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芃生飞逸》皆空TM

20、第 20 章

　　叶芃坐在车里，拉开马车上的帷幔车外看去，耀眼的阳光越过红墙绿瓦，洒到马车的帷幔上，落到叶芃的脸上，暖洋洋的。
　　叶芃舒适地眯上了眼，享受着这一刻的岁月静好。
　　“这衣服怎么能衬出本小姐的绝美容颜！本姑娘还是穿红色好看。”突然一人大咧地踏上马车，叶芃睁开眼，看见沈小月正不自然地扯着身上的衣领。
　　“本姑娘好歹也是京城第一大红娘，怎的非要穿这一身丫鬟衣服，显得多不专业呀。”沈小月嘟嘴抱怨道。
　　叶芃抠了抠自己的耳朵，没听沈小月的废话，伸手道：“酒呢？”
　　沈小月嘻嘻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羊皮袋，双手捧到叶芃面前，炫耀道：“看我思虑的多么周到，这可是我偷我爹平时装酒的袋子，不仅容量大，而且携带方便，要是你觉得宫宴上的酒不和你的口味了，你还可以换成袋子里的桃花醉。”
　　叶芃赞赏地点了点沈小月的额头：“既然小儿你绞尽脑汁地来孝敬你姑奶奶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好嘛，给你几分薄面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沈小月哈了哈手指，作势要去搔叶芃的痒，两人在车上玩笑着扭作一团。
　　“小姐，”染衣上车打断了两人的打闹，“二小姐来了。”
　　叶鸾看见叶芃拉开了车的帷幔，恭敬地朝叶芃行了福礼。
　　“二妹今日也去参加宫宴？”
　　“是。”叶鸾恭敬地回答。
　　“父亲毕竟还是疼爱你的，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望二妹以后与人为善。”叶芃冷冷道。
　　没了林姨娘的叶鸾终究也掀起不了什么大风浪。
　　“谨遵姐姐教诲。”叶鸾依旧低着头，恭敬地回复道，手却紧紧地握成了一个拳头，指甲掐进了掌中。
　　“赶紧去你的马车上吧。”叶芃与叶鸾寒暄完后放下了帷幔。
　　“你家那个故作端庄的二妹？”沈小月凑近问道。
　　“这你都知道？”
　　“当然了，我一京城第一大红娘，不但知道你家二妹爱装，还知道李家小姐不爱洗澡，吴家小姐爱扣脚丫，许家小姐爱吃熏鱼，史家小姐爱敷香粉……”沈小月开始扳着手指数道。
　　“那我呢？”
　　“你呀，”沈小月嘻嘻一笑，“最早打探出来的消息是你人傻钱多，横行霸道，但是相处下来觉得你还不错，光明磊落，重情重义，更何况你还救了我的命。我爹说，大恩不言谢。你要看上哪个公子哥了，尽管跟我说，不要客气。”
　　沈小月那语气，好似山上强盗对大哥说：“大哥，你看上哪个花姑娘了尽管跟小弟说，小弟绑来给你当压寨夫人。”
　　马车行驶的速度越来越慢，叶芃拉开帷幔，身旁鳞次栉比地排列着各式各样的马车。
　　“小姐，到了，下车吧。”染衣在马车外提醒道。
　　已经到了宫门口，叶芃搭着染衣的手臂缓缓地走下马车，沈小月也跟着叶芃从车上跳了下来。各家小姐也被扶着下了马车。
　　不知是不是叶芃的鼻子过于灵敏，顿时觉得各种胭脂香粉的香腻气息萦绕于身，熏得她难受至极。
　　叶鸾也从马车上下来，恭恭敬敬地朝叶芃福了福。
　　红色的宫门缓缓打开，成千上百的女眷鱼贯而行，行走在白玉铺成的台阶上，姹紫嫣红，旌旗飘扬，千娇百媚。
　　叶芃与沈小月东张西望，惊叹于皇家宫殿的雄伟：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御龙九子，造型各异，各不相同；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灼灼闪动，甚是好看；楠木柱子支撑住大殿，柱子上回旋盘绕着两条游龙，构成了一副栩栩如生的二龙戏珠。
　　“啧啧啧，”沈小月跟在叶芃身后不住地咂舌感叹，“没想到这皇宫之内如此富丽堂皇，就这地板，撬下来一块也应该值不少钱吧。”
　　沈小月这一声感叹声音并不小，引得其他家的小姐纷纷侧目，染衣赶忙小声提醒道：“沈小姐，注意你现在的身份是叶府家仆。”
　　家仆出府后不得在人前多言，沈小月刚刚不但所举出格，所言的内容更为不雅。
　　“哦。”沈小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看啊，那不是叶家大小姐？”
　　“可不就是吗，听闻她为了九王爷一掷千金，还专门为了看上一眼九王爷，在家中围墙旁边建了一个亭楼呢。”
　　“哎呦，这么财大气粗啊，怪不得她的侍女说话都带着一股铜臭味。”
　　“不是说前一段时间她为了看九王爷从亭楼上摔下来吗。”
　　“不亏她，貌若无盐，妆嫫费黛，真丑人多作怪。”
　　沈小月那一声吸引了不少大家小姐的注意，俗话说树大招风，叶芃前世做的那些事无疑让众小姐将叶芃列为了头号情敌，说的话也愈发的尖酸刻薄。
　　“切，说的都是什么话！你们一个个都蛾眉螓首，风姿绰约了？明明一个个都尖嘴猴腮的，小心将来都嫁给歪瓜裂枣！”沈小月不服气地在叶芃背后小声嘀咕道，叶芃咧嘴笑了。
　　她在现世时，在家要照顾弟弟叶青，平时很少参与交际活动，在军队里也是跟一帮大老爷们打交道，根本没有同龄的女性朋友。沈小月是她活这么大交到的第一个女性朋友，没想到，被自己朋友维护的感觉这么好。
　　叶芃的手悄悄地向后伸去，攥住了沈小月的手，攥得很紧很紧。
　　叶芃的不远处，一位身着鹅黄色百褶裙的少女被其他小姐们众星捧月着，也对着叶芃这边指指点点的。
　　“哎呦，那是叶家大小姐吧，看她穿的穷酸样，还想和我们家嫣然抢九王爷。”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嫣然，我跟你说，这种人你就应该给她一个下马威，她哪一样比得过你。”
　　叶芃刚牵着沈小月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人环钗叮咚地向自己奔来，叶芃扭头望去，却被来人头上的发饰晃了眼睛。
　　叶芃眯眼看向来人，只见那人趾高气昂的对叶芃说道：“叶芃，我告诉你，拼权势，你比不过我，拼家财，你更是比不过，我劝你早些放弃，免得哪一天我嫁给九王爷了，你痛哭流涕。”
　　那姑娘说完扭头就走，那昂着头的姿态，特别像一只胜利的公鸡——趾高气扬。
　　叶芃先是觉得莫名奇妙，心说“神经病吧”，后突然感觉她的心口痉挛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喘不上来气。
　　叶芃用手抚住胸口，深吸了口气缓了一下问道。
　　“这人，谁啊？”
　　“慕容嫣然啊，京城众女敢恨不敢骂的对象，慕容丞相的嫡女，慕容将军的妹妹，皇后的侄女，九王爷的终极脑残粉。”沈小月解说道。
　　慕容嫣然渐渐走远，叶芃才发现刚刚晃住她眼睛的正是慕容嫣然戴着的一支纯白玉步摇，与她梦中的那支一模一样。
　　“不会那么巧吧。”叶芃在心中思量着，沈小月接着她刚刚的话继续说道。
　　“看到那支玉步摇没？本身玉就脆，被做成步摇的更是少之又少，她戴的那一支据说是九王爷从边关重金买回来的，独一无二。所以她每天无论穿什么都戴出来招摇。”
　　不远处皇上领着皇后和安贵妃，身后跟着太子、九王爷和一众官员，叶芃看见面具小哥也在人群之中，正朝这边缓步走来。
　　慕容嫣然一路小跑地跑过去，福了福，娇俏地撒娇道：“给皇上姑父，皇后姑姑，安贵妃娘娘请安。皇上姑父，能让九哥哥陪我去玩吗？”
　　“嫣然，不得无礼。”站在一旁的慕容丞相出声阻止，但语气中却丝毫没有责怪之意。
　　“哈哈哈，今日本就是家宴，不必拘束，”皇上伸手阻止慕容丞相，笑着说，“嫣然我可是打小看着长大的，现在长得愈发俏丽了，我记得嫣然小时候就喜欢他九哥哥，现在还没变啊。”
　　皇上打趣着，慕容嫣然眨着眼睛调皮地吐着舌头。
　　“皇上，依臣妾看，不如咱们到前殿去，把这后殿留给他们小辈们折腾，咱们在他们少不了要拘束。”皇后提议道。
　　“也好。”
　　“小李子，去把后殿布置布置，让他们年轻人都去后殿吧。”皇后向身旁的总管吩咐道。
　　“喳。”李总管领命退下。
　　“谢皇上，皇后娘娘。”“谢父皇，母后。”
　　众人中未娶亲的年轻官员领命从队伍中出来谢恩，一个个眉飞色舞地朝后殿走去，面具小哥在人群的簇拥下也往后殿走去。
　　“小苹果，那人是谁？”叶芃指着面具小哥问沈小月道。她一直觉得面具小哥气质不凡，今日所穿朝服更是华贵无比，甚至刚刚在众官员中，他还走在慕容丞相的前面，他在朝中的地位绝对不会亚于慕容丞相。
　　“你说哪个？戴面具那个？”
　　“嗯。”
　　“这你都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战神靖轩王爷，北冥逸尘啊！北国唯一一个异性亲王！七岁熟读兵法，九岁随父出战，十二岁独闯敌营，十五岁继承父亲爵位，被皇上亲封为镇北大将军复关抗胡。遇袭时曾一人抵挡数百骁勇善战的胡人，身中数箭仍挥剑作战，竟然击退了那数百胡人。从此无论是咱们北国还是胡人所在的羌国，都尊称他为战神。听闻现在胡人只要看见他的那个面具就害怕，还有传言说真的靖轩王爷早就战死了，面具后面的是个替身。”
　　“他为什么总戴个面具啊？”
　　“唉，遥想当年逸尘小郎名满京城，只可惜十五岁那年他同时失去了父亲和大哥，不知为何，从那以后都以面具示人。” 沈小月叹息了一声，“不过他不近女色，听闻那些为了讨好他送他美女的大臣没一个好下场。我之前还想给他做媒来着，谁知道被我爹一顿臭骂。不然，你看那身材，即使看不到脸，啧啧，也够众女痴迷的了。”
　　“怪不得……”叶芃讷讷道，心想着：“连京城第一红娘都不敢接的生意，面具小哥果然不喜欢接触女性啊。”
　　“嗯？“沈小月没听清叶芃嘴里咕哝的话，手撑着下巴继续奇道，“不过我听说像赏桃宴这种社交宴会靖轩王爷可是从来不参加的，怎的今日来了？”
　　两人边说着话边随着人流到了后殿门口，九王爷往后殿门口走着，胳膊上挂着慕容嫣然，一双桃花眼中笑意全无，面上却还保持着优雅的笑容，与叶芃和沈小月刚好打了个照面。
　　“叶姑娘，几日不见，你胳膊上的伤好了吗？”九王爷和气地问道。
　　叶芃却感到一阵恶寒。
　　九王爷与慕容嫣然站在一起，这依偎在一起的身影与叶芃梦中那个在火光外冷笑的身影重合在一起，慕容嫣然有些得意又有些嫉妒的表情让叶芃的心又开始抽疼。
　　那一刹那，叶芃感觉眼前的景象都模糊了，耳边不断回响着梦中那女子凄厉而绝望的惨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