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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桃花朵朵开 ...

  •   两重身份实在是麻烦,即便逃了太子府还有皇家宴,母亲说这次再不去皇帝那骄纵的小公主就要拆了我府了,不娶归不娶,总得出面见见,故而还得我出面应酬。
      那日行动前,李泉为我的安危着想下山置办东西,山上身手好的几位碰巧都不在家,到最后只剩齐五哥一人动手,好在没什么问题。
      “府衙的张生让你调查的黄金案有眉目了吗?”私下里,父亲问我:“可发现黄金的流向?”
      “不曾。”我摇头道:“父亲,孩儿觉得此事多少有些古怪。”
      “哪里古怪?”
      “黄金案失了的黄金足够铸一间金屋,劫黄金的人若真是女子,如何搬动那些东西?再者,即使是能搬动,又如何使用才不露马脚?”我深吸一口气道:“劫的明明是普通商贾又如何……才能被皇室如此重视。”
      父亲不言,只是盯着我,最近总被人盯着看的我倒没觉得不适,反而有些失神的打量......他今日穿了一席棕衣,靴子上的蛇形暗纹奢华而低调,头发和官帽都很得体,只是那棕色衬得父亲更富态了。我想,也许深蓝色的袍子比棕色适合父亲。
      “能被皇室盯上的,除了旷世的宝贝,就只能是涉及江山安危了。”我感觉父亲想探我的底,索性从怀里掏出近日收集的情报:“有人在我大渊与梁边境看到不常见的胡彪马,璟国的军火商近日在京城也很活跃,这是之前张生截获的部分宅地抵押券……军火交易虽被禁止,但一些原材料还是可以交易。”
      父亲接过也不看,只是看着我,伸手替我抚平了领子。
      “皇室能被如此重视,想来是因为发现他们打算用劫来的这笔钱,买军火吧。”我看着父亲,他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
      “还是说,已经。”
      “你长大了。”父亲似乎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和张生合作的这两年,远比你在皇宫里学的多。”
      “父亲在忧虑什么?”
      “一些也许永远不会发生的事。”父亲叹气,不知什么时候他的鬓角有了白痕。
      “那父亲,大可不必忧虑。”我低头,敛了眼底的忧虑:“时候不早了,再不去。母亲该催我了。”
      “去吧。”
      此次宴会本是家宴,父亲没被邀请也不算奇怪,朝廷里的皇亲国戚不占少数,与后宫的娘娘们不同,他们与皇帝几乎日日见。故而这宴会里不常邀请他们,毕竟皇帝也不想上朝下朝看同一批人。
      马车上,母亲与我同乘。
      “母亲,此番入宫若陛下赐婚,该如何?”比起黄金和齐五哥劫回山寨的人质,赐婚才是我最近头疼的事,隔三差五来闹的公主和点名进宫参加宴会,估计母亲早想好万全之策了。
      “府里照顾你起居的丫头里,有个适龄的,你招了做妾侍吧。”母亲似是疲惫的揉揉额头:“闲绛这孩子最羡慕我和你父亲的爱情,知你有妾侍断不会继续纠缠。”
      “这样,似乎不妥当。”我回绝道:“府上的丫头也是人,怎么可以这样被牵连。”
      “这何尝不是她的愿望?”母亲睁开眼瞥我一眼:“还是,你有了好计策?”
      我第一反应想起了武娘子,但话在嘴边又忽然不敢提了。
      我在山寨里的荒唐事于父母而言顶多算笑话,武娘子来路不明不知哪日就会离开,若因我成了笼中雀,只怕她能一掌拍死我,而我的鸿鹄志虽然不算坚定,但也知道被个女子拍死实在不该是我的结局。
      “一切听母亲的。”
      马车上的流苏上挂着小铃铛,由于母亲喜静,那些铃铛只是摆设并无声响。母亲盯着马车里的流苏,似乎是紫色的坠子带起了她的好心情,她忽然笑了,扭头看我。
      “怎么了母亲?”母亲这一笑实在是吓人,走神想武娘子的我忍不住缩缩脖子。
      母亲的模样美丽却算不得柔和,比起皇帝,母亲其实更像先帝,特别是严肃的时候,五官的棱角带着锋利的感觉,用父亲的话说,母亲若是男子,只怕这江山都会是她的。
      “若山河安康,黎民无恙,我和你父亲准是这野地里耕田的农人,累了就在田间地头随意歇歇,渴了掬一捧山泉水,林间盖个屋子,这天暖和些就在屋外再搭个草棚子,儿孙绕膝......可我的敛儿,都这么大了啊。”
      母亲对我一直严厉,少时一板一眼的教我男子如何处事更是近乎残暴。对长辈的恐惧往往是刻在骨子里的,故而我对她又敬又怕,眼下她笑得慈祥时脸上浅浅的皱纹,语气天真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农妇,忽觉得母亲也是慈祥的。
      “母亲,儿手下有座山头,也有几亩良田,母亲可愿去住些日子?”
      “你是说风波寨?”母亲忽然来了兴致:“你们养了几头牛?”
      “不算李泉的话,十三头。”我有意玩笑道:“算他呢,十四头,母亲不知道,李泉的力气可大了,比牛还厉害。”
      “还有这样的人?”
      “母亲也觉得稀奇?”
      ......
      在我讲完齐五哥为了我的字画不惜在青楼抛头露面表演剑舞后,马车终于停在了皇宫侧门,我扶着母亲下马车,心里既激动又紧张,而这感觉与皇宫无关,只是第一次与母亲这样交谈,我有些不适应了。
      “少时翻墙不觉得有多高,现在看反而觉得高了。”换乘轿子后,我与母亲分开,坐在轿子里无事,我竟有些怀念从前做太子陪读的日子。
      “顾敛,你以后想做什么?”
      “做别人的陪读吧,太子陪读起得太早了,我想换个轻松差事。”
      “你呢?”
      “做个大将军,守在边关看大雪,然后用雪堆一个你,不开心了就砸雪球。”
      那年我十三太子十二,我俩都明白,未来的我不能是别人的陪读,也再不会有人值得我做陪读,而他的未来似乎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皇位。
      若不是就是输在夺嫡上了,那大概率也没得选。
      但我们都喜欢,在彼此心知肚明的情况下互相欺骗,而后翻墙出宫寻些好玩的,天黑时再回去。
      那时候皇宫守卫不如现在森严,看守的总兵大人是父亲的三哥顾棋,对我们的调皮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后差人保护着。
      若他还活着,今日进宫的我是不是还可以翻墙呢?
      闭目沉思时,我听到轿子外有人轻声喊我。
      “小侯爷,有只鹰一直跟着咱们,怕不是太子殿下的。”
      说话的人是顾棋的旧部,难为他这么些年还在宫里当差,难得他现在还记得我与太子年少时养过鹰隼。
      “敢在皇宫招摇的鹰隼不多,八成是了。”话罢,轿子停下,我俯身出了轿子。
      我把手放在嘴边却发现自己吹不出从前的调子,更别提把鹰喊下来。
      “白锦,下来!”
      好歹为了这老鹰下了轿,若是没法把它招下来实在丢脸,我尝试着喊名字。
      “唤秋,下来?”第二次时,我已经不抱希望,用名字喊鹰隼的本事可能是太子独一个吧,可惜我许久不练早就不会吹哨子了。
      正打算回轿子时,那鹰隼忽的直冲下来,在离我十米左右的高空忽的减速,借着风浮在我身侧。
      “唤秋?你是唤秋?”
      太子有两只鹰隼,一个脖子有圈白毛喜吃活兔名唤白锦,一个则叫声像小鸟啁啾爱吃葡萄名唤唤秋。
      “啾~”
      唤秋是只雄鸟,个头比白锦还大,一身灰毛泛着银光,翅膀微敛也比我张开怀抱宽,偏是这样的庞然大物,叫声却像极了麻雀。
      “好大的鹏鸟。”路过的宫女窃窃私语着。
      “看着能吃人啊!”
      “听说西域人养的秃鹫就是喂活人。”
      “不是吧,我听说是吃死人的。”
      “才不是,大鸟也可以杀人啊!”
      “太凶残了。”
      闻声我把唤秋架到手臂上,唤秋也努力配合,收起大翅膀,啾啾叫着,做出人畜无害的姿势。
      “那是哪家的大人,模样这么好看?”
      一个小宫女问着,比她稍大些的人则摁着她的肩膀低着头快速从我身边走过,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的模样。
      “二八年华,要多笑笑的。”我努力做出友好的表情,唤秋配合我啾啾两声,而那二人走得更快了。
      “在这儿等我,或者去找你的太子哥哥。”我对唤秋说,这大鸟只比我小六岁,聪明的很,闻声不走,还用喙轻轻戳我的衣袖。
      “怎么?他养不起你了?”在山寨里生活太久,我对唤秋的行为下意识的做出反应:“那你跟我走?我管饭。”
      唤秋这才从我的手臂上挪开,大摇大摆的向宫外飞去。
      “这鹰隼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一旁的轿夫吞吞口水,似乎刚才还在低语说唤秋够做几盘菜。
      “没人能抓住它。”之前喊我下轿子的侍卫道:“极地的鹰隼,是天空的王。”
      “好了,感慨结束了杨哥,送我进去。”我拍拍他的肩膀。
      “小侯爷记得我?”
      “从杨哥肩上翻墙时,我还不是小侯爷。”我跟着感慨,不知怎么也回忆起从前,早秋的天气果然使人愁。
      “那时三爷还在,如今可不敢了。”杨哥笑着对我说:“时间还早,小侯爷可愿意不坐轿子,随我走一程?”
      “当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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