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旧友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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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个电话打完后楚习这几天过的一直很恍惚，有天早上睁眼起来的时候还在想这个怎么不是家里的天花板、昨天把校服放在哪了、小山似的作业写完了没有，他闭眼缓了几分钟才从这种错乱中脱身，没有校服，没有作业。
也没有家。
关付的事平息下来，被人们忘在脑后，他一直想找机会好好谢谢楚习，但是这个机会实在是太难找了。
楚习这几天下课不是塞个耳机刷题就是一溜烟跑去琴房，完全没有空闲的时间，把自己安排的满满当当。
这个状态很不正常，战斗民族小方块也不玩了，每天就是刷题练歌刷题练歌无限循环。
“习哥，”这已经是关付叫他的第三声了，“明天下晚自习你有事吗？”
“嗯？”楚习终于回神过来，把耳机摘掉一个，“哦，有事。”
“那周日呢？”关付问。
“周日，”楚习想了一下，周日不想出门，“有事。”
“都有事？”李立知咬着牛奶吸管说，“你别骗我，我读书少。”
“嗯，都有事。”楚习收起耳机。
“难不成，你谈恋爱了？去陪女朋友？”李立知满脸写着八卦。
“你要不出本书？”楚习感觉就凭李立知的想象力不写个什么狗血剧情小说都白瞎了。
“你这迟早挨揍荔枝，”张梓庆一勾手把喝完的牛奶盒扔到教室前面的垃圾桶里，“卧槽三分！这准头太可以了，你们看见没。”
“于哥，”冯齐豫一眼就看到了下晚自习从学校里走出来的楚习，他冲楚习招手喊着，“于哥，这儿。”
楚习看到冯齐豫，也冲他挥了下手走过去，但是没说话。
“走吧，我定好了餐厅，”冯齐豫笑着说，“在万达那，咱们打车去。”
“嗯。”楚习拿出手机想和冯齐豫一起叫车。
“我打到了，你今天啥也不用操心了，”冯齐豫拍了下胸膛说，“今天全场消费冯公子买单。”
楚习被他这个二劲儿逗得有点想笑，冯齐豫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就是更黑了点，应该是旅游晒的，性格上大大咧咧的跟个欢乐豆似的，没什么能让他犯愁的事。
“于哥，你是不是长个儿了，”冯齐豫拿手比划了一下，“我咋记得之前你和我差不多高。”
“没量，”楚习看到有辆车往他们这开过来了，“是这辆吗？”
“我看眼车牌号，”冯齐豫在手机上确认了一下，“对，走起，去宰冯公子。”
他定的是一家西餐厅，之前楚习听李立知说过几次，挺火的，李立知一直想拉着楚习去，说了得有三四遍，楚习懒得动弹就一直拒绝。
两人一路走到一个靠窗的位置，窗外就能看到下面的车水马龙城市夜景。
“我定的时候没有包厢了，”冯齐豫拉出椅子坐下，“这也挺好的还能看夜景。”
“嗯，”楚习喝了口刚才服务生到的柠檬水，“你什么时候开学？”
“还有一阵子呢，九月十几号我们才开学，”冯齐豫说，“你知道我大学在哪吗？”
“哪儿？”楚习问。
“厦门，”冯齐豫比了个大拇指，“看着可高级了。”
厦门，曾经楚习也想过要考厦门的大学。
他点点头，说：“挺好。”
“你不知道吧于哥，”冯齐豫在手机上划了几下，聚到楚习面前，“我谈恋爱了，这是我女朋友，你还有印象吗？”
“我没失忆。”楚习说。
这个女生他只正经接触过一次，就是那次看电影，之后就是每天在上学下学的路上，和冯齐豫一起肩并肩上下学。
“我就是跟你炫耀一下我女朋友的美照，”冯齐豫一脸得意，“单身狗不懂。”
他轻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这饭吃的没有想象中的尴尬，应该说一点不尴尬，楚习的雷点冯齐豫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他不往那上面踩，两人就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从女朋友聊到李莉又聊到班主任。
“高一的班主任你还记得吗？”冯齐豫边切牛排边说，“就那个卷儿姐，眼镜可厚的那个。”
“嗯，”楚习说，“李红，记得。”
“她高二下学期就不带我们了，换了个新班主任，是咱们之前的心理老师。”冯齐豫说。
“没印象。”
“就是那个个子不高，长头发，挺好看的那个。”
“不认识。”楚习叉了块鸡米花。
“我靠，”冯齐豫说，“这话她听了得可伤心了，她都记得你。”
楚习没说话，看着冯齐豫。
“怎，怎么了，”冯齐豫咽了口口水，“你这么盯着我我有点发毛。”
“我知道你今天想说什么，”楚习放下叉子靠到椅背上，“我不回去。”
“于哥，一中不是挺好的吗，教的也好设施也好，”冯齐豫有点着急，“为什么不回来，以你牛逼的学习能力，不分分钟考个985211。”
他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楚习要学艺术，也并不是艺术不好，只是和楚习一开始的目标有很大出入，他是听过楚习说了无数次以后要学经济学金融的，这俩根本不贴边。
一个人的梦想说不要就不要吗？
而且楚习也并不是考不上，他完全可以考上自己喜欢的大学。
“我不牛逼，”楚习纠正，“我都是熬夜死学出来的。”
他说过无数次这句话了，以前同学问他是怎么能保持这个成绩的他也是这样回答，死学从来不是个秘密，他没有想隐瞒的意思，他确实不如那些学神，上课睡觉都能考个好成绩，他能做的只有拼，往死里学，使劲刷题，熬到熬不住再睡觉。
之前刷的题卖给废品站都是个大生意。
“但是，你这转的也太突然了，”冯齐豫说，“你的梦想大学就不考了吗？放弃了？”
“嗯，”楚习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累了，放弃了。”
两人沉默了很久，冯齐豫才开口：“我知道，于哥，是叔叔阿姨想让你学艺术。”
哪壶不开提哪壶。
明明周围的环境不算安静，但他俩这里就像有个屏障似的吗，隔绝了外界的声音，现在气氛凝固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我回了。”楚习打破沉默，起身想走。
“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你以为和以前所有的一切划清界限，就能把这些从你的世界里完全抽出去吗？！”冯齐豫压着声音吼道。
“你以为这样，那些事情就没发生过，就不存在了吗？！”
“冯齐豫！”楚习也吼了出来，“你他妈别搞得好像很懂我一样！”
情绪失控。
为什么会这样？
已经很久没发过这么大的火了。
是因为所有的一切都被冯齐豫说中了吗，因为想法被他看透了吗？
想逃，不想再这样看下去，不想再聊这个事。
想逃，想逃，想逃。
明明已经尝试很多次去平静心情，不要再一提起这事就像个炸药桶一点就着，但是还是不行，还是不能做到平静的去说。
“于习！”冯齐豫喊出声，“你这是什么？！自我放弃吗？！你不矛盾吗？”
他俩的动静引来了服务生，一个服务生劝不住又拉来了另一个，两人一起劝，说边上手拦一下怕两人打起来。
“你他妈不矛盾吗？！”冯齐豫被服务生拉着还往前冲了几步，“你有没有想过到底想要什么，你因为那点愧疚心就要打破之前的一切吗？就算死学，之前的梦想你放得下吗？！”
“我不是……我不是说你现在不好，只是想让你好好问问自己……好好问问，不要强迫自己。”冯齐豫的音量降了下来。
“我没有强迫自己，”楚习揉了把眼睛，“我不后悔我的选择。”
冯齐豫说的很对，说的太对了。
他确实很矛盾。
一边想继续学文化课，就像是一种证明，证明自己可以学好，可以像小时候说的那样长大为爸妈分忧，可以让他们不那么累，可以为这个家出一份力，可以让爸妈空出时间来，可以让一家人在一起待着的时间多一点。
一边想就听爸妈的，按照爸妈描出的路，学艺术，学唱歌学钢琴，以后当个老师，安安稳稳的，他们说过很多次这是最好的、最轻松的，他们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轻松、快乐，不要和他们一起发愁公司的事，商场如战场，很熬人。
学艺术这个决定会让他有种无力感，像是补偿，爸妈在的时候他没能听他们的，一直犟着说以后要学金融熬着自己，让爸妈担心，现在爸妈不在了，最起码现在这样能让他们高兴一点，让他们不再操心，担心他每天晚上熬夜、作息不规律把身体弄垮。
虽然矛盾，但不后悔。
他还像以前一样努力学习，只是分给了练歌更多的时间。
既然选择了，那就尽力做到最好。
努力学文化课并不是为了有朝一日后悔了给自己留个退路，而是习惯了紧张的模式，与其像艺校里别人一样在没事的时候闲扯，不如多练歌，练歌累了就刷题，每天把时间安排的满的不行才能让他不想那些有的没的。
至于为什么当初没选市里最好的艺校而选择了这里，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就是扭着这股劲儿，别扭的要死。
现在早就没那股劲儿了。
“于哥……”冯齐豫冲服务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示意他放开手不用拉着自己了，走到楚习面前抱上，“于哥，我只是不想你后悔，我想让你看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而不是受影响强迫自己去选择什么。”
“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支持你，只要是你真的想要的，”冯齐豫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于习，走出来吧，求你了。”这几个字抖的不行，好像下一秒眼泪鼻涕就要流楚习一肩膀。
“我靠。”
“卧槽？”
李立知和张梓庆往窗边瞟了一眼就看到这一幕，直接石化在原地。
“怎么了？”刚进来的关付不明所以。
张梓庆抬了胳膊往楚习的方向指过去，一名男子背对着他们抱着楚习肩膀颤抖，楚习则是皱着眉好像眼睛也有点红，双臂垂在身侧。
太刺激了。
李立知又在脑袋里写出了三千字狗血剧小作文。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旧友 2
