余的话来着。
　　“安德斯可是很厉害的，我就算不说他也知道我想做什么。也可以这么说，每次我要自己开车时，便是我想自己办自己私事的时候，那么其他预定好的事便是他替我去处理。”齐鲁规规矩矩地坐直着身体，双手扶着方向盘，认真开车的模样就像是才拿驾照不久的新人，就算是和夏天恩说话也没有将视线从前方转回来过。
　　夏天恩觉得挺好玩，毫不客气地打趣他是不是才学会开车。
　　“那倒不是。只是很久没开了，而且自己开车的机会很少。”
　　以他的身份，确实不需要自己开车。
　　“既然你的事情已经交给其他人去办，那就表示我们有很多时间好好算账了？”
　　“算账？”齐鲁想到什么浅浅一笑，“你是指我害你丢掉工作，还是被你父亲家法伺候？”
　　明明是挑衅的话语，在对方婉转平缓的语气中却带着一丝调戏。齐鲁说话一直不急不缓，加上他那如天使吻过的嗓音，声声入耳，温柔清润。夏天恩一直觉得听他说话是一种享受，为此也只是微微瞪大双眼，带着一丝嫌弃。
　　“明知故问，你这人还真能装。”
　　“我就当是你给我的赞赏。”
　　“既然如此，也不说废话。我也不计较你坑我的那些事，但你害我没了工作，你得让我回去。”
　　上了条笔直的大路，因为是半夜车子很少，齐鲁瞧着也放松了些，握着方向盘的左手食指有一搭没一嗒的敲着。夏天恩一直注意着他的动向，自然也发现了。人陷入思考时总会有些小动作，之前他就发现他有这个习惯。
　　果不其然，对方顿了顿才缓缓开口，似乎是在安慰耍赖的孩子，“这次行动的回报我已经给了，附带损失我想我不需要承担。”
　　这点夏天恩大概知道，他们家最近接了几单优质的合作。
　　“你这就过分了吧，我明明辛苦去救你弄得工作没了还被揍了一顿，我自己可什么回报都没得到。”
　　“我之前的邀请还是有效的，夏先生。”
　　“谢谢您的邀请，我还是乐意回去继续破案子抓恶徒。”
　　“要是我无能无力呢？”
　　适逢红绿灯，齐鲁得以停下车看向夏天恩。齐鲁发现他总是无意识地会做一些小表情，浅显又灵动，只见他愣了愣，随即微微一笑，明亮的双眸中带着些许狡黠，“那你就要做好被我纠缠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