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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7 ...

  •   苏恬恬没什么耐心地微微皱了皱眉,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视线划过贺屿时,却是微微一顿,她微微勾了勾唇角:“贺队长,这个领带怎么系啊?”

      贺屿抬起头时,就见苏恬恬身上穿着他的白色衬衫,衬衫相较于她的身材偏大,松松垮垮地遮住了膝盖,衬衫最顶端的纽扣开合着,精致的锁骨就这么明晃晃的露在了空气里。

      她的手里拿着条黑色的领带,领带像是故意和她过意不去似的,一扭一扭地都快扭成了根麻花了。

      贺屿微微一怔,过了一秒,他的脸色立刻恢复正常:“穿好。”

      苏恬恬听话地系上了纽扣,往贺屿的方向,靠近了两步,她重复道:“贺队长,这领带……”

      话还没说话,视线就猝不及防的和桌上几张零零散散边边角角的画纸,撞个正着:“贺队长你怎么把胡明轩家门口的画都带回来了?”

      她顺势一屁股坐在了桌角上,漫不经心地随手捏起一张碎片,却在看清碎片上画的内容后,微微皱了皱眉,不确定地喃喃了句:“这是……”

      贺屿问道:“怎么了?”

      “有点眼熟。”

      苏恬恬抿了抿唇,一改之前散漫的态度,弯下身子将桌上的碎片根据不同的色调分成了两叠。她又四下转了圈,拿起了桌上的玻璃胶,就着书桌旁的窗户,直接将两堆碎片贴在了窗户上。

      一瞬间,桌上零散的角角落落瞬间变了副模样。

      虽然仍旧瞧不清它们究竟是些什么,但却能从断断续续的轮廓上,隐约看出是两幅不同的画。

      左边的一堆碎片剩的太少了,东拼西凑出来的就只有右下方的一个角落,隐约可见木筏和海浪的影子。

      右边的碎片相较于左边的,则齐全的多,画作的整体轮廓基本都拼凑的差不多了,是一些破败不堪的断臂和坑坑洼洼的血肉。

      苏恬恬转过头看向贺屿,问道:“贺队长有纸笔吗?”

      小旅店里并没有专业的绘画工具,贺屿找了一圈,到最后知道了临时用来记录的一本小本子和一支圆珠笔。

      “行吧……谁让我自己没钱呢!睡别人的总不能有这么多要求。唉……可怜的小酥甜甜甜甜甜甜~”

      苏恬恬颇为嫌弃地摇了摇头,但有圆珠笔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她拔开盖子,直接撕下了小本子的其中两页,就着书桌旁旁边的玻璃窗画了起来。

      贺屿听见“睡人”那两个字的时候,指尖微微蜷了下,他转过头正想纠正苏恬恬这“虎狼之词”,却意外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画画时的苏恬恬小嘴微微抿着,不再叭叭叭的了,银白色的灯光柔柔地照在她的身上,增添了几分宁静。

      贺屿微微一怔,但很快就收回了思绪。

      他的脑海中浮现起胡明轩第一次来到美术室接受审问时的场景。

      他暗暗想道。

      洁癖,执拗……手套头套,电梯……

      这是为什么呢?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苏恬恬已经大致勾勒完了那两幅画。

      虽然只勾勒个大致,但足矣见得她的绘画水平高超。

      笔随心走,一笔一划很是流畅,和在胡明轩租住的阁楼前留下两幅画的人明显就是两种水平的。

      苏恬恬盖上笔帽,将两幅草图黏在了碎片的旁边,白嫩的指尖轻快地晃了晃圆珠笔,然后煞有其事地敲了敲纸张,分析道:“左边的这幅呢!就是非常有名的《美杜莎之筏》,它描绘的就是一艘被命名为‘美杜莎号’的巡逻舰遭遇海难的事件。”

      她轻轻地圈了圈画面上东倒西歪的人群,道:“海难很严重,美杜莎号呢!撑不住了,你看它这边的木筏啊,桅杆啊什么的都不行了,船上的人群受到波及呢,也站不住身子,快要跌倒了。画家利用了金字塔形的构图,展现了那钟痛苦和无助的感觉。”

      她又转了个方向,指了指右边的草稿图,侃侃而谈道:“这副呢!和左边的这副比起来,不是很有名,知道的人也不是很多,它呢!叫做《解剖碎片》,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画面的主体就是分割的手臂,被砍断的纹路以及鲜红的血肉,表达的还是那种痛苦和煎熬的感觉……”

      她“啧啧啧”了两声,然后道:“还真够血腥的。”

      贺屿问道:“这两幅画有什么共同点?”

      “共同点?”

      苏恬恬双手支着桌子,双腿悬在半空中一摇一晃了几分钟,她稍稍侧过了点脑袋:“同一个画家算不算?”

      她坐直了身子,一边想着,一边眨了眨眼:“这两幅画都是法国浪漫主义画派的杰利柯·西奥多画的。”

      贺屿:“杰利柯·西奥多?”

      “嗯!这位画家呢!画的画基本都是黑暗死亡悲伤的风格!”

      说到这儿,她“蹭”地一下从桌子上跃了起来,站在地毯上,指了指黏在玻璃镜上的一副稿图,道:“说起来,我想起件事,关于这个画家的。这个画家呢!有个最特别的点,就是喜欢在停尸间作画,还喜欢投尸。尤其是这副《解剖碎片》,据说他为了画这幅画还特意让法医偷偷的将死者的尸块拿给他作为参考。”

      贺屿眯了眯眼,修长的指尖不轻不重地叩者椅背扶手:“停尸间……”

      他沉思了几分钟,等他抬起头时,就见苏恬恬捏着下巴站在镜子前,若有所思道:“这画法……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贺屿道:“在哪里?”

      “让我想想……”

      她盯着两幅从胡明轩家里拿来的画看了好几眼,然后“蹭”地一下抬起头,惊喜道:“我想起来了——美术室。”

      她打了个响指,一如既往地没有声音,讪讪地摸了摸鼻尖,然后像是没有什么事发生似的,两眼亮晶晶的看向贺屿:“贺队长你还记得美术室里的时钟吗?”

      见贺屿微微点了点头,她才接着道:“在美术室里画下时钟的人和在胡明轩租的房子的门口留下这两幅画的是同一个人。”

      “美术室里的时钟是用颜料画的,但是这两幅画却是铅笔画的,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是我后面仔细观察了一下。”

      她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记,解释道:“每个人画画的时候,都会有自己的习惯,比如说这边的布局,他的画呢!其实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古板,因为太过于在乎画面的布局尺寸,导致整幅画都被限定在了相对应的范围内,超出范围的就会被他认为是有问题的地方,需要不断地修改。所以呢!就导致他的画在这些他认定的超过布局之外的笔法有大量的修改痕迹,尤其是这幅《美杜莎之筏》的金字塔形的构图……”

      “虽然说有这种习惯的人不止他一个,但是再加上手法风格等等的加在一起的,那恐怕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苏恬恬顿了顿,不解道:“但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在美术室里画下几个时钟,还特意跑到距离学校这么远的垛草村再塞这两幅画呢?”

      她喃喃道:“这两幅画谁留下的?是陆其白的同学吗?”

      贺屿淡淡道:“不清楚。”

      苏恬恬问道:“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呢?“

      “停尸间。”

      贺屿解释道:“你还记得王婶曾提到过两点,第一胡明轩他的工作时晚班每天11点出门,早晨7点回来,工资较高,第二胡明轩母亲死后正值夏天,他不愿意埋葬母亲的尸体,尸体受天气影响发出浓烈的臭味,导致其他的群租者前去投诉,她找胡明轩说明了这点,过了两天就闻不到尸臭味了。”

      苏恬恬点了点头,不明所以道:“记得啊!但是这跟停尸间有什么关系?”

      贺屿不答反问道:“胡明轩不愿意埋葬自己母亲的尸体,但是尸臭一旦发酵就会越来越明显,尤其是在夏天,再加上他除了租的小隔间,没有自己的房子,那他想要存放母亲的尸体且不被人发现,能放在哪里?”

      “你的意思是……他把他母亲的尸体放在了停尸间?”

      苏恬恬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问出了口,但过了两秒她就否定了自己的回答:“可是他不是不愿意埋尸吗?他放到停尸间就不怕母亲的尸体被……?”

      “如果他自己就在停尸房打工呢?”

      贺屿道:“停尸房的打工时间本来就是夜间,再加上第一次审问的时候,他如果是个普通清洁工的话为什么会带两副手套和头套呢!这是其一,第二他明明腿不好为什么这么执拗不肯乘电梯反而走楼梯呢!”

      “这两点我一直没想明白,但是……”

      贺屿眯了眯眼:“如果加上停尸间这点就很好解释了,胡明轩不是洁癖和执拗,而是他曾经是搬尸员形成的习惯,带两副手套不乘电梯是为了防止细菌侵体,他能够将母亲的尸体挪走,找到一个很好的存放点,其实是他将尸体直接混在了尸体堆里,所以没有人会发现,而正是因为他在停尸间工作过,所以对这一切了如指掌,也能够更好的保存住他母亲的尸体。”

      苏恬恬愣了两秒,后知后觉的问道:“不过贺队长这垛草村瞧着也挺大的,停尸间肯定也很多,我们怎么知道胡明轩工作的是哪家停尸间呢!”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胡明轩才刚刚成年吧,他在停尸间打工的时候还未成年,就算有老板肯雇佣他,也不会在明面上直说吧……”

      “夜巡停尸间。”

      贺屿将浏览着“夜巡停尸间”的手机递到苏恬恬的面前,解释道:“停尸间一般的工作时间是晚上12点至早晨7点,而胡明轩是11点出发去的停尸间,他没有私人交通工具,而晚上11点垛草村的公交也已经全部停掉了,只能徒步去停尸间工作。再加上他的腿受伤了,步行速度不会太快,按照他的速度推断,在限定范围内的停尸间就只剩下了,夜巡停尸间。”

      “原来如此~”

      苏恬恬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笑嘻嘻的说道:“那我们是不是明天去夜巡停尸间就能有新的突破口了?”

      贺屿直接道:“先去再说。”

      窗外已经灰蒙蒙的一片了,旅馆门口的红灯笼已经灭掉了,零零散散的脚步声已经消停的差不多了。

      苏恬恬撇了撇嘴:“噢!好吧。”

      她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又开始摆弄起了领带:“对了,贺队长这领带你先给我弄一下呗!”

      她坐在贺屿的对面,一条腿盘在凳子上,一条腿悬在半空中。

      说话的时候,身子微微前倾,露出一片白皙的大腿根。

      贺屿淡淡道:“别乱动。”

      “我没乱动呀!”苏恬恬不明所以,身子往贺屿的身边又凑了凑:“你快帮我系一下嘛!”

      一边说着,一边将领带往贺屿的面前晃了晃。

      “自己系。”

      贺屿抿了抿唇,撇了眼她的大腿,扯了扯她的衬衫,可谁知道这不扯还好,一扯苏恬恬扭得更厉害了。

      苏恬恬一愣,随即笑得更欢了:“贺队长,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哈哈哈哈哈……你也太……”

      她想了好一会儿,却没找到合适的词,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哈地笑出了声。

      过了几秒钟,她终于想到贴切的形容词,她补充道:“太逗了~”

      贺屿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他看了眼时钟,神情一如往常般淡淡的:“去睡觉。”

      苏恬恬闻言看了眼挂钟,才刚刚12点,睡什么觉。

      她晃了晃食指:“不不不!现在才几点睡什么觉呢!”

      贺屿微微皱了皱眉,问道:“你一般几点睡?”

      苏恬恬拿着领带,轻轻地碰了碰自己的下巴,理所应当道:“三四点?……四五点吧……”

      她抬头笑嘻嘻地看着贺屿:“现在才刚刚开始夜生活好嘛!贺队长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才刚刚开始,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不等她说完,手上的领带就被贺屿抽走了,就在苏恬恬以为贺屿听了自己的劝,打算帮自己系领带时,却被他一把捆住了自己的手腕。

      下一秒她的身下一空,然后在她错愕的眼神下:“扑通”一下,把她扔在了床上。

      苏恬恬刚沾上了床,她挪了挪身子,忙道:“贺队长有话好好说……”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见贺屿抽过被子,像裹寿司一样的,把她的身子团进了被窝里:“睡觉。”

      她动了动身子,挣扎了两下,没挣扎开,冲着贺屿喊道:“不是贺队长!你给我松开啊!你这么绑着我我怎么睡啊!”

      回答她的是——

      “咔嚓”一下,关灯的声音。

      “贺队长?”

      “贺警官?”

      “贺屿?”

      “贺屿——”

      苏恬恬对着天花板喊了好几声,却依旧不见贺屿的回答,她像是卷白色寿司似的,不停地在床上滚来滚去。

      身上的被子没有任何要松开的迹象,床上的床单却被她搞得一团糟。

      卧室和客厅只隔着一堵墙,小旅馆的隔音效果又不是很好,客厅里的一举一动都被听的清清楚楚的。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客厅内细碎的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整间屋子都陷入了一片寂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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